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雙節度
西院內，血桂已然凋謝，但是這顆萬年古木，依舊聳立，枝頭散發淡淡香氣。
三兩零星太監，將枝頭殘存的血桂摘下，用盆子裝了，小心翼翼收集起來。
青洲和霸月禪並肩而行，他們在路上遇到，因此攜手進入西園。
「八月十五過後，皇家就會採集枝頭血桂，用來釀造獨家的血桂酒，此酒的種種神奇特異之處，只有品嘗的人才知道。」
霸月禪看著血桂侃侃而談，對這些皇家隱私如數家珍。
「霸將軍，你以前在元鎮手下做事？不知道擔任那個軍團的元帥？」唐樓突然問道。
霸月禪停住腳步，輕輕一笑，「我不是元赤樓的手下。」然後不再多說，繼續往前走去。
直呼姓名？看來霸月禪並非元赤樓的下屬，甚至連某些人猜測的禁臠都不可能。
「對了，唐將軍可不要忘了，你欠我一件禮物。」
唐樓恍然大悟，「我記得，等回到領地，我便儘快令人打造，將圍棋寄送給霸將軍。」
霸月禪說道，「說起來，這門圍棋的屬性，倒是和陰陽奇石渾然天成，唯有唐將軍的領地，才出產這門奇石。」
「不過。」霸月禪隨之話鋒一轉，「這次回去后，唐將軍可沒時間分心為我打造圍棋啦！」
唐樓不明所以，他的消息渠道有限，自然聽不出霸月禪的話中含義。
「唐將軍真的以為，鞭牛劍的出現是偶然？」霸月禪突然提到鞭牛劍。
唐樓有些奇怪，「難道不是司馬芥子意外從海底撈起？」
「未必是意外！」霸月禪說道，「鞭牛劍沉入海底不知多少年，為何今朝浮出水面？」
唐樓腦海里靈光一閃，「是海族故意安排的？」
霸月禪點點頭，「自皇族李亢兵敗身亡，大唐已經息兵海疆多年，時間一長，不管是急於擴張的海族，還是朝廷內部想報仇雪恨的勢力，都快按耐不住了。」
當年李亢帶著龐大艦隊，被四方龍宮圍攻身亡，從此以後，大唐對海族的優勢全無，反而是海族的妖魔鬼怪，沿著各大江河的出海口，逆流而上滲透內陸，對大唐內部造成威脅。
后兩代皇帝，堅持休兵養站的政策，因此海族雖然能襲擾四方，卻始終無法傷害大唐元氣。
這些年下來，海族已經消化戰果，變得更加強大，急切和大唐開戰，卻得有一次勝利，最理想的狀態便是，從此滅絕大唐，以四方海水淹沒陸地，徹底佔據這片土地。
而大唐一方，當年陣亡的文臣武將，後代們都已進入朝廷，成為掌握實權的人物，經歷和平歲月後，內心的仇恨不僅沒有削弱，反而暴漲的越發猛烈，因此也想要開戰報仇。
恰在此時，鞭牛劍重見天日，將當年大戰的記憶帶到眾人眼前。
在位的小皇帝再昏庸，面對的是祖父和父親兩代的仇恨，被鞭牛劍刺激，說不定真要發兵攻打海族，迎回皇祖的遺骸。
須知先皇在時，便是因為常年自責，無法將父親的遺骸帶回，以至於心脈鬱結，壯年時期便已病逝。
「山雨欲來啊！」唐樓想通其中的來龍去脈，只覺得頭頂烏雲密布，心情越發沉重。
很快，六位候選人便聚齊，拜訪小皇帝。
今天小皇帝穿的正常，雖然不是上朝時正式的星辰袍、日月冕，卻也是皇帝的四十八套禮袍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世界存在法術神通，連龍類這種生物都存在，因此皇帝並不以真龍天子自我標榜，而是天子，頭頂日月、腳踩星辰的天之子，因此不管是宮殿還是袍服，都不帶龍行圖案，而是日月星辰，自然天象。
皇帝此刻身穿的，是「風調雨順」袍，上滿綉著雷霆烏雲和雨。
「微臣拜見陛下。」
「你們來了。」小皇帝的聲音有些虛弱，對比上次見面，顯然身體很是虛弱。
唐樓偷偷抬頭，看到小皇帝蒼白臉色和黑眼圈，知道他這幾天少不了熬夜下棋，所以才虛弱至此。
「今天，我們宣布新藩鎮的名額。」
聽到小皇帝的話，六位候選人都打起精神。
崔龍章等人，這段時間內，金銀珠寶花費如流水，跑過的門路加起來，能繞神京十圈，因此非常有信心。
畢竟唐樓來自小地方，不過靠著新奇玩意討好小皇帝，實力根基都是末流，根本搶不過他們。
而霸月禪呢，直接就以元赤樓的名義恐嚇，恐嚇的對象竟然是當朝天子。
身為臣子，想從皇帝手中討得封賞，只有規規矩矩請求，從來沒有強硬逼迫能成功的。
再衰弱的大唐也是國家，是中央朝廷。
而在強大的藩鎮，即便是天下第一藩鎮，也只是地方割據勢力。
別看元赤樓可以藐視天子，如果他真敢豎起反旗，恐怕剩下的九成藩鎮，都要站到皇帝一邊，征剿這個大逆不道的反賊。
因此，霸月禪以元赤樓威逼天子，不得不說是一招敗筆。
別說是年少氣盛的小皇帝，就算是內閣中那些老謀深算的大學士們，恐怕都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如果真答應了，朝廷的顏面何存。
所以在崔龍章等人心目中，唐樓和霸月禪二人，已經確定無疑出局。
剩下的答案，便是四選一，各憑運氣，各拼實力。
「老狗，你來宣布。」小皇帝釣足各人胃口，然後讓苟太監宣布。
「今年朝廷批准的藩鎮名額，屬於霸月禪……」
聽到這個名字，崔龍章、司馬芥子和周太赤高長炬二人，心中猛地一跳，氣息瞬間紊亂，剎那間西院內掛起狂風，吹得血桂四散搖晃。
「咳咳，請控制情緒，不要殿前失儀。」
苟太監咳嗽幾下，西院內好像出現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將狂風輕鬆打滅，西園重新變得安靜。
「嗯，鑒於今年的特殊形勢，經過陛下和內閣批准，允許增加一個名額，被賜予……唐樓。」
這句話引發的反應，比剛才更加劇烈。
「哼！」司馬芥子重重哼了一聲，轉身就走，竟不向小皇帝告辭。
周太赤和高長炬，也都接連轉身離去，大踏步離開西園。
崔龍章朝著小皇帝微微欠身，「陛下，微臣告退。」也隨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