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甲上
藍語坐的是容祈越的位子,起先還有些不自在,可看到高台上容祈越投來的柔和目光,心中一瞬間便平靜了下來。
高台上擺著五張古樸典雅的雕花紅木桌,每個桌子的邊上擺著一盆花。
其中有四張桌上放著的是數張精美的宣紙和掛在架子上的幾支粗細不同的紫竹毛筆,硯台雅墨一應俱全。
隻有最邊上的那張桌子上很是簡單,一方硯台,一張宣紙,一根毛筆。
此時容祈越便端端正正的坐在最邊上,視線掃過那根通體褐色豪不顯眼的筆,眼中有了一番計較。
竟是狼毫筆,萬花坊的主人果真是財大氣粗!
狼毫筆極為難得,它的筆頭是用狼腋下的毛所作,且不說狼生性凶狠,不易捕捉,而且現今已經很少有狼出現了。
所以狼毫筆便是極為珍貴的一種筆了,沒想到被萬花坊拿來讓人用在台上比試。
容祈越斂下眸子,不再多想,挽起袖子安靜的磨墨。
因是以花為題,所以好幾個人都選擇了作畫,正如台上的五人,除了容祈越,皆是選擇的作畫。
淩依依剛好坐在容祈越的左邊,看到容祈越桌上的擺設,有些好奇她的為什麽那麽簡單。
但見對方沒有要交談的想法,便也轉過頭安靜的磨起墨來。
可此刻她的心中卻滿是惆悵,她實在沒有什麽才藝,讓她上台不是難為她嗎?
看到選擇作畫的人挺多,腦袋一熱便也報了個作畫,現如今便隻有硬著頭皮畫了。
淩依依歎了口氣,誰讓她不通琴藝,不懂舞曲呢?
容祈越並不在輸贏,她本就未想著展示什麽才藝,可是既然被選中了,那就挑一個最簡單的來做。
一聲銅鑼聲響過後,高台上的幾人便紛紛拿起筆來揮揮灑灑。
容祈越不緊不慢地抬起手,拿起狼毫筆沾了些墨水,但並未立刻在潔白的宣紙上動筆。
她微抬起頭看著遠處陰沉沉的天空,覺得越發暗沉了,像是快要下雨了。
容祈越轉眼又看到桌上的那盆淺紫色的晴雨花,仍是淺淺的紫色小簇,迎風招搖著,搖曳著一身芬芳。
以花為題,要寫些什麽呢?
容祈越思索片刻,拿起筆來揚揚灑灑。
片刻,她放下筆,輕輕吹了吹宣紙上未幹的墨跡,拿給了一旁的侍女。
淩依依見容祈越這麽快便畫好了,想了想便胡亂畫了一通,也很快拿給了侍女。
剩下的三人看她們畫的如此之快,手下的動作便也快了起來。
一時間隻看到幾個少女揮筆如畫,額上沁了薄汗也不自知,沒一會,三人的畫作便都交了上去。
待三人下了高台,看向容祈越的眼神皆是有些埋怨。
淩依依坐在容祈越身旁等待著結果,此刻有機會和她說話,便好奇的問道:“容妹妹,你怎畫的如此之快?”
容祈越的目光從陰沉的半空中落下,揚了揚唇角,“誰說我是作畫了?”
淩依依更加好奇,“那你是?”其她三個少女更是支起了耳朵。
隻聽得容祈越平淡的說道:“我寫了幾句詩罷了。”
三個少女的臉色都有些不太好看,唯有淩依依眼睛一亮,早知道她也寫詩了!
高台上的才藝展示還在繼續,隨後的幾人,一人彈了一曲《羨花樓》,一人吹奏了一曲《一念花情》,還有一人彈奏了琵琶《問花何處有》。
這幾首曲子皆是有名的以花為意的絕曲,但這幾人不知是沒有發揮好,還是其他的原因,皆是平平。
倒是最後的那個少女的舞姿看呆了台下的一群人,纖腰玉容,身姿輕盈。
舞動間衣裙飄飄,猶如花間飛舞的彩蝶,讓人看了不禁心生向往。
直到她退下,台下眾人方才回神竊竊私語起來,說話間臉上滿是回味。
淩依依歎了口氣,“看來今日才藝方麵的甲上便是這位姑娘了,不過,她舞的可真好,你說是不是容妹妹?”
容祈越意味不明的看著容依依,她們好像今天才認識吧,沒想到這個淩姑娘還是個話癆子。
“嗯,是舞的不錯。”隻不過,有些魅惑。
容祈越嗅到空氣中那一抹還未淡去的香氣,拿起帕子掩了掩口鼻。
淩依依見容祈越回了自己,彎了彎眉眼,心中暗道,回去後定要邀這位容妹妹到淩府做客。
她滿眼笑意,可不經意掃到台下正在打瞌睡的葉敏時。
淩依依的神情驀地一怔,隨後便滿眼無奈的讓侍女去給葉敏送了一件外裳。
所有的才藝展示都已結束,台下一時間有些安靜起來,眾人都等著宣布結果。
葉酒拿著一張宣紙,臉上滿是驚奇讚歎,“這一首柳體寫的真是好看。”
蘇行舟冷哧了一聲,“這又不是考較書法?我看這字可與花可不相幹。”
葉酒揚了揚眉毛,“怎麽,你看人家小姑娘的字寫的比你好就嫉妒了?”
蘇行舟被他噎了噎,雖然這張宣紙上的字是寫的比他好,但他豈會是那般容易嫉妒之人?
“她的字是寫的比我好,但是你……”連我的字也比不過啊。
不對,字寫的好不好有什麽要緊,這是以花為題啊?
蘇行舟還沒來得及仔細的看,便見葉酒在宣紙上畫了一個甲上。
他的眉心跳了跳,“我還未看,你怎麽就斷為甲上了?楚王殿下與居士也同意了嗎?”
葉酒眼中滿是無辜,“哎呀,我就是覺得這字寫的比某人好,那某人還有什麽資格來評這字呀?”
蘇行舟怒道:“這與字好不好有何關係,我要看看是否與花有關。”
葉酒舉起宣紙,沒有理他,看向身邊一直沉默的楚王道:“楚王殿下,剛才您也看過了,您覺得這字配得上甲上嗎?”
千幽離麵無表情的道了一聲:“嗯,我出去一下,先,不要評。”
葉酒撓了撓頭,不明白他是怎麽了,把手中的宣紙先放在了一邊,又拿起其他的來看。
在看的時候,不時能聽到蘇行舟和葉酒的爭論聲,但奇怪的是,每次都是葉酒占據上風。
往日裏能言善辯的蘇行舟,好似並沒有那麽多話可說了。
山野居士看著兩人搖了搖頭,隨後又想到剛才宣紙上的畫麵。
竟然是“詩中有畫,畫中有詩”,不禁有些感歎,現在的小姑娘,可真了不得啊。
倒是現在的小子,越發沒有長進了。
山野居士捋著發白的胡須眼神幽幽,看的一旁的蘇行舟和葉酒心裏皆是有些毛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