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少女情懷
我被他的話嚇得不輕，根本想不到我的話讓他會錯了意，忙擺手道：“說什麽呢？我連見也沒見過皇上。談什麽傾慕？”他笑著坐到我身邊，不依不饒道：“你的意思是說，若你見了皇上，你便會傾慕於他？”我見與他說不清，便索性向他做了個鬼臉道：“你腦中淨想些什麽呢？你這樣貌清清白白的，說話卻這般不害臊。你這副模樣，將來哪家格格小姐肯嫁給你。”原是玩笑話，我也等著他來找話反駁我，誰知等了良久，也沒見他有半點動靜。我抬眼看他，見他斂了方才的笑意，安安靜靜地坐著，表情涼涼的，好似在想什麽心事。
我用手肘子輕輕推了推他，“想什麽呢？”他轉過頭來，蹙眉道：“你說皇上娶你姐姐會幸福麽？”我還以為什麽天大的事呢，原來是擔心他兄弟的終生大事。剛想開口，又一想不能全告訴他，於是折中道：“皇上幸不幸福我不知道，不過我姐姐最會知足。她能嫁給皇上，做皇上的妻子，成為大清國最尊貴的女子之一，她一定覺得很幸福、很知足。”
“那你呢？”見我不明所以，他又補充道：“你覺得嫁個什麽樣的男子才算幸福？”
我一聽，賊賊地笑道：“我可不像我姐姐。我呀，最不懂得知足了。我額娘常笑我白日做夢，說我要找的男子，打著燈籠都難找。”聽我這麽一說，他倒來了興致，打趣我道：“你倒說說怎麽個難找法？我也可幫你多上上心，早日讓你額娘送走你這個‘女霸王’。”
我不服他又喚那位真景汐的舊名號，掰著手指，正色道：“那你可聽好了。我要的夫君，必然要器宇軒昂，高韜出塵，樣貌絕對要貌比潘安。此隻其一。其二，他必須文才武學皆在我之上，上知天文，下曉地理，博古通今。其三，他必須識時務，並且在識時務的前提下，不乏恃才傲物之氣。他不僅要讓我覺得他好，還要讓全天下的人覺得他好。其……”
“好了好了，光前三點便已覺著這世上絕不可能生出此人，不要說其四了。照你這些要求，你怕是一輩子嫁不出去了。”他打斷我。我叉腰哼了一聲，扭頭不理他。他埋頭想了會兒，又湊到我耳邊笑咪咪地輕聲道：“若真找不到你要求的那種人，你就來找我，我娶你。”
我臉上頓時燒起來，推了他一把道：“說什麽呢？我才不嫁給你。”
他一臉自信道：“關於你說的第一點呢，雖然我沒有仔細觀察過我的臉，不過光瞧經過我身邊的宮婢臉紅的表情，便應足夠證明我長相甚好。你的第二點要求呢，我也算八九不離十，儒書兵法均有涉獵，四書五經等等，我從四歲起便爛熟於心。至於武功，我還在練習，最近老師常誇我在武藝上很有資質，想來假以時日，必有所成。呃……”他沉吟一會兒又道：“就是第三點，要‘天下人都覺得他好’，我還尚未做到。你需等一等我，不過……”他狡黠一笑，“方才有人給了我信心，相信將來必是如此。所以，嫁給我決不會委屈了你。”
他認真的模樣讓我手足無措，我並未細想他的話，裝作賭氣道：“你這是覺著我找不到這樣的人了？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我想要的那個人，絕不是非你不可的。”
他麵無表情，淡淡道：“我有什麽不好，讓你如此看不上？”
我雙頰緋紅，隨口編了個理由道：“你我今日算是初見。我連你姓甚名誰尚且一概不知，你叫我看上你哪一處好？”我不敢瞧他，裝作仰頭看天，“時辰不早了，我額娘該等急了，我先走了。”說完，不等他答應，便匆匆往外跑去。
剛跑幾步，身後傳來一絲迫切的聲音：“喂，那你怎麽不問問我是誰呢！”我有心不應他，但他似乎卯足了勁非得讓我應他，“赫舍裏·景汐！”我歎口氣，停下來轉身朝他做個鬼臉，隨口喊道：“不管你是誰，我都是不會考慮你的！”說完，再不肯多說一句，便拐彎跑遠，再不理他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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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子一路顛簸到家裏，顛的我胃裏消化極快，這會兒餓得我直發暈。說實話，我還真不習慣這轎子，又擠又難看的。常常想，要是這轎子變成轎車該多好呀。可多顛簸幾次後就漸漸斷了這個念想，隻能仰天長歎：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正當我暈得不知今夕是何夕時，轎子終於停下來了，差點沒把我顛出去。家裏伺候我的落秋最先過來替我拿腳凳掀轎簾，我扶著她的手跳下來，剛下來張口便問：“飯做好沒？”落秋一愣，立馬回道：“準備好了，小姐。老爺和大小姐就等您和夫人回來了。”
“好好好，”連說了三個好字，我幹脆連額娘都不等，拉了落秋便跑。
“阿瑪！姐姐！我回來了！”一進屋，連請安都免了，隨口喚一聲算是打了招呼。我直接往姐姐身邊一坐，剛拿起一隻雞腿，阿瑪便打開我的手：“不許吃！額娘還沒進來，手也沒洗，如狼似虎的，像什麽樣子！”
我直接忽視他，撩起袖口又重新拿起雞腿，滿不在乎道：“阿瑪說的不錯，女兒此刻就像一隻狼，給我什麽我都能一口把它吞到肚裏，您都不知道我有多餓。”後麵就索性不說了，直接用雞腿自行堵住自個兒的嘴。
說話間額娘已進了飯廳，額娘看我如此模樣，笑著搖頭不語。阿瑪倒指著我向額娘說：“你看看這孩子，一進屋就沒消停過。本以為一年前摔了一跤，腦子摔活絡了。沒想到本性難改，還是做這潑皮樣。”
額娘瞥了一眼阿瑪，笑安慰他道：“你也別隻看她現在如此，你寶貝女兒今日在宮裏呀，可一點亂子也沒出。那可是自小以來絕無僅有的一次，累了半天也該餓了，你就別說她了。”說完，又夾了一筷子菜給我，對著我道：“餓了就多吃點兒。”
我正想將嘴裏的雞腿咽進去說“謝謝額娘”沒想到第二個謝字還沒出口，便噎的我直喘氣。阿瑪連忙幫我拍背順氣兒，姐姐也忙倒杯水給我，邊喂我邊嗔怪：“看你樂的，額娘剛誇你一次便樂成這樣，若常誇你還指不定你如何呢。你呀，就是經不得誇的人。”見我喝的急，又囑咐我：“慢點兒，沒人與你搶。”
我緩過氣來，靦腆一笑道：“還是姐姐好。我呀，真得抓緊時間好好享受，攢足姐姐的疼愛。若過幾天姐姐嫁人了，我多不習慣呀。我恨不得姐姐晚兩年再嫁，沒姐姐在，這麽大的府裏該多冷清呀。”
“吃飯便吃飯，你怎麽話這麽多？”阿瑪朝我使了個眼色，一邊訓話，一邊給姐姐夾菜。我見他看姐姐，我也瞥頭望去，姐姐臉色愁鬱著，隻低頭吃菜，不再言語。我立即會意，撇撇嘴，自言自語道：“其實，姐姐用不著煩心。今日我在坤寧宮中替姐姐打點了半日，我挑的選的全是姐姐喜愛的。姐姐大婚時，隻要往榻上一坐，便能看見那些飾物擺設，一定會高興的。”
“胡鬧！你挑的選的全是你姐姐喜歡的，那皇上呢？你到底懂不懂皇上才是第一位？凡事都應先考慮皇上！”我那一根筋的好阿瑪又沉不住氣，開始嚷嚷了。我沒辦法，隻好解釋道：“是皇上同意了我才這麽做的，我再笨也知道輕重的！”
阿瑪看了我一眼，放筷道：“皇上同意的？”見我一臉天真無害的表情，又看向額娘。額娘本不在意，感受到阿瑪“望穿秋水”的眼神才回看他，看完他又看我。最後索性把視線落回碗裏，“先吃飯，吃完飯再跟你說。”想了想又抬頭叮囑我：“你吃完飯也好好跟你姐姐聊聊，把坤寧宮中所見都說與你姐姐聽聽。”
我瞄了眼阿瑪，又瞄了眼姐姐，再瞄了眼額娘，點點頭，最後再瞄回到姐姐麵前的雞腿上，便不動了。
也許是感受到了我“炙熱”的視線，姐姐茫然地望向我，沿著我的視線望過去。於是.……
“哈哈哈哈.……”一向溫柔婉約的姐姐，破天荒的一次，笑得亂沒形象、昏天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