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眾孽子
旋雲山外，魔書教和八大門派的兩大陣營，從掌門長老等高品天書使，到普通的低品成員全都罷手不戰，大氣不敢出，望著天空的玄幻一幕。
天上場景，在所有人看來，簡直是神話降臨，傳說中的九大書聖人前顯聖，供眾生膜拜。
禁門前九道身影，給人以夢幻不切實際的感覺，分明能以肉眼看到，卻好似從另外世界投下的海市蜃樓。
白骨書聖發話后，竟是直接對唐樓說。
唐樓點點頭，一步踏出后，背影從實體變得虛幻，眨眼間已出現在禁門外。
草還舟和其他掌門，境界和眼力高明無比，都知道懸挂高空的禁門和九大書聖，是遙遠空間的投影，別看唐樓一步就到，實則以書聖的絕世神通，挪移億萬之遙，趕到禁門的真正所在。
萬歸我手握令牌，身形刷一聲，同樣踏入禁門外。
兩扇禁門外，九大書聖坐成一道弧形，唐樓和萬歸我分立兩旁，望著面前高聳入雲的大門。
「第十書聖，還不快來，助我們守住禁門。」減字書聖開口了。
虎吞書聖斜了眼萬歸我，「此人為本界生人，卻自甘墮落，淪為外界神魔走狗。」
「先穩固禁門，擊退外界神魔入侵，然後再處決內患。」元元書聖說道。
九大書聖練成一體的氣場，突然放開缺口，容許唐樓加入其中。
唐樓加入行列內，守在禁門前的人影，增加到十人。
萬歸我注視眼前一切，沒有插手的意思，手中令牌漸漸融化，鑽入他的掌心。
兩扇禁門劇烈震動，彷彿在背面有億萬人馬在衝撞，咯吱一聲，鬆開兩指寬的縫隙。
透過縫隙，無數光影走馬燈似的閃現，蜂蛹成一張巨大人面，不停朝著禁門衝撞。
一絲力量穿過縫隙，沒入萬歸我體內。
萬歸我咆哮幾聲，面目開始變化，雙眉變粗之餘，被拉得筆直，瞳孔被金色填充，如日月放光。
慢慢的，萬歸我的外貌，竟和禁門后的巨大人面，變得越發接近。
「萬歸我，還想要命的話，你便停手。」
唐樓見到此番變化，大聲吼道，「外界神魔掠奪成性，你只是一顆小小棋子，如果繼續吸收神魔之力，最後只有一個下場，被徹底同化，完全失去自我。」
萬歸我嘿嘿笑道，「孱弱的個體，不如強大的聚合體，我如今才明白主上的偉大之處。你們這些庸人，永遠蒙昧下去吧！」
說罷，萬歸我大喝一聲，「心靈種子。」
一顆圓球光團飛出，懸浮到唐樓等人頭頂。
白骨書聖等人，見到這顆光團，神色大變，「快閃開，神魔之力，最擅長扭曲心靈，變幻人心。」
唐樓不明所以，抬頭看去，光團飄飄蕩蕩，竟是朝他額頭飄落。
「竟然選我？這是挑軟柿子嗎？」
唐樓自嘲，比起其他九大書聖，他剛晉陞不久，的確是最薄弱的環節。
光團沒入額頭，瞬間將識海填滿。
唐樓驚恐發現，元神表面浮現大量墨色黑絲，相互纏繞拉緊，最後將元神束縛得動彈不得。
「降服吧！成為我的一部分。」
在唐樓的識海中，一張巨大人面冉冉升起，開口發出的聲音，竟是壯漢、婦人、老嫗、孩童等各種人聲聚合而成，彷彿百萬人同時開口。
天眼通的視線中，人面竟是無數生靈聚集而成，讓他們聚集在一起的，是交織成網的心靈絲線，和萬歸我打出的心靈種子如出一轍。
「邪魔外道，也想惑我心智？」
唐樓對人面視而不見，元神開始發力，要掙脫黑絲的束縛。
禁門前，唐樓雙目無神，少了他的力量，鎮壓禁門越發吃力，縫隙也從原先的二指寬，到現在可以伸進一整隻手掌。
「快去幫助第十書聖。」
唐樓身邊的兩位書聖出手了，從頭頂鑽出兩道流光，竟是以元神出竅的方式來幫助他。
兩道元神懸浮在唐樓頭頂，伸頭入天靈，用力往外一拉，全身裹滿黑絲的元神被拉出體外。
唐樓的識海中，巨大人面步步緊逼，幻化不同外貌，以花言巧語誘惑唐樓，企圖將他同化。
心靈種子的可怕支持，便在於以人體為土壤，然後生長出無數孽願，吸取人心深處的陰暗為養分，進一步壯大自身，到最後喧賓奪主，將寄生之人同化。
唐樓開始摸索出，外界神魔的手段，他吞沒天書世界的方式，乃是從心靈著手，要污染世界的人心。
「如此手段，倒讓人防不勝防，可惜遇到我！」
唐樓的身影，突然變得虛幻，從空氣中淡化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顆光樹。
「我早以神通為種子，開出這顆萬法仙樹，你一顆小小種子，如何能鳩佔鵲巢？」
唐樓話音剛落，光樹落下，轟隆隆將心靈種子碾成無數碎片。
碎片中的污穢孽願，通通被光樹打散，只留下最精純的力量，被元神吸收了，竟成長三尺。
前來相助的兩道元神，也得到不少好處。
唐樓回歸本位后，看到禁門已經開了小半，殘留在門后缺口出的神魔之力，變成一道水桶粗的漆黑光柱，投入萬歸我的懷中。
萬歸我此刻，已然形象大變，朝著巨大人面的形狀變化，四肢身軀慢慢萎縮消失，最後只剩下巨大的面龐，和唐樓識海出現的那張別無兩樣。
「萬歸我，你無藥可救了。」唐樓呵斥道。
萬歸我目光茫然，明明看著唐樓，但是瞳孔的聚焦卻散到四方，然後他開口了。
「我很好，現在的我，才是夢寐以求的境界，天我合一，再無憂樂。」
這句話說到最後，萬歸我的聲音從一個散成多個，彷彿是眾人聲音的疊加。
唐樓搖頭，萬歸我完了。
外界神魔不是良善之輩，只把萬歸我當成棋子，以心靈之力扭曲世界，就算最終成功，萬歸我也沒有好下場。
萬歸我，此刻已經變成外界神魔的分身，自我人格被慢慢消磨殆盡。
「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唐樓大聲問道。
萬歸我眼神迷茫，「我叫……」隨即腦疼欲裂，「我不是我，我是主上，主上便是我。」
下一刻，億萬種聲音匯聚起來，從萬歸我口中發聲，「萬眾一體，同心相連。我是眾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