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特別的禮物
一水底宮殿內
“母妃，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會就過去了”說完這些話，紫發少年麵色更加蒼白了。
隻見他一手飛快的結印似乎試圖在封印什麽，一手按在一絕美女子的後背緩緩的度著氣。
他的額頭布滿了汗水，蒼白的麵色裏透出的焦急和哀傷幾近哀求，讓心不忍直視……
女子的麵容淒美，她眼色迷離目光渙散，卻固執的與紫發少年的眼睛對視著.……
明明沒有風，門邊的風鈴卻發出破碎零星的叮叮當當的響聲；
屋外浪濤滔天翻滾著像是憤怒的喝罵，屋內卻安靜的可怕，襯得紫發少年更加的無助。
“鳳辭雪！鳳辭雪！”一聲咆哮從少年嘴裏吼出，像是隻要這樣吼出來，母親的疼痛便可再緩解幾分。
“沒用的，燁兒”一聲低不可聞的聲音傳來，這聲音雖虛弱但卻異常的好聽，這聲音一起，一切喧嘩似都消失了。
紫發少年終於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瞬間朦朧了視線……
“聽我說，燁兒”那好聽的聲音又響起。
“她是故意的……這紅蓮夜火之毒已伴我多年，她能留我殘存至今，已是僥幸中的萬幸了！隻可惜.……往後母後不能再陪伴你長大了！”
話語斷斷續續，她單薄如紙的身子早已顫抖。
“聽著”那好聽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起來。
“聽著，答應我！答應我！”那女子一隻手死死的抓起紫發少年胸前的衣服。
“什麽，母妃——，孩兒在聽”紫發少年聲音嗚咽。
“答應我，立即趕去瑤台，她是故意的，故意的，這是針對你的一個陷阱！”
“不，母妃，孩兒要陪在你身邊”！少年不甘的說著。
“答應我！我的時間不多了，答應我，要活下去！活著！想盡辦法離開天庭，另尋一師尊學藝，變強大，保護自己！”女子聲音更尖銳了。
“不要走，母妃！別走，孩兒還小，不能沒有母妃！”少年急急的說，隱隱感覺能說出的話真的所剩不多了。
他試圖睜大眼睛，想看清楚一些，但是他的雙手仍然死死的保持著前麵的動作。
他多想輕撫母親的眼睛為她擦幹淚水，但是蒼天誰能借出一隻手啊！
他多想告訴母親自己已經長大，但是理智告訴他不要，這樣母親變會狠心離去，便再也不會回來。
此時的紫發少年顯得那麽的脆弱，無奈，絕望，淒涼.……
“答應我！答應我！答應我！別讓我死不瞑目，求你！”
“好，我答應你！”
“離開.……堅強……”那好聽的聲音風一樣的飄走了，像是在送別，又像是在挽留.……
紫發少年鬆開了放在女子背上的手，緩緩抬起，輕輕的擦去女子眼角的淚水，嘴裏呢喃著：
“母妃你看，孩兒終於可你為你擦幹淚水了呢！”
突然，他仰天哈哈哈大笑起來，似喜似悲，神色癲狂.……
“鳳辭雪，這就是你為我準備的最後一個特別的禮物嗎？”
“特意選擇今日讓我的母妃離開我，是要逼迫我傷痛欲絕而失儀於天下人嗎？接下來呢，你便可以輕易處絕我這個完全失勢的冷宮皇子了對嗎？”
“哈哈哈哈.……”
紫發少年一揮手，女子的身體消失，紫發少年整個人一瞬間恢複了平靜，變回平時平靜自若的樣子，平靜的像是什麽也沒發生.……
落霞宮裏，攬月仙人平靜的臉上漏出一絲焦急，他雙手背在身後，目光望向月牙橋的方向，似要撕裂虛空看向更遠的地方。
玄月也趴在地上，用嘴巴舔著自己的大尾巴.……
扮成書童摸樣的洛梵神色平常，但其神識之強大到早已知曉萬裏外水晶宮裏發生的一切，然這世間怕是再無人能發現洛梵的探查。
他隻是低頭，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著茶，那平常的樣子不像是在等著一個客人.……
終於，白色拱橋上終於出現了那道紫發的身影；
攬月仙人忙走向前玉手輕輕拍在紫曄的肩膀上淡淡的說了句：“說好了一起，你可是遲到了”其聲悅耳，透著溫暖。
紫曄又下意識的轉頭看向身後的書童少年，正巧此時那書童也看了過來，其目光平靜透著不知名的光讓人心安；
洛梵對著紫曄點點頭，轉身走向拱橋，走在三人的最前麵，而玄月又無可奈何的被扔進靈獸空間陪兔爺嘮嗑了。
瑤池裏，大皇子正雙手呈上一白色錦盒，錦盒外表被一團白色霧氣籠罩，這引得人群一陣好奇和議論。
“原來，吾兒贈予母後的賀禮竟然在這兒，嗬嗬，還以為被你父王私吞了呢！”這柔媚到骨子裏的聲音在大殿裏顯得格外的清晰。
正在這時，一到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落霞宮紫燁皇子到”，“幻月洞攬月仙人到”；
全場一下變得落針可聞，寂靜的隻能聽到幾道急促的呼吸聲。
“咱們這個十皇子怕不是不滿本後，特意選在今日偷偷跑到下界去酒喝了吧！怎會有閑暇來這枯燥的瑤池陪我這個母後過生辰了呢？”聲音軟弱無力泛著酸意和撒嬌的味道。
身旁的天帝放下了酒杯，似乎皺了下眉頭。
片刻隻見三道身影從遠處走來，中間的白衣黑發男子，目光溫和，嘴角泛著淡淡的笑意，起身後跟著一個布衣書童，平凡的隱沒在人們的視線裏；
左邊一紫發少年，麵色純淨似水晶，紫發被風吹卷起，突兀的紛飛在身旁，一雙湛藍色的眼睛裏一片波瀾不驚.……
“拜見父皇，拜見母後”紫發少年緩緩走向前恭敬的躬身行禮。
“你遲到了！”上方傳來錦袍天地略顯不耐的聲音，“這很失禮”。
四周的仙人們也不時點點頭，搖搖頭，不少都竊竊私語起來。
“是的父皇，孩兒知錯”紫發少年無辜的聲音響起；
“知錯，說說你錯在哪裏”上方又傳來那道溫柔的讓人憐惜的聲音；
“且罷”黑色錦袍的男子一聲低沉富含磁性的聲音打斷了那道柔媚的聲音；
“念在你年幼貪玩的份上，這次就算了，你且回到座位上去”錦袍男子聲音緩慢而有條理，落在眾人的耳中字字清晰。
“是”紫發少年緩緩站起了身子，環顧四周，發現竟然已經沒有多餘的位置了，就連平日宴會屬於皇子們的區域也是滿滿的。
“就在左邊隊伍的最後麵新設一案幾吧！”
紅焱站起身恭敬的說道：“啟秉父皇母後，皇子身負榮耀天家之責，更應該嚴格要求自己，如此才不負父皇母後的期待，揚我天威”聲音朗朗顯得義正言辭。
錦袍天帝似讚許般的看了紅焱一眼道：“嗯，就按焱兒說的辦吧！紫燁，日後且向你皇兄學習”；
紫燁拱了拱身子，垂首擋住眼裏的神光，並未回答，轉身往最後的座位走去。
大殿裏又恢複了寧靜祥和的氛圍；
紫燁，坐在最後的角落裏，隻見他瘦小的身子顯得很安靜，旁邊年長些的仙人關切的與其打個招呼，見其似沒有談話的興趣，便轉向別處了；
偶爾有一些年少的漂亮仙女投來柔和的目光，紫燁也並未太過在意；
他隻是靜靜的，靜靜的坐著，靜的似乎沒有這個人的存在.……
久久的，那道柔軟甜膩的聲音再次響起，勾了魂般的，引得一眾仙家齊齊把目光再次投向上座方向。
“人家還等著咱們的小皇子的賀禮呢，平日裏想見咱這位寶貝一麵都很難呢，難得今日…嗬嗬…帝君—”；
聲音甜的膩死人，尾音拖得老長了，胡子打紅結的老頭抱著酒葫蘆努努嘴，向天翻了下白眼；
攬月仙人幾不可查的輕輕歎了口氣，抬頭看向末尾的位置；眾人也紛紛把目光投在了末尾位置的紫發少年身上。
半晌，紫發少年還是一動不動，像是沉浸在某種思緒裏，四周又陷入死一般的壓抑。
旁邊年齡大些的那位仙友在桌下拉了拉紫發少年的衣服……
紫發少年這才緩緩的醒過神來，發現大家都把目光投向自己，嘴角嘲諷般的一笑，正想起身，這時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
“哈哈哈哈，剛剛匆忙，為了搶個好點的位置，尚未向帝君帝後行拜見禮，還請帝君帝後見諒”攬月仙人緩緩站起，聲音不疾不徐。
“哦？是攬月小侄兒，難得你能放下風月空出一點點時間，來參加這瑤池仙宴”上方錦袍天帝充滿戲謔的聲音響起，引得四周仙家一陣陣的笑聲。
“可不是，我正要去赤腳老怪那裏討一壺酒喝，恰巧被十殿下逮了個正著。”
“說是為帝後娘娘壽誕專門下界捉我上來表演節目助興呢！侄兒感念其赤誠之心，便厚著臉皮上來了”攬月仙人皺著眉頭顯得極為無奈的說道。
“果真如此？”錦袍天帝目光投向紫燁似要確定。
紫燁看了一眼攬月仙人，目光裏蘊含神光：似有些意外，似是感激，緩緩地點了點頭，並沒有出聲；
“既如此，愛妃可滿意”錦袍天帝拉起帝後的問道。
帝後似瞥了攬月仙一眼說道：“這份禮物還真是神秘，妾還以為再見不到了呢！”
帝後鳳眼彎起，不經意就挑出無限風情來……
場中幾聲壓抑不住的抽氣聲，像是興奮爆發前的平靜。
攬月仙人忽而轉過身走向了洛梵，手中憑空多出了一把琉璃色的古琴遞給洛梵；
洛梵終於眨了眨眼，像是在說：“你就這麽信任我？”；
攬月仙人席地而坐，對著四周拱了拱手笑道：一曲“枕上書”祝帝君帝後姻緣不盡愛意濃濃。
蒼何劍挽千裏霜
傾城一夜雪蒼茫
誰白衣點梅妝
誤入檀林發染香
佛渡也渡不了隔世的離殤
菩提花開滿宮牆
花下是誰對影成雙
夢裏看不見思念的方向
研新墨一方
將前緣寫在枕上
枕上書書了幾段幾行
摘下千年前的一段月光
等佛鈴盛放
將眉眼深藏
再開出回憶裏你知的模樣
桫欏樹旁花靜晚
下弦月照燭影長
誰垂釣冷荷塘
回憶過往杯中涼
……
歌聲悠悠琴音切切，魔力般的吸扯著人們的心神。有些人感傷，有些人追憶，有些人低頭沉吟，有些人似陷入思緒眼淚簌簌而下……
此時的帝後也似乎也沒有了慵懶模樣；錦袍天帝也閉著眼，他的紅唇緊緊的抿著，眼前似乎回到了那個夜晚.……
天上繁星點點，一紫發絕美的少女，言笑晏晏的坐在海邊，她赤著腳丫，唱著那首古老的歌謠，晚風吹亂了她的發絲，卻吹不散她的笑容，她的聲音真的很好聽，很好聽。
忽然天帝眼前畫麵突然一變，她還是舊日裏言笑豔豔的模樣，隻是身體蒼白近乎透明。她輕啟朱唇，再也沒有發出聲音，嘴唇翕動著像吐出三個字節：像是在說‘保護他’，又像是在說‘永別了’.……
好久好久！眾位仙人才從歌聲裏緩過神來。
洛梵看了看攬月仙人一眼傳音道：“你故意的”語氣肯定不帶一絲情緒.……
沒錯，攬月仙人是故意的，一曲枕上書最能勾起昔日深刻的情思，使人沉溺其中久久感傷，攬月仙人是期待天帝能想起些什麽，幫助紫燁度過這次難關，真是用心良苦啊!
場中氛圍還是靜的有些怪異。
“啪啪啪——”出乎大家預料的，這聲音來自那群白發中那個高些的老頭的方向；
旁邊胡子打著紅結的白衣老頭也應和著拍著手，頓時一陣此起彼伏的掌聲響起。
宴會到這也快到了盡頭，有很多人仍在沉浸在剛剛的思緒裏，顯得興致缺缺。
也有一些人似乎想要調節氣氛，正琢磨著，忽聽一道低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顯得有些突兀。
“紫燁也該到了拜師的年齡了吧”聲音不含一絲情緒。
眾人神色一緊，這似乎是個敏感的話題。仙們神色如常，心裏越早已翻江倒海。
要知道一直以來這位不受寵的殿下可是處境艱難，處處危機啊！
這要是拜一個厲害點的師傅，那不就是狠狠的打了帝後的臉嗎，仙人們誰看不出皇家那些個苗子。
也有人心裏震驚不已。早就知道這次宴會不會太平靜，原以為是專為這十殿下設的鴻門宴；
原以為這次大殿下決勝而歸會在這次宴會上立為神太子，卻沒想到…
一時，瑤池裏暗潮洶湧，有些人心裏隱隱泛濫著怒氣，也有的人在心裏偷偷的籲了口氣。
一時是幾家歡喜幾家憂。
“燁兒，你可有想拜的師傅人選？”錦袍天帝聲音似乎溫和了些。
一旁的帝後正在這時也插話進來：“帝君，咱們的焱兒繼承帝君與妾身兩人的仙法神通，機製聰慧且穩重知禮，實為弟弟的最佳良師也”眾人神色一緊不自覺的坐直了身子。
“燁兒，你覺得如何？”那道低沉的聲音再次傳來；
紫發少年從座位上站起身，緩步走向前去，躬身施了一禮道：
“兒欲尋遍三界親自選擇自己的師尊”
四周又是一陣吸氣聲。
許久，許久，久得氣氛十分的緊張。終於那道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
“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