第四十六張 三日航路(1)

  秦逸一夜沒睡，葵自然也就在辦公室里陪了他整整一晚上。


  好在皇天不負苦心人直到凌晨5點，隨著朝陽升起撕開了夜幕的沉靜之後，秦逸一直盯著的屏幕上面終於是出現了他想要的反應……在監控籠罩之下的海面上，一個個鎮守府所代表的綠點逐漸開始動了起來，這代表著經過了一夜的思索這些鎮守府的提督們總算下定決心離開自己的那個避難所前往匯合了。


  這裡面固然有著不願坐以待斃的想法存在，但更多的恐怕還是因為秦逸承諾只要不是故意出現在深海前進的方向上便不必擔心會被主動襲擊的原因，既然橫豎都有危險那麼何不聚集在一起呢？在從眾心理的影響下，他們堅信只要聚集在一起就會獲得安全。


  然而可惜的是，被他們認定為並不怎麼危險的航線上實際危機四伏，提督與深海兩方在同一刻均成為了秦逸的棋子，為了完成他想要的目的秦逸並不在乎犧牲多少，只是區別於海軍總部的做法他至少能保證絕大多數的人能活下來……並且願意抗爭的，反而活下來的幾率要更大。


  他認為這就已經足夠了，畢竟如此糟糕的場面並不是他構成的，說到底弱小的傢伙會死去而強壯的則能存活並且生活的很好，這難道不是一種天理般的存在？要怨就去怨恨自己不夠強大好了……


  整個海域的艦隊一經行動起來之後就再無逃避的可能，茫茫大海之上就連後退的權利都一併剝奪，所以秦逸毫無顧忌的沖葵點點頭示意她可以給深海艦隊已引導了，當彼此雙方都出現在用一條航向上的時候再去解除引導，那麼想來亂戰終將無法避免……


  透過窗戶遙望遠方的海岸線，未來的三天註定不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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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監控設備上面所顯示的那樣，經過一夜之後哪怕是千夏她們所處的這個偏僻鎮守府都開始行動了起來，準備響應來自秦逸的號召前往指定地點匯合。當然對於她們來說這是從一開始就已經決定好的事項，但哪怕是她們也沒預料到秦逸會在召集令上耍了個花招，讓原本不會有多大危險的航路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危機。


  順帶一提昨天發生的事情已經繁複到了讓人應接不暇的地步，整整一晚上的修整對於女孩們來說頂多就是調節一下心情而已，真正能夠作用到身體上以至於減緩疲憊的部分卻實在是少之又少。


  鐵桶裡面燃燒的篝火在將近天明的時候終於燃燒殆盡，隨之而來的寒意讓千夏很快便從睡夢之中驚醒，事實上從她真正睡去直到現在也不過堪堪過去了不到3個小時，雖然早已經見慣了生死離別，但昨晚鎮守府的全軍覆沒依舊還是給她帶來了足夠深遠的影響，連帶著被她掩藏了足足4年之久的戾氣一併被激發了出來。


  撩開蓋在自己身上的毯子站起身，她的面龐其實並沒有一眼看上去那麼溫柔且柔和，或者說那份凝聚在眉間的惡意徹底破壞了她臉孔的細膩感。對於曾經亞洲防區的提督來說，星千夏的名字幾乎能與惡鬼畫上等號，只要能夠獲取勝利連眼睛也不眨的就能命令麾下艦娘去送死什麼的……


  彷彿犧牲在戰場上的只是一堆堆破碎的鋼鐵與鋁材，而絕非什麼有血有肉、會哭會笑的女孩子。


  但也正是因為有她這樣的前線指揮官存在，當初亞洲戰線才能夠抵擋住彷彿地獄一般的戰況吧。這樣一來知道並且了解她的人大多對千夏的感覺足夠複雜，以至於當她決定追隨秦逸的腳步退出正面戰場來大西洋戰區隱居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一個在那場大海戰結束之後憑藉戰功足夠成為準將的女瘋子，想想都讓人寢食難安。


  好在她終究還是隱退了，而且還是以平靜著稱的大西洋海域，在近乎全部深海主力都被歐洲陣線給牽扯住的情況下大西洋陣線一直是公認的養老地，連帶著就連海軍總部也一起被建設在了這個防區內，為的就是安全兩個字。


  但或許是天意捉弄誰能想到在平靜了整整四年之後，現實竟然用這種方式將她拉回到了戰爭之中，房間裡面其他的女孩子都還睡著，尤其是那兩個小的還裹在毯子裡面互相抱住，光是看了都讓人覺得有一種幸福感油然而生。


  可惜那並不屬於她……


  都說滿是艦娘存在的鎮守府里才不會讓人感到寂寞，而相反的是無論是艦娘還是提督都好其實全是寂寞的存在，所以才會彼此相遇用自己從不輕易示人的一面來溫暖彼此，只是現在就連讓提督去建造艦娘的傳統都已經改變了，那麼……


  算了，還是不想了。總是思考些這種東西又有什麼意義呢？自己終究沒有去改變世界的能力與魄力，那麼倒不如好好地去適應這個制度然後更好的活下去好了。


  帶著幾分莫須有的惆悵千夏輕輕離開了房門，同時故意對那幾個裝睡的孩子視而不見……大概她們也是想讓自己能夠一個人多呆上一會吧，等到出海之後接連的便是戰爭、戰爭與戰爭，能夠容許自己去稍稍懷念這個地方的時間已經很少了。


  暫且便厚起臉皮享受下她們的關心好了。


  來到幾乎變成了廢墟一片的鎮守府外面，清晨的陽光著的人微微有些刺眼，但千夏僅僅是微眯起眼睛便輕車熟路的走去了海島後面的位置……亦是昨日與她的那三艘艦娘告別的地方。


  清晨的海風依舊有些微冷，風吹亂了髮絲亦吹亂了她本就有些紛擾的心情，在這種時候她應該感覺到傷心不是么？然而對於千夏來說她卻只有一種曾經自己喜歡的一切離去后的傷感與惆悵，這種心情與難過沒有關係……甚至於同掩護自己不惜戰致死亡的艦娘無關。


  「過於冷血了啊……我。」會有這樣的結果千夏其實並不怎麼例外，她本就是感情淡漠的存在，再加上見慣了那麼多的分分合合隸屬於自己的艦娘沉沒同樣絕非第一次，那個曾經忠心耿耿服侍了自己6年之久的副官沉沒時，她也同今天沒什麼區別……只是當初的怒火要更多一點罷了。


  「但不管怎麼說，我會替你們報仇的。」望著海平面的遠方千夏喃喃道，「而或許說不定等到我老的只能坐在搖椅上曬太陽的時候，會控制不住自己去回憶你們的一切吧，不過那終究是太遙遠一點了。現在……我準備出征了。有些遺憾從沒有與你們一同出海過呢……但這恐怕也是一件好事，畢竟你們的提督並不是那個只會在鎮守府裡面烤烤餅乾、打打毛衣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