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一葯生死亂,十味乾坤方
洛無憂臉色清冷,聲音帶著無比的凌厲,纖瘦的身體也似正不停往外冒著森冷的寒戾之氣,便是連紅錦剪秋也都不由打了個寒顫。
突然覺得這廳中氣溫似乎更冷了一些。
「都是屬下的錯,屬下知罪,以後,必定不會再瞞主母!」齊衍抬頭,眼中一片堅定,少女的舉動,終是得到了他的承認,曾經眼中的恨意和責怪,都消退不再,只剩下濃濃的自責。
在相府安兒被大火灼燒之時,他便有過此想法,可最終卻被主子強行勒令不許再提,他以主子命令為天,可是,卻忘記了,他也是個醫者。
忘記了,醫者的本份!
「既知錯,那就起來,接下來的我問你答,一五一十的回答我的問題,不得再有任何一個字的隱瞞,否則不管你主子如何,我都不會放過你。」
洛無憂冷冷的說了一句,轉身坐在了旁邊的紅木椅上,齊衍忍痛站起了身,恭敬的站立在一旁,看著少女清冷的臉龐,竟是打從心底生出些許敬畏。
「主母,您想問什麼,儘管問,屬下絕不敢再有半點的隱瞞。」齊衍恭謹回話,少女身上的冷意太濃,那氣場也太強。
這種情況之下,他怎麼還敢再隱瞞?
「他的病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中毒,亦或是其它?這些年,你替他醫治,可找到什麼辦法可以根治?」洛無憂直切主題,問出了她最想知道的事,她不想知道其它,只想知道他到底是怎麼了。
到底是病,還是中毒,亦或是中盅?
應當不是盅,他身上有七彩金蠶盅,本就是盅中之最,這世上,沒有什麼盅術還可再傷害到他,那是中毒么?可她卻從未聽說過有這般厲害的奇毒,發作起來,竟是那樣的可怕!
甚至,比她前世所中的噬骨之毒,還要可怕!
齊衍神色微有黯然,袖下拳頭緊纂,聲音低沉道:「主母既也深諳杏林之術,那應該聽過江湖中十大奇毒的排名吧?主子所中之毒,便是十大奇毒之最,名曰:生-死-亂!」
「這怎麼可能?他中的怎麼會是天下第一奇毒生死亂?」
洛無憂忽的從坐椅上站了起來,臉上滿滿都是震驚,江湖中十大奇毒排行榜,她習醫毒雙經,自然知曉,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容狄他中的,竟會是那樣厲害的毒藥。
生死亂,亂生死,中者無解!
那是天下第一奇毒,雖在十大奇毒排行榜列居首位,卻已幾百年來未曾出現過,然則,古往今來,中生死亂者卻是無一例外,中者無解,死狀凄慘。
她還是在醫毒雙經之中,看到過關於生死亂的記載,卻亦並未詳解中毒者的癥狀情形,因為,所中者,每個人的情形都不會完全的一樣,毒性的發作,與每個人的體質都有極大的關係。
齊衍沉聲道:「不錯,就是這生死亂之上古奇毒,主母今日所見,主子每月都會經歷一次,二十年來,從主子出生起便是如此,主子自小便被送到洛滄山,醫穀穀主也就是我師父想盡辦法也無法替他根除,且主子這毒是從自出娘胎便有,與之伴生的,還有那隻七彩金蠶盅。」
「正是因為有七彩金蠶盅的壓制,才能保主子這二十年安虞,若金蠶離體太久,主子就會毒發,毒發時的狀況,就與主母所見一般。」
洛無憂緊捏著手腕上的血凰玉鐲,金蠶離體就會毒發,也就是說那日在天宸山莊,他那般虛弱就是因為毒發過?
齊衍似知洛無憂所想,解釋道:「天宸山莊時,主子金蠶雖離體,不過還好時間不久,及時送回壓制,所以,主子的情形,很快便得到了控制,只是人很虛弱。」
「齊衍你說你出自落滄山。是醫穀穀主的弟子。」洛無憂吸氣,壓下心頭繁複的思緒和震驚,道:「那麼,你們手上,現在拿到了幾味解毒聖葯?先前容狄去往極北之地,就是為了拿到赤焰籽是不是?」
一葯生死亂,十味乾坤方!
生死亂之毒說來,也並不是不可解,只是那解毒之法,太難,太難,難於上青天,從古至今,也從未有人集齊過那十味稀世聖品。
所以,才會被說成無解。
十味乾坤生死方,其一,萬年火狐血,其二,絕地赤焰籽,其三,血月聖蓮,其四,千年冰魄,其五,麒麟墨參,其六,雙翼地龍鬚,其七,九天明月心,其八,胭脂血淚,其九,地獄黃泉水,其十,彼岸之魂。
這十味生死方,世人大都聞所未聞。甚至都不知道是否到底存在,又如何去找?去哪裡找?諸如地獄黃泉水,難不成真要到陰間去尋么?
還有煙脂血淚,與雙翼地龍鬚,那更是連是什麼都不知道,那十味生死方到底是否存在根本就沒有人能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
退一萬步來說,找到之後,又該怎麼做?亦是誰都不知道。
所以,從古至今,中生死亂之毒的人,無一例外,死,都是唯一的終結!可是,容狄偏偏中的便是這毒,她,又到底該去哪裡找到那些珍惜的聖葯,才能救他的命?
洛無憂神色緊繃僵硬至極,除了皇宮中那株由北越進貢的血月聖蓮,她手上在停雲山懸崖之下湊巧找到的一株麒麟墨參,容狄原本還應已找到了絕地赤焰籽,可是那機會卻因為救她,而被他生生的放棄。
赤焰之草,生絕地,百年長成,百年結焰,百年生籽,前後足要三百年的時間,錯過這一次,下一次又要再等三百年,可是,人的壽命長者也不過短短百年,誰能有那麼長的時間去等?
更何況,容狄的身體,別說三百年,就算三年也不知他能不能等?
「主母,我們現在手上有千年冰魄與萬年火狐血,還有血月聖蓮也早就被我們盜出宮中,算來,我們手中已有三味,只可惜……」
看少女陰沉臉的臉色,齊衍頓口,說來,那也怪不了主母,誰能知道,那個時候會出那樣的事,最可恨是那布下此局陷害主母的人,偏偏絕地赤焰籽必須要中者之人親自採摘。
否則,那焰籽便會自動脫離母體,消失在天地間。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洛無憂心知齊衍想說什麼,幽幽瞳眸劃過一抹暗芒道:「那你們可有研究出,地獄黃泉水,胭脂血淚,還有那雙翼地龍鬚到底是什麼東西,又有可能會在什麼地方存在?」
齊衍神色暗沉,帶著幾分無奈:「我們一直有暗中查找,這幾樣東西卻是一直不得其解,還有九天明月心,彼岸之魂與麒麟墨參,這麼多年,明月樓一直全力打探,王爺和醫谷也都一直在找尋,這幾味葯卻一直未曾找到。」
難怪容王爺早年卸甲,甚少露面,原來,是在暗中替容狄找葯!遙想前世,她曾看到容王妃失魂落魄的樣子,會不會,那時候容狄已經?
洛無憂瞳眸驀然緊縮,不可能的,既然她都能重生,便沒有什麼事是做不到的,她偏不信,她就解不了這生死亂的毒!
緊纂著素手,無憂深吸了口氣,冷聲朝齊衍道:「麒麟墨參在我手上,九天明月心,與彼岸之魂我知在何處,等我辦完手頭的事,便會動身去取,你傳令下去,讓他們不用再找!」
「召集你們能召集的所有人,全力找剩下的幾味,絕地赤焰籽你們既已找到,那便證明極北之地定是有適合它生長的氣溫和環境,再派人去,依照先前的地域環境找,我不信,這世上,就只那一株!」
「主,主母,您說什麼,您手上有麒麟墨參,您還知道九天明月心和彼岸之魂的下落?你,您……」齊衍滿面震驚到聲音發抖,甚至舌頭都已打結。
這二十年來,容王府耗費大量的人力財力,想要集齊這十味聖品,花了整整二十年,踏遍三國,也不過才找到三樣,那血月聖蓮還是北越進貢過來的。
可主母手上竟已有一味,還知道其餘兩味的下落,這不止讓人震驚,更是讓人驚喜,絕對的驚喜,齊衍激動的熱淚盈眶,若非洛無憂是女子,是他們的主母,他想,他一定會狠狠的將她抱起來拋上天。
本以為那一線希望都已很渺茫,可是卻未想到,雖失了一味赤焰籽,卻多了其餘三味的下落,尤其麒麟墨參正在主母的手上。
都說世事無常,福兮禍所倚,禍兮福所伏,他一直不相信,因為上天就從未厚待過主子一分,可是現在看來,主母便是主子的福星。
絕對的福星,誰若敢說不是,他定會砍下他的腦袋!
「齊衍,這件事,先不要告訴你主子。」
「主母,這是為何?」齊風不解,既然有了消息,那自是要告訴主子,也讓主子高興高興了,可為什麼,主母反而不讓她告訴主子呢?
「東西還未拿到,我不想他空歡喜一場,況且,他剛剛才病發,身體尚虛弱,我也不想他為此事而擔憂,一切我自有打算也自有分寸,你照我說的話去做便是!」
「這,可是,主母,這樣好嗎?」齊衍猶豫,他剛剛才違背了主子的命令,將主子的事全都告訴了主母,這會兒子,主母卻又是讓他瞞著主子,若主子知曉,他會不會被主子撕成八片?
「有什麼不好的?總之,你若不想你主子擔憂,不想他的身體越來越差,若想早點拿到那些東西,便按我說的去做!」
洛無憂聲音微冷,眸光直直瞥向齊衍,帶著些許的威嚴和凌厲,齊衍被看得頭皮發麻,只能點頭應道:「主母放心,主母不允,齊衍必不會將此事告訴主子,否則的話,就讓我天打雷霹,不得好死。」
齊衍鎮重的應承,眉宇間喜色難掩。
洛無憂卻並未有齊衍那樣的興奮之色,反而心情越加沉重,九天明月心與彼岸之魂的下落,她的確是知道,彼岸之魂尚好,可九天明月心卻並不那般好拿,還有剩下的幾味眼前根本沒有任何的頭緒。
甚至,連那是什麼都不知道,她又該如何去找?
地獄黃泉水,到底是什麼?難道真的就是指那奈何橋下的忘川之水么?那不可能,這世上,有沒有地獄只有死人才知道,活人,怎麼可能拿到忘川之水?
還有雙翼地龍鬚,地龍所指的是什麼?民間都把蚯蚓稱作地龍,有些僻遠之地域,把穿山甲也別稱作地龍,這兩者都可入葯是不錯,可是,雙翼的地龍,哪有蚯蚓和穿山甲長翅膀的?
那是不可能的,所以,這雙翼地龍指的絕對不是蚯蚓或是穿山甲!
可那是到底是什麼?
還有胭脂血淚又指的是什麼?
洛無憂腦子一片凌亂想了許久,卻是想不出任何的頭緒,反而想得頭疼,連臉色也有些發白,不得已,只能搖頭將那思緒強行揮出腦海。
不管如何,她知道其餘兩樣的下落,那就先把這兩樣拿到手再說!
只是現在她還無法脫身,青鸞還在永昭手中,不管怎樣,她都必須要先把青鸞救出來,然後料理了相府和永昭,就算去取葯,光靠她一人也不行,必須要先做好安排。
況且,青鸞武功高,這其中想來也少不了需要青鸞的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