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章 無憂接旨,不解之緣
所有變故一切都發生的極快,所有人都注視著箭矢射來的方向,卻是沒有人注意到牆頭那顆大樹枝杈間隱著一雙眼,早就將一切盡收眼底。那黑曜石般眼眸之中劃過一抹亮光。
他雙指微松便有一隻極小的飛蟲,自他指尖飛出,撲扇著透明的雙翼直直的追向那道突然出現,射出箭矢后又突然消失的身影,而後落在了他的袍角邊。
見此一幕,枝杈間的那雙眼也很快消失了蹤影。
「王爺,您沒事吧?」
王府之中,李淳于尚手捧著聖旨,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到儼然有些呆傻好半晌兒才回過神來,回神后立刻有些擔憂的詢問。
容王卻是眼皮也未抬更未看李淳于,虎目一垂視線直接落在自己手中箭矢之上,那箭矢之上卻是用紅綢綁著一封信紙。
「兒媳婦兒這裡交給你。」
解下紅繩將信紙拆開,容王爺沒有半分猶豫,動作極快的看了一眼便將信紙遞給了洛無憂,而後便也匆匆的追了出去,前後不到用時亦不到五息,那威武挺拔的身影便已消失在眾人眼前。
洛無憂未曾應聲,也來不及應聲,她一雙明眸幽光閃爍著暗芒,便也直直落在那信紙之上,那信紙之上卻只書著九個字。
若接旨,便替王妃收屍!
不多不少正九字,以行書書寫,筆走龍蛇鋒芒畢露,若那字意一般,那字也張牙舞爪似含著股子威脅。墨汁還有一些點點浸染開,顯然寫得比較急應該是剛寫好不久,輕嗅之下,那墨漬透著一股淡淡的香。
很淺,很淡,卻也很奇特的香。
「太子妃,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了?這太子妃還是先接旨吧。」李淳于見洛無憂只盯著手中的信紙看,頂著還有些發白的臉又問了一句,雖然郡王還昏迷著可這位郡王妃也不是個好糊弄的主。
這容王府出了什麼事兒他不知曉,可是這聖旨已宣,他必得設法讓郡王妃接旨才行,聖上等這天等了太多年了,無論如何他都得完成這個任務。只要郡王妃肯接下這立儲旨意,在他看來那郡王那裡便再不成問題。
那公鴨般的嗓音,實在是很,欠扁!
洛無憂聞言這才將視線從那信紙上移開,看了眼滿臉忐忑的李公公和他手中那明黃的卷帛,睨了他一眼,緊崩冷凝的臉上卻突的綻出一抹笑:「既如此便多謝公公了,不過公公也知道,郡王還在昏迷之中尚還曾轉醒,所以這旨意怕是也只有本妃先代他接下。」
「另外還請公公給皇上稍帶兩句話,第一請轉告陛下就說無憂多謝皇上的厚愛,請聖上也不用擔憂,郡王身子恢復的很好。想來要不然幾日郡王便也會蘇醒過來了,到時候本妃定會和郡王一同前去宮中給皇上謝恩!」
謝恩二字咬得極重!
李淳于聽得心肝兒都顫了一下:「還是太子妃想得周到,奴才定會如實的回稟聖上的,聽到這個消息,想來聖上定然會龍心大悅,敢問太子妃娘娘可還有其它的吩咐?」聽這咬牙切齒的意味這哪兒是謝恩啊?
這郡王妃,不是,太子妃只怕是心裡正憋著一股火呢。聽她還稱太子為郡王就知曉了,尤其郡王若真的醒了過來,這隻怕皇上又有得煩了。
「這第二么,就麻煩一下李公公您瞪大眼睛瞧清楚了這幾個字,然後將其原原本本的稟告給皇上知曉。」洛無憂勾起一抹冷笑,素手一伸,那紙條擺在李淳于的面前,看著那字跡李淳于才當真是神色巨變。
「太子妃放心,此事奴才定會稟明聖上,何方賊子居然如此大膽居然……居然敢行如此不軌之事。簡直就是向天借了膽。太子妃娘娘不必焦急,奴才保證一五一十的回稟聖上,聖上定會查清,絕不會讓那些賊子得逞!」
「太子妃,聖上定會將人完好無缺的救回來,奴才這就回宮稟明聖上,奴才先行告退。」李淳于焦急到頗有些語無倫次,那容王妃三字終是在女子冷眼之下咽了下去。告了聲退,連忙領人回宮,他此行可謂是浩浩蕩蕩而來,卻是匆忙愴惶的離去。
洛無憂站在原地冷眼看著此一幕,嘴角那抹諷笑卻是更深。
回稟?查清?救回?
這當真可謂人人都是戲子,皇帝身邊的人那就更會作戲了,連幾位皇子都注意到的事,她就不信偉大的秦皇陛下會不知曉?虧得那李淳于還能做出如此逼真的表情,好似真的不知道般。
果然是人老成精了!
「郡王妃,您怎麼能自作主張私自接下這旨意,您接下這旨意豈非是將想置王妃於險地?」明玉站在一旁面帶不忿的厲聲質問,她會武,自然已瞟到那紙上寫著什麼,可她亦未曾想,這郡王妃當真會接下這旨意。
洛無憂回神瞥了她一眼:「父王將此事交於本妃處置,接旨與否自然由本妃自己定奪。至於母妃,我們不是已派人前去營救了么?明玉姑姑何不平靜下來等消息,這般焦急做甚?」
「依我看,你就是覬覦那太子妃位,想要一朝入宮母儀天下。可你也不該因此而妄顧王妃的性命。王妃可是郡王妃的婆婆,你如此做,就當真不覺得良心有愧么?」明玉胸口劇烈的起伏氣到臉色都有些發青。
等等等,等了這麼久還要等,每多等一天王妃就更危險一天,尤其那收屍二字她就沒看到么?她還敢接旨,她這麼做無異於是在把王妃往死路上推!
「太子妃位?」
洛無憂輕喃了一句,忽爾輕笑出聲道:「呵,明玉姑姑說的極是,晉位東宮太子妃,繼而一朝母儀天下,這,應該是所有女人的夢想吧?本妃也只是個平常的女兒家,會稀罕會做這樣的夢很奇怪么?不想又不做這夢的人才奇怪吧?如今能實現夢想的機會自己送上門,本妃若然推拒那豈不是顯得很愚蠢?」
「……」明玉臉色頓時變得青青白白。
洛無憂卻是接道:「說到底明玉你不過是母妃身邊的一個奴才罷了。又有什麼資格來質問本妃?別忘記了,本妃可是你們郡王明媒正娶的郡王妃,說來也是你的主子!」眉峰微挑,她說的理所當然。
清淺聲音里卻隱著絲絲嘲弄。
數月前才還掛著北國太子妃的名,如今又成了大秦的太子妃,兩世為人,三次被冠以如此封號。太子妃位,洛無憂心中冷笑,似乎前世今生她好似就與這個封號結下了不解之緣!
明玉被落無憂一席話堵得不輕,恨恨的盯著洛無憂嘴唇都有些發顫,卻是半個字也說不出來,紅錦等人也是對其怒目而視。沒看到這什麼時候了,小姐每日憂心,她倒好,還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小姐身上?
當真不知所謂。
見洛無憂冷臉,紅錦上前勸道:「小姐,我們還是先回去吧,想來有王爺在還有小姐派出的人在,那人是絕然跑不了的,相信王妃洪福齊天也定會平安無事的歸來。小姐不用擔心。」
「不錯主母現在還是先等消息,您還是先回去歇息下,這些日子您看您擔心的都瘦了,要是主子醒來定是會心疼死了。到時候也指定會責怪搖光沒能好好照顧主母。」
「就是,小姐派了么多人去追,連王爺都親自去了。奴婢就不信那個賊人他還能逃掉,若然如此,除非他不是人是只鬼,能夠大白天隱身還差不多。」湯圓亦是一臉的不滿的嘀估。
剪秋抿唇未語,那臉色同樣不好看。
明玉之言的確太過,也怪不得小姐這般喝斥,她是王妃身邊貼身侍婢,跟隨多年的老人不假,會擔心王妃這也是很正常的事她們不是不能理解。可擔心歸擔心,卻也不該如此的失了分寸,忘記自己的身份。
這王府里誰又不擔心王妃?
可再擔心她也不能怪罪到小姐頭上,小姐要擔心郡王,還要應付幾位皇子和皇上,這些日子都未睡過一個好覺。素日里還得做出一副平靜笑臉來安撫眾人的情緒。小姐本就不易,更一直暗中追查王妃的下落,如今好不容易有點希望,她卻如此質疑小姐,實屬不該!
小姐做事向來有理,小姐既然接下這旨意,自有其深意。且這個時候小姐當真不接旨行么?又有用么?沒聽到說旨意下時同時已公告天下?
這旨接與不接都沒有任何的區別?
便是小姐當真不接這聖旨,又能改變什麼?依然改變不了王妃身處於險境的事實,這種情況之下當然要齊心合力救人,而不是像她這般胡亂怪責,反窩裡斗給小姐添堵。
「也好,等他們回來立刻讓他們過來見我。」
洛無憂收回視線,並未再多言直接回了默園。剛入墨園門口她輕喚了一聲,便有一道巍峨而挺拔的身影出現在女子面前。
「屬下參見城主。」
「域,有件事要你和搖光親自去辦,記得速度一定要快。且不能讓人察覺端睨,絕不能走漏了任何風聲……」
「是,城主放心,屬下等定會將此事辦妥。」
洛無憂聲音壓得極低,面色也透著幾分威嚴與冷硬,顯得極其鎮重。域與搖光聽完並未有任何猶豫,直接領命與搖光暗中出了容王府。
回到廂房坐在那美人榻上透過那珠簾看了眼還在昏睡的男子,洛無憂又看了看被自己捏在手中的那捲聖旨,那聖旨之上蓋著宏帝大印,以及大秦傳國璽印。這是一道真正的立儲詔書。
容狄被立太子,已然是板上定釘無法改變的事實。自此後他便要恢復皇家南宮姓氏,不過皇帝卻依舊保留了其容姓!
複姓南宮容,單名一個狄字。
如此旨意想來也是想在一定程度上,安撫和補償容王府,畢竟,在此之前容狄算是容王府中唯一的子嗣。這麼多年來對容狄有養育之大恩,皇帝對容家對容王府想來也是心存愧疚。
且容狄與容王容王妃關係極好,偏偏他卻是選擇在王妃被虜之時下了這樣的旨意。又怎能不顧及到容王爺容王妃的情緒?
豈知這卻也不過是多此一舉罷了,一個姓氏並不代表什麼,於容王容王妃於她來說不管他叫南宮容狄還是上官明月,他都是他們兒子,是她的夫君,是他們最親最信任的人。
他就是容狄,這點永遠也不會改變。
於此沒有什麼好計較的,叫來紅錦將那聖旨丟於紅錦收好,洛無憂捏著手中那張威脅的信紙,卻是看向了窗外,輕蹙著眉峰。就是不知父王和七殺他們追捕的如何了?到底追蹤到那人沒有?
那人敢只身前來,定然也做了防範鋪好了退路。
即使他們有所準備,到底能否抓到他,其實,她心裡也無完全把握。不過在這個敏感時期他還真有膽上門,並射出這樣的箭矢挑釁容王府?這人倒當真是魄力過人,讓她也不得不欽佩。
洛無憂嘴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果然,還真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甚至,出乎她的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