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來信
兩個婆子攔在她麵前,“小姐,請您不要為難老奴,老爺說您如今可是不能出院子呢。”
兩條胳膊被人緊緊拿捏,王之婉心中更加慌亂,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父親離開了院子。
想到什麽,她回過神,看著四周有些陌生的擺設,聲音有些發顫“這是什麽地方,我怎麽從未來過?”
“小姐不知道嗎,這是尚書府的慎思院啊。”一個婆子陰惻惻地道。
另一個婆子倒是麵容和藹,隻是說出的話卻像是隆冬灑在身上的冰水,讓人心生寒意。
她笑意盈盈,拍了拍王之婉的手背,有些厚繭的指腹摩挲著王之婉嫩白的玉手。
“你個老婆子不說清楚,小姐金尊玉貴,哪裏曉得這樣汙濁的地方,這裏啊,是供給犯錯的下人洗心革麵的地方。
小姐您沒發現嗎?往日尚書府犯過錯的下人可都並未被趕出府啊,但他們怎麽都憑空消失在府裏了呢……”
王之婉驀地瞪大眼睛,眼珠一翻,暈了過去。
“哈哈哈,陳婆子,你嚇她作甚,她再不濟也是尚書府的嫡出小姐。”
“哼,她到底是不是,你我不知道?”
兩個婆子罵罵咧咧地把王之婉拖進房間,看到還杵在那跟個棒槌一樣的青裳,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一個婆子怒斥:“愣著做什麽,你不是小姐身邊的一等侍女嗎,還不快來服侍小姐?”
青裳垂了垂眼睫,她不明白,發生了這樣的事,老爺怎麽還讓她留在小姐身邊。
她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兩個男人,他們背對著背跪在地上已經一個多時辰了,可她沒有聽見他們說過一句話,或是動一根手指。
青裳周身攏上一股寒意,定了定神不再多想,起身跟在婆子的身後進了房間。
*
王尚書出了慎思院,腳步沉沉,來到一處院子,院中站著一個白衣男子,背對著院門。
他的眼眸亮了亮,快步走上前,衝著那個身影問道:“楚王殿下,近來一切可好?”
千幽離轉過身,一襲白衣,神情淡漠,“不知尚書大人要如何處置你的女兒?”
蘇尚書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楚王說起‘女兒’兩字時,語氣帶了些譏諷。
他又仔細看了一眼千幽離,仍舊疏離淡然如高嶺之雪,應該是他想多了,那件事他怎麽會知道呢?
蘇尚書眼中帶了一抹歉然,“讓楚王殿下見笑了,小女犯下如此大錯,微臣準備把她送到庵中清修,以後也不會再讓她留在盛京城了。”
“如此甚好。”
千幽離腳尖一點,踏上廊簷,不一會便消失在了尚書府。
蘇尚書目光悵然,想到少年那有些熟悉的容顏,心中不由升起一股難言的悲痛。
倘若當初他再勇敢堅決一點,那個女子是不是就不會落到那樣的下場,而他也會真正擁有一個屬於他的孩子……
清月閣內。
容祈越無聊的坐在小榻上翻看著那幾本《至怪畫集》,這幾日待在府中,房間裏的書冊都被她翻看了好幾遍。
二哥今日又去了翰林院,自從昨日大伯母說了讓二哥娶孟輕儀後,二哥就一直住在西院,到如今,他都沒有跨進東院一步。
今日早上還笑嘻嘻和她說,幹脆他做父親的兒子算了,免得西院的財產到時候無人繼承。
容祈越自然是裝作惱怒地把他趕了出去,別看二哥麵上沒有任何異樣。但她知道,二哥這是真正對大伯母失望了。
想必以後也不會對大伯母心存期待,渴求小時候從未得到的母愛了?
以往她也曾在大伯母麵前委婉地說過讓大伯母對二哥關心一些,但現在她知道,已經無所謂了,二哥已經不在乎了。
容祈越皺了皺眉,放下手中的書卷,說實話,她真是越來越看不懂大伯母了。
作為一個母親,對待自己的親生孩子真的能如此無情嗎?
可惜她的母親在她小時候早早離開了她,若不是有父親的畫,她可能已經忘了母親的模樣。
但她總覺得,母親對待自己的孩子不會這般冷淡,絲毫不為孩子考慮。
而大伯母對待二哥,不像是一個慈愛的母親,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吧,有時候,甚至說還比不上陌生人。
畢竟陌生人有時候也會發出善意,而大伯母,隻會往二哥的心裏捅刀子。
容祈越眼眸沉沉,看了一眼窗外,天氣越發熱了,再過不久房間裏就要放冰塊避暑了。
“小姐,宮中的信。”
藍語拿著一封信走了進來,遞到容祈越麵前,容祈越看到信封上龍飛鳳舞的‘越姐姐親啟’幾個字,心中難得地有了幾分愉悅。
信封完好無損,她打開信封,抽出信紙,隻見上麵的字跡有些歪歪扭扭,好似是四五歲的孩童寫的。
【越姐姐,我在家中一切安好,隻是最近哥哥與父親因為家產的事起了很大爭執,鬧得有些不愉快。父親還說要把哥哥逐出家門,被姨娘勸住了,我的二哥哥生性要強,我也覺得二哥哥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他可能會劍走偏鋒,讓父親刮目相看。你不用擔心我,這件事牽連不到我身上,我又不喜歡爭那些家產,父親也真是的,他的年紀大了,幹嘛還巴著家產不放,打理起來又費心又勞力的……”】
後麵便是小孩子語氣的抱怨,大意是自己的二哥哥和父親互相看不慣,自己覺得家中有些不太平,還說他和姐姐要是能去府外玩一段時間散散心就好了。
落款是小六兒。
是的,這封信是六皇子寫給她的,為了防止信在半路出現意外或者被別人偷看,她與六皇子的稱呼都不會直接喚其名字,也不會在信中寫些宮中或者將軍府之類的話。
容祈越看過後便把信封和信紙在燭火上點燃,待那些紙化成一片灰燼時,才細細想著六皇子信中所說的事。
六皇子向來聰慧,看來也隱隱猜到了二皇子的打算,不然也不會特意寫信提醒她。
隻是,想到他最後寫的想要和姐姐去府外玩一段時間,心思微動。
她隻是想著,二皇子逼宮失敗,雙腿盡廢,最後落得一個看守皇陵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