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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2章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所有一切似乎都順理成章。


  顧老爺子那時也因為觸怒聖顏被打入天牢,若蘭第一次開口求他,她願讓出正妻之位離開洛家。只求他能救顧老爺子,他還記得那時她臉上的悲傷。他知道他應該放她走,只有那樣她才能遠離這個漩渦。


  他糾結了許多時日,最終還是決定放她離開!

  那一紙和離書他早就寫好,卻不想若蘭因悲傷過度又急怒攻心而暈倒。他焦急請來大夫,可大夫把脈之後,卻告訴了他一個讓他興奮無比,卻又讓他陷入更加痛苦糾結的消息。


  若蘭她懷孕了!


  他一直想要的孩子終於來了,可她卻來得太不是時候!

  初為人父的喜悅,現實的無奈,讓他陷入天人交戰之中。那是他最愛的女人還有他一直苦苦等了三年的孩子,他又怎麼捨得離開她們?他守在若蘭床邊許久許久,看著她蒼白的臉,一直到若蘭醒來。


  原本想要讓她離開的話,出口卻變了樣。他終究還是自私的想要將她留下來!那一紙還未拿出來和離書也最終被他收回袖籠之中。


  後來,他娶了永昭成了當朝附馬,顧老爺子也最終出了天牢,若蘭由妻變妾心死如灰,卻最終因為孩子而選擇隱忍。從那之後她深鎖倚蘭院再未跨出過一步,亦不願意再見他。


  只她卻不知,每到夜深人靜之時,他都會站在松柏院的樓閣之上。遠遠的看著倚蘭院,即使看不到她的身影,也會凝望許久。


  十二年,他周旋在幾個女人當中,他暗中接近永昭幾乎將整個昭園尋遍卻也未找到真正的公主下落。永昭與他看似相敬如賓,實則卻是貌合神離,他隱隱查覺永昭心裡有另一個人,卻不想那人竟是皇上。


  這個秘密他一直緊守在心中。


  他便奉著皇命一直打探了十年,他與皇帝設局想引永昭身後的人出來,然而永昭卻一直無所動作,他甚至懷疑這一切都是皇帝的臆想。根本沒有什麼假的公主也根本沒有什麼暗勢力。


  否則怎麼會十年也查探不出任何的消息?

  他更曾想過,這會不會只是皇上為了想要將永昭驅離的手段,畢竟妹妹愛上哥哥,有違倫常天理不容。而永昭又是個佔有慾極強的女人,便自入洛府之後雖然她對他心中根本不屑,可是她卻還是把持著相府的一切。


  甚至,作出一副相敬如賓夫妻情深的假象來迷惑世人!

  她的女兒卻是更甚,自小便攛掇著姐妹欺負無憂,他看在眼裡卻也只能疼在心裡,只因皇帝極其肯定,若永昭身後的人抓不出來,真正的南宮靜旋找不到,那這個任務就不能結束。


  他只能忍,忍了十年還是得忍!

  直到那一夜他醉酒之後闖入倚蘭院,強要了若蘭讓若蘭懷上了身孕,直到那夜若蘭生產,永昭等人施計陷害。他一直有派人關注著永昭的一舉一動。自然也知道那個產婆有問題。


  只是讓他不曾想的是,他派出的人還沒有動作,無憂卻便就出現揭開了產婆了陰謀,並最終讓安兒平安的出世。而那個由洛仙兒買通的產婆也被永昭滅口。他極怒之下命人將產婆暴屍。


  與之同時,無憂的突然改變讓他驚異,也更讓他擔憂無比,她的改變只會給她和若蘭母子帶來更多的危險。永昭那個女人藏的太深。他不能不擔憂。


  然則隨後發生的事卻一點點脫離他的掌控。


  無憂在寧心院里被他杖責命懸一線,他第一次求到皇帝面前。


  那一粒清心丸僅憑璃王怎麼可能那麼輕易那麼快捷的拿到?他不知道這其中皇帝做了什麼?但他可以肯定這其中絕不那麼簡單。


  相府之後接連出事,那埋下巫盅娃娃的人誰都以為是洛明溪,只有他知道不是。那真正埋下巫盅娃娃的是皇上的人,這是一種試探,十年無所進展,皇上也終於忍不下去了。


  於是皇上開始另闢蹊徑。


  而這個蹊徑卻是無憂,他要為永昭找一個可以匹敵的對手。既然暗中打探查不出來,那就找個對手將她逼到窮巷。那只是一場戲,一場做給無憂看的戲,他當時就躲在不遠處看著。


  只是他也未曾想到事情會再一次出乎意料,無憂悲極傷人怒叱永昭,而後容郡王出現,安兒被帶走,隨後一空又出現在相府之中。這個試探的結果讓皇上很滿意,於是,宮宴之上,他奉命帶無憂入宮。


  也是那場宮宴之上,無憂正式走入皇帝的視線!


  若可以,他真不希望無憂被皇上選中,否則她後面也不會經歷那麼多的苦難,更不會變成傾國妖女,受了那麼多的苦。行刑那日,他依舊看著,他知道她不會有生命危險,可那是他的女兒,他和若蘭的女兒。


  那麼瘦弱的一個女兒家卻生生被傷成那樣!


  他不是不想出現,只是他不敢出現,也沒臉出現在她面前,如果不是他一直查不到,完不成皇帝交代的任務,她就不用承受那般的痛苦!

  那瘦弱的身子血淋淋的一幕,直到現在想起都會讓他瞳孔緊縮……


  洛秉書回神,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少女沉聲道:「無憂,為父知道你恨為父,你想怎麼報復為父都可以,你罷為父的官,為父不阻攔,只要你開心就好。但是我絕不會讓若蘭,讓安兒離開!」


  「如今一切都已過去,相信爹,爹一定會好好的補償你們。」十幾年隱忍他早已厭倦,便是無憂不這般做,他也打算肯摺子辭官。如今一切都已塵埃落定,他只想和若蘭平平靜靜的過日子。


  補回這十幾年對他們母女的虧欠!


  「補償,你要怎麼補償,你說了我就要信么?不愧是當朝丞相,故事編的還真是精彩。我倒是覺得你做丞相才真是屈才,當去做說書先生才對。能編出這樣賺人熱淚的話本子,當真不愧是丞相大人。」


  洛無憂緊緊的崩著一張臉,雙手緊纂,指甲都已嵌進了掌心,她雙眸死死的瞪著眼前的男人:「我告訴你,我不會相信你說的任何一個字,絕不會!你不想簽和離書,不想放娘和安兒離開,我自有的是辦法讓你簽下。」


  少女說著突的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洛無憂方走出書房,喉頭便泛起一股腥甜,絲絲艷紅自唇邊溢出,她一雙眸子里卻是翻滾著幽暗戾氣,腳步有些虛浮中一個踉蹌,她以手撐在牆壁方才穩住了身形。


  暈眩的腦海,不停回蕩著的卻是洛秉書說過的話。


  不可能的,這絕對不可能,他一定都是騙她的,若真是如此那為什麼前世娘會一屍兩命?他又為什麼會親手擲下那斬令箭殺了燁兒?


  他說的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拂袖擦去唇邊的血漬,她出了院落,紅錦與剪秋正在院外等著,看少女那冷硬至極的臉色,兩人都是無比的擔憂。看向那松柏院的牌匾之時,更是透著無盡的憤恨之色。


  院落之中,洛秉書尚站在書房門口,一直靜靜的看著少女的背影。臉上滿是無奈和心疼。隱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終於吐露了出來,卻並沒有讓他有片刻的輕鬆。反而讓他心中更加的沉重。


  無憂對他的恨,太深,太深……


  深到他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得到她的原諒。


  「玉林,將這個給大小姐送過去,告訴大小姐,這些原本就是她的東西,如今,不過是物歸原主。」


  「是的老爺。」


  洛秉書將手中的匣子遞給玉林,看玉林離開,他轉身亦是去了寧心院中。寧心院里的萬年青依舊蔥翠碧綠,只那院落之中卻是清靜了很多。


  洛老夫人的病情時好時壞,丫鬟婆子也被遣散了一部分,洛秉書到的時候,吟霜與林嬤嬤正喂洛老夫人服藥。老夫人身子顯得很清瘦,連顴骨都高高的凸了起來,眼窩也有些凹陷了下去。


  因著中毒又接連受到打擊,雖經章太醫治調理有些輕微中風的身體已然恢復。然而,如今老夫人身體卻是大不如前,那手都是不時的無法自控的微抖著。


  「孩兒見過母親,你們都下去吧,我來就是。」


  洛秉書伸手接過了林嬤嬤手中的葯碗,摒退了下人,將一碗葯喂老夫人喝下,又拿出錦帕仔細的替老夫人擦了擦嘴角:「母親這些日子可好些了?」


  「不就是那個老樣子了。有什麼好不好的?」


  洛老夫人搖了搖頭嘆息道:「如今洛府垮了,我老婆子也就這個樣子了。只是這些年苦了你了。為娘的如今也別無所求,活了這大半輩子該經歷的也都經歷過了,世人一生追逐名利,可誰又知那富貴名利卻都是過眼煙雲。」


  老夫人聲音里滿是嘆息和失落,誰曾想曾經輝煌的洛府居然就這樣傾塌了呢?而這一切卻都還是出自她那好孫女兒的手筆?若非當年將顧若蘭由妻貶妾尚了公主,洛府也不會那麼快走上輝煌之路。


  可短短十三年那輝煌卻被顧若蘭的女兒她的孫女兒一手終結。


  當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母親不必擔憂這些,還是好好的將養身子為要。」洛秉書沉默半晌將空空的葯碗放在一旁,道了一句。老夫人所思他甚明了,辛苦撫養長大的兒子,好不容易做了官,風光了。


  臨了,卻被貶回布衣平民不說,還背上一聲的污名。


  母親她又怎能不失落?

  只是於做官他已實在無甚心思,皇帝也曾詔他進宮,只是卻被他拒絕了。他的好女兒一手策劃了這麼大個局,好不容易費了那麼大的力氣,將他從那個位置拉下來,也正好遂了他的心意。


  若這般能讓她消氣的話,他也是樂意的。


  「可是無憂還是不肯原諒你?」


  洛老夫人瞥了他一眼,嘆:「她不是說會接若蘭和安兒回來了么?幾日前我讓吟霜去了她院兒里,不過想來她是誤會老婆子會向她開口求情。所以未曾來過,雪姨娘是來我院里求過為娘,可為娘老了,也不想再操心這些了。由著他們去折騰吧,為娘活了一輩子也算是看明白了,兒孫自有兒孫福。」


  各人有各命,上天早就註定好的。


  「說來也難怪,那樣的事兒換作發生在任何一個人的身上,也都不可能會接受得了,更何況她還為此遭了那麼多的罪。你也不用急,凡事慢慢來,若蘭是個識理的。娘想她會理解你的。屆時,你再好好的向她解釋吧,另外,秉書你也當去一趟顧家了。」說著嘆息了一聲。


  老夫人看著兒子頹廢的神情,終是不忍心開始支招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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