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火氣太大,硬骨十三
「皇-后,朕才剛醒而已,不用那麼快批閱奏摺吧?你這是想讓朕做牛做馬把朕給累死么?還是你真的想……」守寡二字咽在喉頭終是未有出口。
北帝陛下一句話說的咬牙切齒,渾身都散著森森然的冷氣。大殿中的空氣瞬間有些凝滯,一旁的卓德海眼觀鼻鼻觀心,亦被那寒氣震的不敢抬頭。
君驚瀾臉色黑沉,雙目亦直直的看著洛無憂,他找她來是陪他說話的。可這個死女人倒好,居然開口就找那麼多事給他做?該死的洛無憂,他又不是要她做什麼,只不過是讓她陪他說會兒話有那麼難么?
「陛下嚴重了,莫言不過是為您考慮而已。您是中毒又不是被砍了幾刀,解毒之後身體會很快恢復。且太子殿下根底極好,想來也要不了四五天便可以恢復如常了。既陛下閑的無聊,不若做些正經事。」
那話落殿中所有人都愴惶的垂下了頭,唯王沖看著洛無憂恨到眼珠都已泛紅。君驚瀾蒼白的臉龐更是瞬間黑沉到底,尤如染上了厚厚一層墨汁且還正往下滴著。
還又不是被砍了幾刀?這女人當真是在咒他!
她還真是敢!
眼見男子臉色越漸青黑,渾身怒氣也越濃,洛無憂及時收口,想了想退了一步道:「不若這樣,陛下在這裡批閱奏摺,莫言替您磨墨可好?」這廝性格暴燥喜怒無常,若是真的說得過了,只怕會適得其反。
「朕的言兒還真是盡-職-盡-責,不過如此也好。反正有言兒你陪著,朕相信便是那些奏摺再多,朕也定會,很快批完的。」君驚瀾此刻就似一根快要點燃的炮仗,下一瞬就會爆開,然則聽到少女最後一句話,終是咬牙把那怒氣忍了下來。
扭頭怒吼便是一聲怒吼:「怎麼,你們這些狗奴才沒有聽到皇后的吩咐么?還不全都滾下去把奏摺給朕到長樂宮來?朕現在要開始批閱奏摺做正經事了。還不去?你們這些狗奴才,是不是真的想朕變成昏君?」
北帝陛下怒火中燒有些口不擇言,洛無憂抿了抿唇,遂轉頭朝玉瑤子矜二人道:「你們也下去吧,陛下身子弱,你二人便去御膳房裡仔細守著,讓人熬些血燕來,另外再熬些寧神靜心茶給陛下。」
這廝火氣太大,大的實在有些離譜。
她已答應在這裡陪著他處理公事,用得著發這般大的脾氣?果然還真是個暴君,實在難侍候的很,讓瑤光和容狄先離開也好,否則她真怕容狄會一個忍不住,真箇會出手將君驚瀾給宰了。
「是,娘娘。」
子矜看了少女一眼亦福了福身退了出去,轉身剎那臉色微微冷凝,瑤光看得有些擔憂走到無人的地方低聲勸:「主子且先忍忍,主母睿智無雙,屬下相信主母定能從容應對,等拿到東西主母便可離開北越皇庭,時間不會太久。」
「本郡要離開一趟。」
容狄瞥了一眼那殿門,很快那身影便已失在瑤光的眼帘之中。
一路回到房間換掉衣物化去易容,避開明處暗處的守衛出了皇宮,男子眸光卻是暗沉至極,無憂的確是很聰慧不假。可瑤光卻是不了解一個男人的心態。普通男子尚有極強的佔有慾,更何況是君驚瀾這樣自負的人?
那佔有慾會更強。
他是男子,這一點他深有體會,就像每次看到君驚瀾用那樣的眼神看她,甚至是對她……動手動腳之時,他都很想,很想當場將他剁成肉泥!
而若非因為他,無憂也不用忍受這些。看她勉強的應對周旋,時時的擔憂疲憊,他心中更是如刀割一般的難受。若早知道那九天明月心在南齊皇宮之中,他們亦不用如此的大費周折,他直接親自取回來便是。
可惜的是,如今墨白塵早已將消息傳了出去,他此時便是再趕去南齊也已來不及。雖然他早已用赤鷹傳訊南齊明月樓分部,奪取七彩羽翎朝鳳冠,卻也需要一定的時間。
而他們此時若撤退亦只能是功虧一簣。他是可以再想其它的辦法拿到那七彩羽翎朝鳳冠。便是晚些再去拿亦是不急。
無憂卻是不肯,這也的確是她的性子。
她從來就是個不達目的不肯罷休的人。更遑論她為此付出這般多,不等到九天明月心到手她又怎麼會甘心。他知道她擔心他的傷勢,想要儘快的拿到十味乾坤方替他解毒,不想他在忍受那種毒發時的痛苦。
可她卻不知,這隻會讓他更心疼。他寧願一直忍受下去,也不要她做出這樣的犧牲!
只是,他又怎會知道,無憂真正的擔心和焦急呢?
思緒之間,容狄整個人已飛進院落之中,他直接閃身進了其中一間房,一路打開暗室門舉步走了進去。
「可有盤問出什麼來?」
男子森冷的音調響起,正在施刑的齊風齊衍回頭看到突然出現的人,忙拱手道:「回主子,暫時沒有問出什麼有用的東西,這廝嘴硬的很,受了這麼多天的刑,卻愣是一聲不吭。」
「你們先出去。看看寒濯那邊在歸雲山追查的有沒有收穫。」容狄面色未有變化,沉聲下令,瞥了一眼已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南齊十三王墨謹行,眸光卻是越漸森然。
囚牢之中墨謹行整個人衣物褲子全被扒光,赤條條被鐵鏈吊著,身上到處都是血淋淋的傷口,有鞭痕,亦有烙痕,還有很多刀戳血洞,臉色烏青泛黑嘴角溢的血也有些泛黑,看得出,亦曾被餵過毒藥。尤其是衣物被褪,他下面又被廢,更是嚴重的侮辱。
顯然,這些日子他被齊風齊衍兩人招呼的當真是,很銷魂!
便說是整個人只剩一口氣也絕不為過。
想當然耳,墨謹行五年前便敢對他們主子出手,五年後落到他們手裡又怎麼可能會有好下場?若非容狄早就下過命令,只怕他全身的骨骼早就被那兩個護主的貼身侍衛給全數捏碎了。
聽著那道熟悉的聲音墨謹行微微將眼帘張開了些許,視線有些模糊,然男子那傾世絕艷的臉龐卻依舊如一道光,撒裂眼前濃烈的迷霧,直直落進他眼底。只他卻已無力開口。
虛弱的耷拉下眼皮,那眼神中卻是帶著無盡的輕蔑。
那輕蔑的眼神看得齊風齊衍一陣心頭火大,當真是想再拿刀狠戳他幾刀,直接將他砍斷氣。然則主子有命,兩人憤憤的瞪了一眼早被他們折磨的半死不活的墨謹行,退了出去。
地牢之中,男子舉步走到墨景行面前,修長的五指伸出,一點未在意墨謹行臉上那些烏血和扎手的鬍渣,直接而粗魯的掐住了他下顎。
便是那般粗魯的動作在男子做來依然那般優雅。然,男子俊兔的臉上卻是布滿森森然的戾氣,渾厚的聲音更是冷冽的足以將活人生生冰凍。
「墨謹行,你以為你不開口,本郡就拿你莫可奈何了么?本郡告訴你,你最好如實回答本郡的問題,將你背後之人的身份說出,本郡或可讓你死個乾淨。否則,本郡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本郡的手段,你或許還不了解,不過,本郡卻不介意在你身上嘗試下!
「現在,給本郡說!」男子說字落手指微微用力,發出一陣微微脆響。墨謹行整個下顎幾乎都被捏碎,身上傷口更是已疼到麻木。然而,那突如其來的刺痛感,卻還是讓他神智稍微清醒了些許。
抬頭,他張開眼冷冷看了一眼容狄:「怎麼,享譽天下的大秦戰神如今也沒轍只能放這樣的狠話了么?呵呵,那本王還真是太高看你了,看來,你容狄亦然不過如此罷了,本王是不會說的。有什麼手段你儘管使出來便是。」
受那般重的傷,墨謹行聲音雖透著虛弱,隱有些顫抖卻是強撐著一口氣說的沒有半點停頓,看起來還頗有幾份氣勢。
言語之間,更是絲毫不掩對容狄的奚落和鄙夷。
放狠話誰都會,他亦沒少放過。不過,他若真的以為這樣,就可以從他嘴裡問出什麼,那他就大錯特錯了。行軍征戰沙場多年,他什麼沒經歷過,自小到大又什麼痛沒受過?若真的那般輕易就屈服,只怕他早就化成一堆骨灰了。
「倒還真是好硬的骨頭?不過,便如你說你,在本郡眼裡,你,亦不過如此,墨謹行,你真當本郡什麼也不知道么?」
墨謹行被迫的抬起頭,經剛才那一喊實無力再說,只那般的盯著正掐著他下顎的男子。男子鬢若刀裁,眉目如畫,三千華髮如墨隨意隨撒在肩,聖潔完美的仿若盛開在天山之顛的那一株雪蓮。
那一雙幽深的眼瞳,便恍若天邊最耀眼的繁星,眸光燁燁落下,似兩道穿透縹緲雲海的浩瀚極光,眨眼落入那雙銅鈴眼帘,一路射破到至腦海,帶來陣陣針扎刀刻般的凌厲刺痛,那痛更在瞬間被數以萬倍計的放大!
大到,讓墨謹行整個人一顫抖,身體開始劇烈的痙攣抽搐起來。原本便布滿傷痕的臉更是在瞬間變得扭曲恐怖至極,一直強受酷刑亦未痛呼一聲的人,此刻竟也再忍不住低鳴慘嚎。
容狄眼帘依舊張著,眸光燁燁,漆黑的瞳仁一點一點氳起兩團黑色的星蘊漩渦,便如那深海之底急速涌動將脫出的海平面的颶嘯,又似在狂風之中,波詭雲譎不停變幻著形態的黑色雲朵。
在那颶嘯狂風席捲的黑色星蘊之中,卻是有一股看不見的透明阻滯,不經意的浮現,卻又在眨眼之間消失不見,如此不停反覆撞擊。
形成一場持久的拉鋸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