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戲裏看戲外
穆丞相帝師的名望這才如雨後春筍般的滋長開來，一直以來與皇帝陛下師徒相稱，二人更是亦師亦友創大夏王朝一代佳話。
憶當年，穆丞相站在皇帝陛下旁邊，羽扇綸巾，以江山為棋盤，談笑間大夏風雲色變，那是何等的豪情。
穆家也著實是書香門第，且不說穆家書房藏天納地，與丞相大人往來的朋友也可談古說今。
但是連續幾天了，穆老丞相不在家，消失了。
如果問的話，穆家上上下下的人都會回答：“我家老爺去文鬥去了”。穆彥聽到也隻是在心裏腹誹：“是這樣的嗎？
話說回來，穆老爹不在也好，穆彥覺得穆園的空氣充足多了，也沒辦法，一山難容二虎，穆老爹在的話，穆彥會覺得空氣要分出去很多，整個人也是暮氣沉沉的。
這幾天穆彥有個新愛好：在湖裏放了一頁小舟，合衣平躺在小舟上，任湖水遊來蕩去的.……
對此穆家上上下下表情動作也是一連貫的：先是眼睛睜的大大的，再是手捂住嘴巴死死的，最後溜得遠遠的，還要不時笑得呆呆的……
這天，天氣晴的格外的好，風也吹得異常的溫柔，天上的雲朵也特別給麵子，穆彥躺在小船上，眼睛半閉曬著太陽，偶爾一兩隻飛鳥飛過各自打著招呼。
“越來越像個古代人了，如果以這天地作湖，自由的遨遊其中也是不錯。”
“就不知修仙需要具備什麽條件，我是否能飛翔的天空上？”
“不過事在人為，沒有資格我也要給自己造出資格來，這樣我在這古代的天空也不會盲目如浮雲，麻木的過著沒有意義的人生了，要給自己找點目標才好”。
很快小舟飄到了一片蓮葉裏，陣陣清香竄入鼻尖；穆彥又閉上了眼睛，舒服的呻吟了一下，半晌後緩緩吟道：”采夏一湖邊 ，蓮葉禾田田；遊人當自愚，魚戲天地間”。
不久之後聲音慢慢微弱了下去，穆彥閉上了眼沉沉睡去……
這是他來到這異世第一次敞開心扉，睡得酣暢淋漓，隻聽他微弱的呢喃著：“原來我愛大自然，愛自由的遨翔天地間，無拘無束的。”
這一睡，便睡到夕陽西下，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下人們個個緊張的不像話，因為他們的小主子大半天未曾進食；
無人敢去打擾，心怕破壞了小主子的美好心情；但是又擔心這樣放任不管的話，萬一餓著了受涼了可怎麽是好？
還好，這時幾天沒回家的穆丞相終於風塵仆仆的回來了，丞相大人沐浴更衣後，便親自跑去廚房令準備了很多菜，其中大多都是小少爺愛吃的。
平日裏丞相大人親自吩咐廚房事宜的事已經很少見了，如今還親自跑來一趟，下人們紛紛議論：“咱們這位主子真真是極疼愛小主子的…”
晚飯時刻，穆彥沒有單獨用餐，而是在下人的引領下來到了晚宴上，以為會有很多人，卻沒想到，隻有父親大人一個坐在對麵。
穆彥怔了一下，隨後又很快恢複了平靜，輕步走向父親，施了一禮。“孩兒拜見父親”
穆老丞相苦笑一聲，“八年了，這是你第一次喊我父親了吧!”
“不過為父依然很開心，聽到你叫我父親大人，你長這麽大，為父心憂你的教育，對你過於嚴厲了，甚少與你親近。”
“現如今你已經八歲了，來，坐在父親身邊，今晚我們爺倆好好談談心”。
穆彥乖乖的坐在父親的身邊，突然覺得空氣酸酸的，穆丞相伸手往穆彥的盤子裏夾了一些菜，穆彥這才發現桌上擺滿了自己喜歡的菜，不覺心中有些感動。
穆丞相給自己斟了杯酒，又往另外一個小一號杯子裏到了些。
“來，陪為父喝上一杯。”就這樣，一大杯一個小杯喝了起來。
“自你出生那日，看到你腳下的桃花印記，我就猜測，你這孩子天生不凡，但是為人父母，自是希望你在父母的庇護下過的富足，為父向往著一生平安，晚年兒孫繞膝的幸福日子。”
穆丞相仰天一口飲盡杯中酒；
“但為父知你心比天齊，誌不在此，堅持到如今已挽留你不得了……
穆丞相緩緩放下了酒杯；
“然兒在外，父母在家也難免牽腸掛肚，在京城有為父勢力庇護，任你如何翻江倒海也無妨，可是人的生活尚且鬥來鬥去方可生存，求仙的路途可是艱辛百倍萬倍，那是要與天爭地爭粉身碎骨的艱難呐。”說到這裏穆丞相眼睛似乎濕潤了。
穆彥靜靜的看著自己這個為自己操勞一生的父親，突然覺得他似乎變得蒼老了很多，從他身上很難看到昔日英雄的光環。
有那麽幾瞬，穆彥突然意識到這是“自己的父親啊，無論如何這是如假包換的自己的父親啊！”
因為剛剛自己的奇異發現，花惜又偷偷的望向周圍的人們，令他更加迷惑的是，他發現包括竹爺爺在內的人們都是眼神空洞，無聲無息的像是死去一樣，完全沒有剛剛的活躍氣氛。
花惜想了想竹子爺爺的話：“不同的人聽到的故事是不一樣的，聽到的內容多少也是不同的，很多人一廂情願的意味他們聽到的故事隻是漏掉開頭和結尾的，可實際上他們聽到的往往也隻是冰山一角罷了……”
“此時的爺爺也不知道故事裏說的是什麽吧！自己怎麽能看到完整的故事呢？”
“這難道就是戲裏看戲外嗎？”
想到這裏，花惜又一頭紮進了那種空靈的狀態繼續進入故事的世界裏……
父親的聲音有些沙啞，“是的，這世間是存在仙人的”
看了看自己兒子，又繼續娓娓說道：“我的祖父，你的太祖曾經也是半隻腳踏如仙道的修仙者，那時我們家不性穆，乃是複姓慕容；”
“你大概也猜到了什麽，是的，你太祖當年是拜在天雲宗門下也是叱詫風雲絕頂天才，年僅六十六歲就已結丹……”
故事說到這裏似乎很圓滿了。
“但是天不遂人願，似乎冥冥之中會印證那句天妒英才’的那句話。”
“那時，你太祖愛上一個極為美麗的女子，此女子隻是魔宗人安插在仙宗的一顆棋子，目的是在千年一次的仙魔大戰前，提供一些情報；”
“當時你祖父察覺到真相，在發覺自己在被心愛的人背叛與自己間接成為魔道的幫凶雙重打擊下，陷入心魔煉獄.……”說到這裏，父親的眼角流下淚水，聲音也激動起來。
“後來呢？後來怎麽樣了？”穆彥著急的問
“後來，後來你的太祖父就失蹤了，消失了十年，沒人知道你太祖父發生了什麽，待到你太祖父回到大夏王都，放棄了慕容氏改為穆氏時，大家眼中的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凡人，身上再沒有一點靈氣波動。
之後，你太祖父果真猶如一凡人專研儒學成為京城一代鴻儒，之後遇到你的太奶奶就這樣生活了十餘年，就去了。
再到後來聽你太奶奶說，你太爺爺是被一負心女子打碎元丹的。話語寥寥，為父卻是明白，當年你太祖父是何等的艱辛。”
穆彥扁了扁嘴，又端了一杯酒仰頭喝盡。
又聽父親道："吾兒，你準備好了嗎？”
“害怕嗎？”
好一會，穆彥忽然站起身，雙膝跪在地上拜了三拜。
望著自己略顯年邁的父親嚴肅的道“兒謝父親生養之恩，也感念父親牽掛兒之心，然兒隨幼小，也知生命之可貴，生存之艱難。”
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兒身為穆家男兒，怎甘屈身於這方寸之地，汲汲營營於這凡俗之事；”
請笑了笑似寬慰般說道：“也請父親大人放心，兒在外自當萬事小心，日後必榮耀歸來父母身邊盡孝，請父親大人成全”。
“既如此過幾天就出發吧”，穆丞相緩緩從胸前拿出一個乳白色玉釵遞給穆彥。
“拿著這個玉釵前往青城一個名為”仙來酒館”；
“找一個叫泊來道人的老家夥，帶一句話給店家就說：’可否用玉釵換美酒’；
到時就會有人帶你去見這個泊來道人所在地，你其他也不要問，他會給你一些修仙的指引。
穆彥點了點頭，半晌父親的話飄來：“時間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沒事的話，這兩天多陪陪你的母親吧！”
“是，父親”
說著，便緩緩轉身離去，穆老丞相看著自己兒子小小的背影，仰頭又是一口飲盡杯中酒。
黎明時分，靜謐的夜慢慢脫下了遮羞的紗衣，天空頓時變得明亮起來……
似歡喜般的迎接美好時刻，似依戀般的舍不得就這麽離去。
一輛白色的馬車從天邊一線處緩緩地行來，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
一隻胖乎乎的小手從車窗處伸了出來，再接著又漏出一張稚嫩的少年臉孔。“王叔，這是到那裏了？”。
此人正是要前往青城的小穆彥。他的眼底有些青色，顯得有些疲累。
連續一個多月的趕路，這一個月內這位小王爺連吐帶瀉的很是辛苦，今日才到目的地。
一個身穿甲胄，禁衛軍打扮的青年人連忙走了過來應聲道：“公子，前麵就是青城了，屬下早已在城中定了最好的客棧，隻得再委屈公子一會了”;
嘴上說著，眼睛卻深深地在小家夥身上打量著，眼裏的不忍與關切始終消散不去。
穆彥看著這個外表剛強的壯漢老仆王醒，蒼白的笑了笑說道：“無妨，這點苦對你家少年來說算不了什麽。”
壯漢王醒也默默的沒有再說話，隻是心裏在流血：“我們家的這個小主子，什麽時候吃過這麽多苦啊！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