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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程家擺衙門

  王大人開始審案:“據程家大少奶奶曹如嫣報,昨夜亥時,這位受罰住在程府惋春園的丫環小滿突然衝出別院,直喊著“有鬼”,並跑到程府建安廳的東廂房,告訴她的主人,也就是大少奶奶之後,就倒下散命。兩位仵作聞訊趕來立即驗屍。仵作,把驗屍結果報告出來。”


  “回王大人,經我二人分別驗屍,丫環小滿全身無任何外傷,連針紮的痕跡也無,我二人用針刺喉嚨,腹部,均無毒,由此可排除他殺可能。而她死相及其恐怖,依臣推斷,是因久日處於精神恐嚇中,突遇驚嚇,無法承受,至精神亢奮而死。”仵作照實回答:“不過此丫環受何驚嚇,卑職就不得而知了。”


  周朝霞悄悄告訴蘇若瑤:“以前我也見過程府有奴才丫環死的,也沒查明情況就將屍體送回家中葬了,給一筆銀票打發死者的家人。今日這陣勢分明是針對你的。”


  “是禍躲不過,這也不是第一次了。”蘇若瑤無奈地說。


  大夫人手指示意王大人,王大人說:“傳證人史紆紓。”


  四夫人出來,跪下:“民婦程劉氏,程家四夫人,見過王大人。昨夜子時,民婦聽到外麵喧鬧聲,又看見東廂房燈火亮了,睡不著便想起床看個究竟。民婦從居住的香桂閣出來後就看見一身白衣的丫環蘇若瑤從惋春園跑出。當時民婦也嚇了一跳,以為是鬼呢。接下來聽聞丫環小滿的死訊,便斷定是蘇若瑤故意嚇死小滿的,因為她們之前結過怨。”


  王大人看了看程迪智夫婦的眼神,繼續問:“程史氏,你斷定?”


  “回王大人的話,民婦所居住的香桂閣在程府西側,與惋春園很近,斷定不會看錯。民婦還問了蘇若瑤去別院做什麽,蘇若瑤回答說是去別院祭奠她死去的妹妹。”四夫人有這樣的好機會肯定要一五一十地全說出來,針對蘇若瑤的。


  王大人似乎很不願意審這案子,但又不得不審:“傳蘇若瑤。”


  “民女蘇若瑤見過知縣大人。”蘇若瑤在周朝霞扶著之下跪著說。


  “方才程劉氏所言可是真的?”王大人問。


  “是的,王大人。昨日四月十五亥時,是民女過世的妹妹生辰之時,我們從小都會在每年的這個時候起床,一起去河邊,樹林邊過生辰。如今她的骨灰盒在惋春園內,所以民女就身著一身素衣去了別院,唱歌給妹妹的亡魂聽,不曾想這嚇到了受罰住在別院的小滿,也未料到她那麽膽小迷信,竟然被嚇死了。實在令人可惜。”蘇若瑤說得不卑不亢。


  王大人仔細觀摩了蘇若瑤一番:“容貌絕倫,絲毫不因懷孕而受影響,根本不像是鬼啊。”


  大夫人看著王大人,用手指輕輕地敲桌麵,王大人隻得照意思問:“蘇若瑤,你方才說的祭奠亡妹一事沒有證人。但死者小滿生前與你結怨,整個程家都知曉。所以你都有嫌疑是故意去恐嚇她,以致她被你嚇死的,你如何解釋?”


  “王大人明斷,民女若是想以此方法恐嚇小滿,何必拖著五個半月的大肚子,還一個人去,這樣極易大人小孩都受累。隻須派個信得過的下人去一趟便可。小滿從別院出來,我並不知她受驚至此。我在回東廂房的路上,已是氣喘籲籲,見到四夫人程劉氏。若我知道小滿已死,也不會告訴她自己是從惋春園出來的,這不是授人以柄嗎?王大人,民女此番辯解,不知是否可以洗刷我故意恐嚇小滿的意圖?”


  王大人看看程迪智夫婦,一個搖頭,一個點頭,原來這就是他不想審案的原因。但還得繼續審完:“蘇若瑤,此話看似有理,但或許是你以懷孕之身來掩飾意圖不軌呢?這種可能也無法排除。”


  王大人說完這話就看這程迪智夫婦,他們一個罰,一個保,實在讓自己無可奈何,但兩個人都不能得罪啊。


  程迪智想保蘇若瑤:“王大人,可否與草民一點時間處理家事?”


  “請講。”王大人巴不得程迪智自己把這事處理完。


  程迪智眼神會意海星:“海星,你是蘇若瑤的護衛,周朝霞,你是蘇若瑤的侍女,蘇若瑤懷著大少爺的孩子,你們居然不照顧好她,讓她懵裏懵懂地半夜跑到惋春園去。那是程府最凶險之地,若是胎兒有個不是,你兩該當何罪?來人,海星四十大板,周朝霞二十大板。”


  “王大人,老爺,奴才身為持刀護衛,守護蘇姑娘未盡職,所以小滿被嚇死一事,理應由奴才擔當全責。”海星說。


  “王大人,奴婢周朝霞應該整夜守著蘇姑娘入睡,卻睡在蘇姑娘隔壁,同樣未盡責,因此,奴婢與海星一樣,為小滿之死負責。”周朝霞明白了海星的意思,也照著說。


  他們兩就這樣挨板子了。蘇若瑤在一旁說:“王大人,一人做事一人當,他們毫不知情、、、、、、


  王大人說:“小滿本因自身精神疾患而死,如今蘇若瑤的丫環和護衛已擔責、、、、、、”


  程迪智對王大人連連點頭。可王夫人說話了:“王大人,蘇若瑤自己也說了,一人做事一人當即使承認了殺人之罪,不論她有意無意,這罰是免不了的,否則,程家如何明正典刑,樹警立威?”


  “大夫人,我並沒有承認自己殺人。”蘇若瑤爭辯。


  可憐蘇若瑤,而一直未說話的曹如嫣開口了:“王大人,小滿之死究其原因乃蘇若瑤的夜半歌聲,民女認為其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大少奶奶說的也有理,”王大人敷衍著說。


  程延仲自然為蘇若瑤辯解:“王大人,剛才兩位仵作說過,小滿無任何外傷,乃是受了精神疾患。若某日她將柚子樹看做是鬼而死,將鶯啼聲聽成鬼而死,那誰是凶手,又怎麽處罰呢?所以,草民認為小滿之死在於他自己的內心之鬼,蘇若瑤無責。請王大人明斷。”


  曹如嫣對程延仲幫蘇若瑤說話很不滿,想推開他,但奈何自己站不穩,心中又想靠著他。


  王知縣呢,一個頭兩個大了:這程家一老一少兩對夫婦,對一個懷孕丫環的作為各持己見。這丫環本是件不是事的事,卻弄得程家少夫妻兩明爭,老夫妻兩暗鬥。可我若得罪了其中一人,這知縣還怎麽安生地知南安縣呢?


  王知縣把這燙手的山芋扔給主簿:“李主簿,你對此宗案子持何意見?”


  李主簿亦知王知縣的難處:“王大人,刑部對於精神疾患者自身而死,定位病亡。”


  這時,蘇若瑤,程延仲,周朝霞,海星,程安,還有程迪智都鬆了一口氣,但曹如嫣不幹:“王大人,主簿大人,難道我的丫環小滿就這樣白白死了?”大夫人也捏緊手指給他們看。


  李主簿又說:“此案中的小滿之死雖是自身疾患所致,但因蘇若瑤引起 ,所以對蘇若瑤的處罰是難免的。”程延仲又繃緊了心。李主簿不說了,看著王知縣,王知縣看看程迪智夫婦:那表情,依然是夫妻不同心。


  王知縣決定:我隻能采取平庸中立之措了,就算斷完此案後使得程家沒有一個人讚許我,也不能讓任何一個人因我斷此案不滿而埋怨我。這程家每個人,惹不起,我還是躲得起的。


  王知縣一拍木板:“程家丫環蘇若瑤無意嚇死精神疾患小滿。雖屬無意,但未免有人依此而滋事,對其他精神疾患行不軌之舉,蘇若瑤處罰不可免。蘇若瑤,你對本官所說有無怨言?”


  “隻要王大人的處罰不傷及民女的胎兒,民女無怨言。”蘇若瑤豪不遲疑。


  王知縣還是看看程迪智和程大夫人,說:“那好,本官就對你妥善量刑、、、、、、”


  大夫人對王知縣的猶豫不決很反感,她示意四夫人,看來她兩在小滿出事之後是交流了一番的。四夫人接到眼神指示,說:“王大人,民婦有一言,不知是否可供大人參考,用來斷案定型?”


  “四夫人不妨說來聽聽。”王知縣求之不得有人幫他解圍。


  四夫人說:“王大人,那民婦就直言不諱了。丫環小滿是因為聽到蘇若瑤的夜半歌聲而精神病發,進而癲狂的。”


  “四夫人意指燙啞蘇若瑤的喉嚨,以對她歌聲的懲處?”王知縣問。


  程延仲一麵扶著曹如嫣,一麵大聲斥責:“四娘,你曾烙傷若瑤的臉,如今又想故技重施,借王知縣之手,燙啞若瑤的喉嚨,並嫁禍於王大人,你心怎麽這麽毒性不改啊?若瑤到底是如何得罪你了,你給我說。”


  “延仲,王知縣在場,就是縣衙,四娘也是就事論事。你怎能對四娘言語無禮?”四夫人說。


  “延仲,對四娘說話要尊重,她怎麽說也是你的長輩。”程迪智也是敷衍著這麽說。


  王知縣程家的內訌外露了,便再次敲響木板。


  曹如嫣畢竟還是個純真的人,也認為燙啞實在毒辣:“王大人,這燙啞是否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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