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又過了兩天,花惜和三丫胖丫在次間的炕上打絡子玩,外頭婆娘們的吵嚷聲隔了老遠傳了進來。


  花惜皺眉,眼裏閃過一絲不耐煩。


  怎麽她想安安心心的過她自己的日子就這麽難呢?


  三丫一個咕嚕爬起來,“鬧事的又來了,我出去看看”。


  胖丫道:“娘子,可要躲躲?”。


  花惜道:“躲得到初一,躲不到十五”。


  “胖丫不說話了,擱下手中的繡線,改為去拎旁邊的棍子”。


  花惜撇了一眼那棍子問胖丫,“上次你說這棍子花了頭發的老乞丐送給你的?”


  “恩,是啊?可是這棍子不好?”


  花惜道:“別緊張,我是覺得你這把棍子跟你不合趁,趕明找了機會給你弄一把好的。”


  “恩”


  問話的時候,花惜不忘分出精神去聽外麵的動靜,隱隱間她聽到一個女人的大嗓門,那聲音裏夾著爽朗的笑聲,明快的語氣中帶著強勢的意味,卻是大的有些過頭的,似乎是故意在扯著嗓子在喊。


  “程大娘,你就先別在這裏打岔了,我可是有重大的事要和花小娘子說的。”


  “紅花娘,不是我不讓你進去,娘子她不喜歡人打擾,有啥事你先跟我說,別吵的娘子了。”


  “哎呦喂,我說程大娘,你老實人不知道,這有些事還是要親自跟本人說的,天大的喜事啊,聽我的,你可別在這矗著了,耽誤不了多大的功夫”。


  那邊說著,人也就陸陸續續的進來了。


  “花小娘子——”


  “花小娘子——快出來,嬸子給你帶好消息啦。”


  花惜眼皮挑了挑,心裏突然萌生了一種不太妙的想法,但既然人家都已經闖進來了,賭都賭不住,可見這人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見自己的。


  她遂也站起身出了裏次屋,亭亭站在門邊,不說話。


  “瞧瞧,這人住進來了就是不一樣了,連你這屋裏這些個陳舊的擺設都像是被佛珠度了光的,哪哪都不同了。”


  “嗬,紅花娘還是這樣會說話”。


  花惜問,“這位紅花娘,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紅花娘聞聲轉過了身,立即就瞪大眼,還要帕子捂住了嘴,花惜因此也就看清了她的長相。


  吊梢眼、圓臉、塌鼻、嘴唇很厚,臉上塗了一些白麵粉狀的東西,色澤不均勻,眉毛也好似修過,細細的,但是修工粗糙了點,像是說兩條爬動的蚯蚓,趴在她的眼皮子上,再順著視線往上就是那朵被她夾在右耳邊的那朵大紅花上。


  花惜心裏囧了一下,偏偏這位紅花娘似乎還覺得自己很美很時髦的樣子,捏著帕子如城裏的歌唱班子的老鴇一般扇了扇,扭著腰肢就走了過來。


  “想必這位,美的跟個天仙似的姑娘就是花小娘子了吧,哎呦呦,以往在村裏盡是聽那些婆子媳婦子誇娘子如何如何生的美,如今這一見喲,老眼就要被迷花了,你看看這皮膚嫩的都可以掐出水來,還有著腰肢,這身段..這”。


  “紅花娘,你今天來到底有什麽事?”


  紅花娘麵色僵了一僵,而後有快速的調為自然,她道:“哎呦,瞧我這記性,竟知道看美人,都忘了正事了。”


  “是這樣的,咱們村裏的那個被高士收未弟子的大才子王治你知道吧!”,紅花娘子一臉的篤定。


  花惜道,“不知”,她隻知道村裏最有學問的怪老頭,沒聽到什麽大才子。


  紅花娘用一種你不是開玩笑就是戲耍我的表情說道:“什麽!王治呀,咱們村的小神童,大才子,未來的還要舉業當大人的,這樣的人就住在程三叔家的隔壁前頭,你咋能不知道呢?”


  說著她臉上的熱情之色就淡了許多,心裏對花惜的不識好歹感到很生氣。


  提起王治,村裏乃至縣裏哪家的姑娘不是一臉嬌羞,陪著笑臉上來巴結她,這位傲氣個啥,不就是生的美,有幾個臭錢嘛?那錢來曆不明,還不知被多少人壓過。


  想到這些,她就撇撇嘴,眼神也帶著一股子埋怨和鄙夷之色。


  花惜何等眼力心力,自然是猜到了她這趟來的目的,便沒打算給這人好臉子,她清清冷冷的說道:“紅花娘還是快回吧,不管那王治如何,我都不打算答應紅花娘,”


  紅花娘這下更驚訝了,她用一種氣急敗壞的聲音吼道:“你還沒聽我說來意,若是我說對方有意跟你提親呢?這樣你還不準備答應了?”


  “是的,沒興趣,請回吧,還有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


  她的這番強勢的拒絕似乎對紅花娘的打擊太大,直到花惜已經轉入次間關上門後,她才從打擊中回過神來,不禁操著蜀地俚語破口罵道:

  “這個不知羞的破爛玩意,仗著一副好皮子就眼睛長頂子上去了,人家王家看上你是你三輩子修來的福氣,不識好歹,堂堂的大房不做,偏偏下賤著身子去給人做小,早晚有你後悔的.……”


  “李氏說的還真不錯,留著你這個小賤蹄子在村子裏就是個禍禍精,成天勾男人還勾上癮了.……”


  罵罵咧咧的走了。


  胖丫在裏屋氣的渾身發抖,拎著棍子死活要出去一棍子打死她,被花惜攬下了,她不怕壞名聲,反倒希望這名聲更壞一些才好,如此便不會有人成天惦記著她這顆小白菜了。


  隻不錯,名聲光是壞還不夠,人性的惡劣她早就見過,指望別人同情弱者,自覺有度,還不如期待母豬上樹,故而,她覺得自己改做點什麽。


  於是,當紅花娘正罵的起勁即將賣出程家大門之後,兩到細如銀毛的銀光快速的刺入她的膝蓋處,隻聽她哎呦一身,就臉貼地撲倒再低,我抱著膝蓋在門口翻滾慘嚎起來。


  花惜對胖丫道:“好了,現在可以去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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