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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五少爺識別陷阱誘惑

  “二哥,大娘是我們的嫡母,四娘,五娘是我們的庶母,延元不願大逆不道地直呼其名。”程延元這是做戲給大夫人看。


  可程延濱就是看不出來:“那你就看我代娘親打死你。”


  一家之主程迪智說話了,但對程延濱的咆哮一點也不生氣,不生氣也就意味著不在乎:“延濱,我這個親爹還在呢,你竟說出這樣的話。延仲,給我攔住他。”


  程延元覺得延濱二哥鬧大了,決定給他擦屁股,於是,他起身站在至幸堂中央,向程迪智和大夫人下跪,磕頭:“爹,大娘,延元代延濱二哥向你們請罪。今晚,延濱二哥屢屢言辭不善,對各位娘不敬,對爭妍姐姐不友,實則該罰。


  但延元請求爹和大娘,可否憐惜延濱二哥失去娘親的痛楚,曾自斷手指祭奠娘親的風木含悲,饒恕他方才的不敬,不雅,不禮。其實二哥心慈,隻是不善表達而已,從他對娘親的思念就可看出。若爹和大娘真要罰他,延元願代替二哥受罰。”


  程延濱聽這話,呼喚蒼天:“娘啊,延濱不孝,沒能教育好延元,讓他認敵為友,賣心求榮。”


  沒人理他,所有人都關注著程延元的舉動和言辭。


  大夫人心想:這小子了得,比大人還精明,料到此刻我已無理由罰他,不過我還得刁難他一下,看他如何應付。


  大夫人問了:“延元,爹和大娘怎會罰你呢?隻是大娘有一疑問,不解。你說你延濱二哥因失去娘親而痛楚,無法自拔,而你的表現卻收放自如,張弛有度,可一點不似延濱二哥那般痛楚。這麽說來,你不如你延濱二哥那幫思念你亡故的娘親,是否該說你不孝呢?”


  “大娘誤會延元了,”程延元連忙解釋:“延元怎會不思念自己的娘親?隻是我一母同胞的延濱二哥與是我娘親的長子,娘親親手帶大的,與娘親相處的日子最久,自然感情最深厚。


  延元自認為思念已故的娘親,是個大孝子,但怎奈,延元的這份孝心,如何也比不過延濱二哥的因思念而生的不當舉止言語。爹,大娘,同樣是孝心,隻是延元的孝心深藏於心,表露不深罷了。”


  怎麽就是說不過這小子呢,大夫人沒辦法:“延元,大娘知道你的意思了,起來吧,別跪著了。”


  “若爹和大娘不答應延元剛才的請求,延元不敢起來。”程延元還哭了,裝的,那是他做乞丐時學來的一技之長。


  “延元,爹答應你,不罰你,也不罰你二哥今日的胡鬧。”程迪智說,他覺得這個兒子將來的前途已初露端倪。


  “謝謝爹,謝謝大娘。”程延元磕頭不止。


  大夫人今日被程延元誇捧到天上了,卻心中不安。


  程迪智對他豎起大拇指:“延元,今晚飯桌上,你和你大娘可是搶盡了風頭。你今晚在眾位兄弟中,可是獨占鼇頭啊。”


  這話肯定會招來別人的不快,趕緊婉拒:“爹此話抬舉延元了,延元一庶出的幼子,怎能說與大娘搶風頭?又有何才華立於諸位兄長之上,獨占鼇頭?此話當用於延新四哥才合情合理。延新四哥如今有爹和大娘的貼心教導,指點,已是鶴立雞群,出類拔萃了。”


  這話說得大夫人愛聽。


  今晚原以為是一場無趣的家宴,程迪智卻發現自己對這個第五子很欣賞,雖早聽說他飽受磨難,資質頗高的他已變得聰穎過人,而近日所見所聽,確實言不過實,更難得的是,他懂人言,明事理。


  程迪智決定再考驗一下他:“今晚家宴本事為了歡迎你們的四娘,五娘解除禁足而準備的。可出盡風采的卻是延元,延元你別謙虛,方才爹和你大娘問你每句話,你不僅對答如流,口若懸河,還兼顧各方,不偏不倚,毫無瑕疵。


  你還為你延濱二哥懷素姐姐說話,脫罪。其才可嘉,其德可獎。爹和你大娘今日可都喜歡你了。記得你出生時,算命的說你五行缺金,爹,賞你入住銖釗堂,彌補這五行缺金的缺陷,怎樣?”


  全場皆嘩然,有羨慕,有嫉妒,有不解,有著急的,大夫人呢,甚是不快,而程延濱板著的臉終於笑了:“爹,延濱謝謝爹對延元的器重,延元,還不快謝謝爹。”


  程延元覺得這要不是一個陷阱,要不是爹在考驗自己,就拒絕了:“爹恕罪,延元不會接受爹的賞賜。”所有人都沒想到他會這麽說,大夫人也沒想到。


  “延元,爹讓你入住銖釗堂,懷素也隨你一起入住,將來你們姐弟各自嫁娶都有臉麵。你是否嫌這賞賜太低了不成?”程迪智假怒。


  “延元不敢。”程延元說:“爹,大娘,這木,火,土,金,水五座大堂是閏竹園的象征,頂梁柱。延元以為,若要入住,要麽有身份,要麽有功績,而延元兩者皆無,實在無顏入住銖釗堂。而延元頭上,除四哥外,還有三位哥哥,均未入住五堂,延元更不敢。


  最終要的是,延元怎可與爹和大娘並肩而住,延元無德無能,貿然入住隻會降低了爹和大娘的身份,也折煞了延元的福氣。總之,延元若住進去,就是對爹,大娘,各位哥哥不敬,延元不願冒這不孝不悌之罪。還請爹原諒延元的拒絕。”


  大夫人看他是真的不願,難道是害怕我,我就引誘他入住:“延元,你爹給你個出人頭地的機會,你一再推辭,可就矯情了。你爹也說,將來你懷素姐姐從銖釗堂出嫁,無論在哪個夫家都會受到極好的待遇,你也不為懷素姐姐想想。”


  “大娘關懷延元姐弟,延元感恩在心。不過延元覺得,大娘多慮了,將來懷素姐姐出嫁,有爹和大娘坐鎮,誰還敢欺負她不成?”程延元回答,意思反正就是不會入住銖釗堂。


  程迪智覺得這個兒子是個角色,但卻不開心地說:“延元,爹給了你賞賜,是你自己不領情的。”


  “爹和大娘的情,延元銘記於心。但延元有自知之明,自己無能得的,就不該得。延元不才,隻望此生有幸,能在爹和大娘得羽翼下,安度一生。”


  程延仲悄悄對曹如嫣說:“如嫣,如果當初我們能像延元一樣,果斷地拒絕入住至幸堂,也不會從九天跌入深穀了。”


  “往事已矣,不必再提。”曹如嫣想到就感慨萬千。


  程延濱極為不滿,想摔碗了:“延元,你不但認敵為友,還拒絕爹的賞賜,我今日非被你氣死不可!你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不需我這個嫡親的哥哥了。你就這樣下去吧。我也不管你了!今年三十,別叫我來吃年夜飯!”


  程延濱出去了,程迪智沒有留他,也沒有其他人敢留他。


  與程延元同年的六少爺程延嗣在飯桌上聽了半天,也聽不出個所以然,隻知道吃喝,完全不懂狀況:“爹,延元哥哥,不願去銖釗堂住,讓我去吧。我喜歡銖釗堂。”


  “延嗣,閉嘴。”五夫人趕緊對她的兒子說。


  程迪智沒有對幼子這句話說什麽,懶得說,不過程延嗣這一不懂事的話和程延元一比,更突顯程延元的優越了。這六個兒子的將來,已在他心裏逐漸浮現。


  宴會結束了,蘇若瑤跟隨四小姐出至幸堂時,遇上程延仲和曹如嫣,上前聊了幾句。


  曹如嫣問她:“瑤姐姐,這幾天,一切可好?”


  “我沒什麽事,如嫣。隻是這四小姐,膽小怕事的性子,剛才你也看到了,隻怕她以後的路難走,我以後也擔心。”蘇若瑤搖搖頭。


  “沒事,火來水滅,水來土掩。你不是還有延仲和我做後盾嗎?”曹如嫣和她雙手握了一會。


  程失信跟在程延仲夫婦後麵,叫住了他們:“大哥大嫂,延元有事求你們。”


  程延仲走過去:“延元,求多難聽,有事就直說啊。”


  “大哥大嫂,延元自認為長大後能照料我延濱二哥。可凡事有萬一,如果延元無法兌現這諾言,還請大哥大嫂不要忌諱我延濱二哥的那些不敬之詞之舉,幫我好好待他,好嗎?”


  “延元,兄弟間相互幫助是應該的,你何必這樣說?再說,憑你的才能,照料你延濱二哥是小事一樁,幹嘛像個老頭子一樣愁眉緊鎖?”程延仲說他,讓他開心點。


  程延元卻難以開心:“大哥大嫂,我延濱二哥不招人喜歡,除了我,沒人會凡事幫襯他,偏袒他。如果將來爹有個百年之後,我沒能照顧他,就靠大哥了。”


  “想得還真遠,小鬼。別想那麽多,現在該是你念書,玩樂的日子。”程延仲牽著他的手:“誒,延元,這冬天的,怎麽還手心冒汗了?”


  曹如嫣也過來牽著他另一隻手:“延元還在發抖呢。怎麽了,延元剛才害怕了?”


  “有一點點。”程延元說:“不,我很害怕,生怕自己說錯一個字,讓人抓住把柄,對我和我延濱二哥,懷素四姐不利。”他終於忍不住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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