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對調
容祈越又等了一會,在她實在是困意難耐的時候,外麵竟然滴滴嗒嗒的下起雨來。
起先還是小小的雨點,在幽靜的夜空中慢慢灑落,帶著潤物細無聲的輕柔。
後來便是大顆大顆的雨滴,“啪嗒”“啪嗒”滴落在樹葉上的聲音在漆黑的夜晚顯得清晰了起來。
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容祈越沒有說話,暗處的藍語寒眸冷凝,右手已經握在了劍柄上。
“小姐,二公子回來了,今日無事發生。”
容八的聲音透過那扇雕花木門隨後穿過屏風傳到容祈越的耳中,帶著一絲夜涼疏雨的清澈與寒意。
容祈越沉著的心便放鬆下來,聲音也帶了些慵懶與困倦。
“好,我知道了,你和容七也下去休息吧,讓侍女幫二哥煮點驅寒的薑茶,你們也喝一些。”
容八沉默了一瞬,應聲答了一聲是,隨後便離開了。
容祈越便放心的躺在了床榻上闔上了雙眼,伴著滴答作響的夜雨聲,就這樣沉沉的入了夢中。
夜半十分,窗外的雨還在不停的下著,卻是不像一開始的雨聲陣陣,時而響起一兩聲的響雷的情景。
此刻的雨小了許多,伴著蒼茫的夜色,小雨淅淅瀝瀝灑落在石板,屋簷,樹梢上,輕輕的滴水聲讓漆黑的夜晚顯得更加寂靜。
耳邊忽然傳來“唧唧”“唧唧”的聲音,容祈越從夢中幽幽轉醒,迷茫的眸子猛然對上了一對小小的晶亮的眼睛。
她的睡意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未待細想,手已伸到了枕頭下握住了一支簪子。
還沒等她喚出藍語二字,便又聽到“唧唧”“唧唧”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裏顯得十分突兀。
窗外一道無聲的閃電劈下,屋中短暫的亮了一會,容祈越清楚的看到小黃正站在她的枕頭邊,用那雙圓圓的鳥眼好奇的盯著她看。
身為暗衛,藍語本就比別人多了幾分警惕,雖然現在是一名侍女,但刻在骨子裏的危機感卻時刻都在。
小黃來的時間她便發現了,此時見自家小姐醒過來,便問道:“小姐,可要掌燈。”
屋內暗漆漆一片,容祈越放開了握著簪子的手,揉了揉眉心,輕道:“好。”
藍語把燈火點上,火苗一簇一簇向上攀延,屋中也亮了許多。
容祈越坐起身,披上外套,看著羽毛有些濕漉漉的小黃,眼神清清淡淡:“你來做什麽?”
小黃歪著頭好似疑惑的叫了兩聲:“唧唧。”
容祈越:……
此時小黃可能也知道它與麵前的人無法交流,便把自己的小爪子往前伸了伸,容祈越才發現上麵綁了一個很小很小的竹筒。
小竹筒隻有半個拇指粗細,再加上小黃身上的絨毛細密,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頓了一下,容祈越抬手解下竹筒,竹筒有些潮潮的,可裏麵放著的紙條卻絲毫沒被雨水沾染。
小黃看她聽話的拿了下來,用黃黃的小腦袋蹭了蹭她的手,抖了抖身子,便從窗子縫隙中飛了出去。
外麵可還下著雨,容祈越皺了皺眉頭,起身走到窗邊,卻已看不到小黃的蹤影。
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水珠,容祈越拿起帕子仔細的擦了擦,抿緊了唇,她擔心那個小東西作甚?
展開回到床榻邊坐下,容祈越展開手中的紙條,上麵是秀美的簪花小楷:容三小姐,三日後午時請攜小魚於城外蘭若寺一見,知汝不解,見之詳呈。
左下角寫著:蘇氏若娘。
蘇若,五年前憑著一介孤女之身嫁給二皇子為正妃,當時可是氣壞了盛京城不知多少名門閨秀。
可她嫁入二皇子府後便深居淺出,極少在眾人麵前露麵,久而久之,盛京城中也不再有人提起她。
偶爾說道,也會有人用著極其不屑的語氣嗤笑:“到了風凰窩裏的野雞終究還是改變不了身份。”
容祈越沉默的看完紙條上的字後,神情有些冷肅。
小黃果然和二皇子妃有聯係,上一次她就有所懷疑,倒是不知它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給二皇子妃傳信了。
容祈越眸光沉沉,轉頭看著外麵漆黑夜幕下的點點落雨,片刻,便道:“熄燈吧。”
翌日,天大晴。
盛安街上仍舊是一片熱鬧繁華,喧嚷的聲音從街頭流到街尾,在每個人的嘴巴裏耳朵裏都要過上一遍,最後再被風兒輕輕卷起,送入別家。
關於靖北王世子和王家嫡女的事情已經傳的人盡皆知,可再沒有一人說著二人般配,才子佳人惹人生羨。
這件事還間接影響了朝堂的氛圍,王尚書在早朝的時候被參了好幾本。
老態龍鍾的皇帝也一改萬事不管的態度,罰了王尚書半年俸祿,並讓他在家好好反省,什麽時候把自己的兒子女兒教好了再來上朝。
王尚書真是啞巴吃黃連,有口說不出。
兒子被城守備抓走,如今不讓回府,說是牽扯到了一樁大事,雖說他已從中周旋,但奈何那孟副將是個軟硬不吃的,他暫時也沒有什麽法子。
一事未了,另一事又興。
他的女兒接著又出了落水的事,名聲盡毀,以後不知道還能不能許上好人家。
他唯有長長的哀歎一聲才能表達他苦悶的心情。
此時明德將軍府中,容祈越正與容昭訣對坐品茗,可不管什麽好茶,到了容昭訣眼裏,便隻是一杯解渴的水罷了。
容祈越看著被容昭訣拿著茶盞一杯接著一杯喝下肚,眼中滿是無奈,但也沒說什麽,要知道他這個二哥最會反其道而行之。
你若是不讓他喝,他便會覺得你小氣,勢必要喝的讓你不願再請他喝茶為止,罷了,任他喝吧。
果然,容昭訣看著麵前被滿上的茶盞,摸了摸自己有些發漲的肚子,皺了皺眉,他好像沒喝多少啊。
他不是那種喜歡糾結的人,轉頭便把這件事拋到腦後,想到自己早上聽到的流言,眨著眼睛道:“妹妹,你不知道我今天聽說了什麽?”
沒等容祈越問他,自己便一股腦的全說了出來。
正如容祈越所料,那個“可憐世子被逼迎娶惡毒小姐”的流言愈傳愈烈,程煜和王之婉的處境仿佛是一夜之間被對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