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孩子的名字
“我不需要誰來彌補我的傷痛,你們誰都彌補不起。我隻求你們不再有人揭開我的舊傷就好。”蘇若瑤在眾人麵前還是以弱勢姿態說話。
大夫人開口了:“蘇若瑤,你喝下了羊肉湯,證明你沒有癇症,不是好事一樁嗎?既然你自己說沒什麽要求,那就、、、、、、”
程延仲拍案而起:“大娘,若瑤心痛,我也難受,這傷痛當然需要彌補。隻是若瑤臉皮薄,不好意思說,不像某些人臉皮厚比城牆。我現在就提出為我和若瑤彌補的要求,丫環小滿唯恐天下不亂,在大少奶奶麵前散布是非,迷惑其心智,慫恿大少奶奶用羊肉湯來擾亂程家的安寧,罰小滿去惋春園的蓮池小屋居住一個月,就當為若瑤的妹妹守靈,為三娘守靈,給若瑤致歉。這個要求不過分吧?大娘?”
這話雖然問的是大夫人,但程延仲卻瞪著曹如嫣,明顯是說給她聽的。小滿被惋春園嚇得魂飛魄散:“不,我不去,小姐,老爺,夫人,聽說那裏陰氣重,子時有鬼魅出入。小滿若是進去了,不知會否橫著出來。小姐,求你了。”小滿又急又怕,哭喊著求她的主人,但曹如嫣完全不理會,也不敢說其他的話,她明白這羊肉湯伎倆已是失策了,程延仲罰小滿是留了麵子給自己,同時也在警告自己,別再對蘇若瑤心懷叵測。
大夫人看程延仲替蘇若瑤罰了小滿,為了撫慰曹如嫣,她說:“如嫣沒有小滿照顧,就暫時由我的丫環珊瑚來伺候吧。延仲,大娘和你爹已答應處罰小滿去惋春園了,這樣做,你可滿意啊?蘇若瑤,你呢?”
蘇若瑤生氣不回話,程延仲怎樣也得給大夫人一點麵子:“大娘所說,延仲無異議。隻是今日,若瑤精神受辱,延仲怕她情緒受不住,要為她和她腹中的孩子在程家正言。五個月後,若若瑤產下男孩,取名為程乾,乾坤之乾,若產下女孩,取名為程沁,沁人心脾之沁。不論男孩女孩,都是我程延仲的長子長女,是程家的長孫長孫女!”
程迪智不高興了:“這兩名字取得好聽。可是,延仲,你爹我還在呢,我這個做爺爺的都還沒說給孫子孫女取名,你這麽做,算什麽?當我壽終正寢了嗎?”
程延仲知道這樣做不合情理:“爹,這兩名字,延仲就當是您為孫兒孫女取的。”
程延仲還沒生完氣,曹如嫣不顧大家閨秀的禮儀,站起身淚眼花花地看著程延仲問,吼著:“延仲,我的孩子叫什麽名字?”
“這、、、、、、”程延仲來不及想,曹如嫣已一口鮮血吐在地上,頓時建安廳一片大亂。“大少奶奶,你怎麽了?”
程延仲也手忙腳亂起來說:“若瑤,先讓朝霞和海星扶你回去,你別太傷心了,我處理一下這裏就回來看你。”
蘇若瑤出去了,也不管建安廳裏麵亂成什麽樣。程延仲叫她別生氣,怎麽可能不生氣:以前程家的人瞧不起我,說我如何卑賤,勾引大少爺,我都當耳邊風。而今,這些人得寸進尺,用羊肉湯來羞辱我那因癇症過世的妹妹,和我的孩子,什麽“癇症”“惡疾”,那是你們的內心有惡疾才如此淩辱他人吧。今天建安廳裏麵那片慌亂就是你們不顧他人人格,惡語相對,惡行相向而自取其辱的報應。曹如嫣,你我本無冤仇,程延仲遲早是你的,你非要這樣欺負我嗎?我可不是以前的我,不會遇事唯唯諾諾,也不會一得意就盛氣淩人。今日你吐血是你自找的,你今日所為純屬孩子氣,我不會刻意報複。但將來有所報應就別怪我了。
曹如嫣這邊,請來的大夫一臉苦澀:“大少奶奶肝火太旺才致吐血,這是長期鬱氣所致。母體虛火,胎兒卻七夕微弱,所以不能用涼補的藥給母體降火,以免傷及胎兒。隻能開些平和的藥給大少奶奶平火,並滋補胎兒。大少奶奶的情緒,萬不可再有差池。”
大夫走後,程迪智無奈地瞅了一眼程延仲:“延仲,你都聽到了?”
“延仲知道了,以後不會讓如嫣受任何氣了。”程延仲這個保證一點都不決絕:不委屈如嫣,就要委屈若瑤了。
曹如嫣醒了,二夫人過去摸著她的額頭,慈愛地問:“如嫣,想吃點什麽啊?”
曹如嫣費力地問:“娘,延仲呢?”
程延仲還在猶豫,委屈如嫣或是若瑤,選其一,大夫人嗬斥他:“延仲,如嫣叫你呢!”
“是,我來了,”程延仲走過去,曹如嫣使盡力氣握住程延仲的手,急切地問:“延仲,我的孩子叫什麽名字?”
“啊?哦。”程延仲剛才被幾位長輩教訓中,也沒想這個,趕緊說:“如嫣,你別急,爹會給你的孩子取名字的,這樣不顯得你和孩子更尊貴嗎?”
“是的,如嫣,有爹關照你,蘇若瑤就算先產下孩子,先取了名字,也休想淩駕於你之上。”程迪智安慰曹如嫣:畢竟她是延仲的妻子。隻能委屈若瑤了。若瑤你會明理的,是嗎?
曹如嫣不罷休:“爹,你別擔心我。延仲,你早就給蘇若瑤的孩子想好名字了吧?所以今早在建安廳便脫口而出,為她的孩子正名。而我和我的孩子至於一側便可了。”
程延仲記得大夫剛剛說不要讓曹如嫣受刺激,就在腦海中搜尋好聽的字,突然眼睛一亮,說:“如嫣,如果你生個男孩,就叫程乾坤,多響亮,多有氣魄。如果生個女孩,就叫程涓,涓涓細流之涓,就像你說話聲音一樣,好不好聽,喜歡嗎?”
“程乾坤,程涓,都比蘇若瑤的孩子名字好。不過那是你臨時相出來的吧?在你心中,我還是一個陌路人。還是算了,你也為難。”聰慧的曹如嫣洞穿了程延仲不會撒謊的心思。
程延仲也好不容易哄她睡著了,趕緊去看受了更大委屈的蘇若瑤。
蘇若瑤的傷心確實不小,那是刻骨銘心的痛,比烙傷還痛的痛。她哭著,跌跌撞撞地離開建安廳,往西廂房走,朝霞和海星都扶著她。路過時遇到出來的程迪智,他很想上前扶她一把,但沒有這樣做:“你們兩個,好好照顧蘇姑娘和我的孫子。”
蘇若瑤怨恨地看著程迪智:你不是說有多喜歡我嗎?剛才為何一句話也不為我說,還幫著那群人催我喝羊肉湯?別忘了雨虹的死是因你而起,你這個罪惡之首。
雖然蘇若瑤的心也受了不亞於曹如嫣的刺激,甚至可以說比她的刺激更重,但如同心靈般堅強的身體沒有讓她倒下,而是想著如何留住程延仲的心和人。
程延仲回來了,周朝霞馬上過去跺腳地說:“大少爺,若瑤從建安廳喝了羊肉湯之後,就一直不說話,我生怕她有什麽,一步都不敢離開。”
“我來照看她。朝霞,你讓程安去學堂跟先生說,我這兩天不去了。”程延仲每次都是為了蘇若瑤毫不考慮自己的學業。
蘇若瑤苦笑,拿起桌上寫滿詩的紙,撕成碎片,我在手心,站在窗前,將碎片吹了出去:“延仲,你看這些碎片是不是像蒲公英的種子。如果飄落到了落腳的泥土就可以生根發芽,茁壯成長,傳播後代。如果不幸飄落在屋簷上,窗戶邊,湖水中,就毫無生路可言了。你看我是不是一顆小小的蒲公英種子?在空中飄蕩著,等待著命運給我安排生死,福禍,苦樂?或者,還未飄落到生根之地就死在了空中?”
蘇若瑤雖一番乞憐的話,確如山居秋暝般中的“竹喧蓮動”,亦苦亦樂,果然纏繞了程延仲的心:“若瑤,你那麽說,讓我心都碎了。你這顆蒲公英種子早就找到沃土了,就是我啊。來,現在就臥在我懷中,摸摸自己的肚子,裏麵的寶貝就是我們生的根,隻是不知他叫程乾還是程沁。你為何還覺得自己是漂浮在空中無處藏身的蒲公英種子?偎在我懷中,不救藏身了,誰還敢動你呢?”
“我以為自己有多勇敢呢,可剛才那碗羊肉湯把我徹底擊垮了,讓我揪心地痛,所以才莫名地自喻為蒲公英。乎沒有你,就沒了依靠。離譜的是,剛才我隻是沒有緊貼著你而已,就讓人欺侮。延仲,這就是我心中的矛盾,解不開了,一邊離不開你,一邊又想著讓你去學堂。怎麽辦呢?”蘇若瑤滿臉疑惑地問。
程延仲臉緊貼她的臉:“沒什麽怎麽辦。學業和若瑤,當讓是若瑤在前麵,隻要你想讓我在旁,我就不去學堂。”
“或許,或許我離開程家,我就不會成為延仲的累贅了。”蘇若瑤故意這麽說。
程延仲急得揪她的嘴:“若瑤,你傻了,如果你離開程家,那我豈不成了一個活死人。以後不可再有離開程家的言語了。這兩天我一直陪著你,直到你心情好起來,否則我無心去學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