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餵養手鐲
拿著小袋子,漢克離開了禮堂,拖著虛浮的腳步,來到了城郊的一處空地上,背靠著一顆樹坐下——
他已經走不動了。
他拿起手上的小袋子,取出了幾顆小藥丸,放在手中觀察了一下。
這些不起眼兒的小藥丸能夠治療熱病?
漢克搖了搖頭,心中泛起一份苦澀。
那名所謂巫師的傳人不過拿一些古怪儀器在他身上搗鼓了一陣,沒有洗身,也沒有進行祛病儀式,雖然有放血,但就那點兒分量,能起得了多少作用?
貴族老爺這忽然出來假裝仁慈,估計是明年要開始增加賦稅了吧。
搖了搖頭,漢克將藥丸放回了袋子里,接著將袋子扔到了一邊,閉上眼睛,準備就這麼坐在這裡安安靜靜的等待死亡。
一會兒之後…
漢克又忽然睜開眼睛,拾回了旁邊的小袋子。
儘管知道這沒什麼用,但對家人的眷戀讓他仍舊奢望能夠多活一點,這份奢望很快就衍生成了一種僥倖。
於是。
他拿起了幾顆藥丸,回憶了一下禮堂里那位巫師傳人所說的話,將藥丸放入口中,咕嘟一聲,吞咽了下去。
吃下藥丸的漢克再次閉上了眼睛,就這麼靠在大樹上,慢慢的一股疲倦與困意襲上了心頭,很快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
冷風徐徐,吹拂著樹葉沙沙作響,恍惚間,漢克睜開了眼睛,他看了一下天色,已經是下午時分。
還沒死嗎?
漢克有些愉悅,但同時又有些失落,因為這代表著他又要重新做一遍心理準備,重新去說服自己,莉娜與孩子會沒事的,他們會很好,會有一個健康的男人取代自己,照顧她們,給她們很好的生活。
這對漢克來說是一種煎熬。
想著想著,漢克便濕潤了眼眶,他從地上起來,開始尋找附近的小溪,這是因為他忽然感覺有些口渴。
視線落在了遠處的一條溪水上,他邁開步子往那邊走過去,只是走了沒有幾步,他卻彷彿意識到了什麼,忽然一下子頓住腳步。
怎麼回事?
似乎…不是太冷了?而且…肺裡面好像也舒暢了很多?就連力氣,似乎也回來了…
漢克細細觀察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態,頓時發現了身體與上午的顯著變化,而種種跡象都在表明——
他的身體狀況正在好轉!
漢克整個人直接呆住了。
片刻后。
滾滾熱淚經不住的自其眼眶之中流淌而下,他紅著眼眶,轉向了禮堂所在的方位,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將腦袋深深的埋在了雙膝之間。
「謝謝…謝謝…巫師大人…謝謝您!謝謝您!」
………
東大街,禮堂。
「哈欠!~」羅爾斯爵士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
他扯了一下身上的斗篷,將手湊到面前的火爐上面烘烤了一下,搓了搓手,他抬頭看了一眼這仍舊望不到邊際的隊伍。
這見鬼的鬼天氣,他什麼都不想干,只想抱著自己的情人呆在溫暖的被窩裡面享受那溫婉濕潤的玉體。
可是他父親偏偏讓他過來做這種鬼差事!
雖說他知道這是應該的,也是一個增加他個人威望的大好機會,但是從早上開始,他就像是一尊雕塑一樣的坐在這裡,忍受泥腿子身上的汗臭味兒就不說了,還要吹著冷風,就連午飯,吃的都是一些乾糧。
如果是呆在情人那裡,這時候他應該是喝著精美的葡萄酒,享受著那粉紅色的葡萄,聽著那如同天籟一般的美妙呻吟攀上一座又一座的高峰,想到那銷魂的聲音,羅爾斯男爵身體就是一熱,嘴巴里的唾液一下子都分泌出了不少,越往下想,羅爾斯越是無法控制。
不行!
不能繼續呆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反正自己已經在這兒坐了一上午了,大部分的泥腿子都已經看見,也知道這件事情是由他們霍頓家族主持的,泥腿子們會感謝他們的仁慈的!
一念至此,羅爾斯離開了坐了一上午的椅子,沖著旁邊的羅林道:「羅林閣下,這裡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下午還有一點兒公事要處理,這關係到漢丁堡這個冬天是否有足夠的柴火與禦寒的衣物。」
羅林這時候剛剛送走了一位病人,聽到羅爾斯的鬼扯,眉頭微微一皺:「爵士閣下?」
羅爾斯呆在這裡沒啥卵用,但他卻是給迪克斯吃下定心丸的必備物品,合作最忌諱的就是相互猜忌,這是羅林目前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父親那邊我會去跟他解釋,羅林閣下您請放心。」羅爾斯搖了搖頭。
呆在這裡一上午了,他一早就看明白了,這個羅林眼睛里只有那些血,或者說只有風之手鐲,這樣的人別說是他本身除了那件巫具外沒有什麼強大的實力,就算有,也不可能會對他們家族的統治構成什麼威脅。
說到這裡,羅爾斯不等羅林答覆,便一錘定音的道:「好了,羅林閣下,祛除熱病對漢丁堡重要,柴火以及禦寒的衣物對漢丁堡而言同樣必不可缺,我不希望在這個凜冬看到有領民因為寒冷而失去生命。」
「既然這樣。」羅林算是看穿了,這羅爾斯鐵了心的要離開,便點了點頭鬼扯道:「那就有勞爵士閣下多費心了。」
羅爾斯爵士離去了,羅林視線卻在他身上停頓了一下。
這個羅爾斯跟他父親迪克斯根本就是兩個級數的人物,人望這種對統治者而言至關重要的東西,是絕對絕對不能放出去的,尤其是放到一個不受控制的對象,這根本不是這個對象是否信得過,是否有野心的事情。
畢竟這世界上哪兒有毫無野心又才華橫溢的人才?
羅林能夠做到不過是因為這裡沒有他看得上的東西,畢竟就算當了領主,連電視都看不了,成天圍著一座古堡打轉,想想都怪無趣的。
搖了搖頭,羅林收回了思緒,反正羅爾斯到了他父親那裡,迪克斯子爵肯定會與他細說的,至於最後怎麼安排就不清楚了,只要別礙著自己就行。
接下來的三個禮拜,羅林都呆在禮堂裡面坐診,餵養手鐲的血量就已經早早湊足了,葯則還剩下不少。
羅林買的葯均是瓶裝的那種,一瓶有一百粒,大概夠10個人的消耗,羅林當初跑了十幾家藥店,買了足足幾百瓶。
這幾天漢丁堡里的民眾基本都來羅林這裡看過,患有感冒的群體大概幾千人的樣子,而其中大部分是風寒感冒,病毒性感冒的其實數量不多,以羅林半吊子的水平,也就能勉強區分下這兩種病症。
風寒感冒羅林一般不開藥的,讓他們回去多喝點水注意休息就行,只有病毒性感冒才會開點兒葯,自然就剩下了不少。
剩下的這些,羅林交給了霍頓家族,反正他留在手上也沒啥卵用,不如拿出來賣個人情,至於接下來他們怎麼安排,羅林就不再關注了。
在結束了問診后的第二天,羅林讓城堡里的下人找來了一隻黑色的大鐵鍋,並在塔樓內架起了一個篝火,將血液倒了進去,將整個鐵鍋給裝滿。
「嘭!」
隨著一輕響,下面的篝火被點燃,熾烈火焰燃燒下,鍋內的鮮血逐漸升溫,沸騰,在鍋內翻滾不息,原本凝結的血塊也重新融化,上面騰升起了白色的霧氣,刺鼻的血腥味兒在這一刻充斥了整個塔樓。
披著一身黑袍的羅林站在沸騰的血水面前,此情此景倒是與傳說中的那些邪惡巫師有著幾分相似。
翹了翹嘴巴,心裡這樣想著,羅林摘下了手腕上的手鐲,移動至了木桶的正上方,進而鬆開,隨著噗通一聲,手鐲落入了浴盆之中,濺起了幾朵紅色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