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大結局(中)
陸淳在一瞬間露出訝異的神色,但他旋即露出冷笑,「沈琛,你以為我怕你?你不過就是一個律師而已。醒醒吧,你的主子已經認罪,你就算再厲害,又能怎麼樣?」
沈琛推了推眼色,從容往前,「那再加一個趙警官呢?」
伴隨著沈琛不起不伏的冷淡調子,趙海潮一步一穩地走進來。
看到趙海潮剛正不阿的方臉,陸淳的笑臉,有了裂縫。這個裂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演變成震驚和惶恐。
他在我面前耀武揚威許久,看到他吃癟,我心裡是藏不住快意的。
不過,沈琛和趙海潮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逃出來有段時間,但庭審不至於這麼快結束吧?
還是,他們和我一樣提前離場?
陸淳得意忘形認罪,沈琛和趙海潮做了一次黃雀。
莫非是安排好的?
難道這才是陸時想要的結果?
就算趙海潮是警察,讓他聽到陸淳認罪,沒有證據,又能拿陸淳怎麼辦?
沒有證據,怎麼讓除沈琛和趙海潮外的人相信陸時沒有弒-父?
但陸淳的慌張,是演不出來的。
陸淳,必然做了他所說的那些事,至少一件。
幾秒過後,陸淳表情才修復。他有些破罐破摔,「趙警官怎麼了?我陸淳是守法好公民,但不代表趙警官無緣無故讓我去死,我就去死吧?我做什麼了?凡事都講求證據。」
沈琛說:「你剛才親口認罪,還不夠?」
「就算你們錄音了,這也是拿不上檯面的證據!」陸淳猛地回頭,竟拋我媚眼,「而且這些話明顯都是堂嫂激我說的。別說江城,幾乎全世界都知道我陸淳是個浪蕩不羈的風流畫家,我怎麼可能做那些事情?我怎麼有這個本事?」
「你有沒有,你自己清楚。」
沈琛話音剛落,趙海潮就關上了房門。
輕微的落鎖聲,想必在陸淳耳中十分尖銳。
他本想來奚落我、逼我服軟,卻不想這一行徑讓自己成了瓮中之鱉。
「你們想幹什麼?」陸淳似乎嗅到危險,本能後退。
我順勢而上,動手擒拿他。
他麻溜一個轉身,逃過了我。
但他身後就是動作更為敏捷的趙海潮,他不像我一樣生擒,而是用鐐銬。「喀嚓」一聲,乾脆利落,陸淳就和趙海潮銬在一起。
陸淳激烈掙動,「你們幹什麼!你們想要非法拘禁嗎!趙警官,剛才不過是我一時意氣說的氣話!我沒有犯法!」
趙海潮冷臉依舊,「你最好閉嘴,省點力氣。」
眼前的黑臉趙海潮,順眼多了。
沈琛十分冷靜,搜颳走陸淳身上的手機以及一切雜物,「趙警官,那邊的人一時疏忽沒看緊陸淳,估計再過幾個小時就會找過來。我們儘快行動吧。」
趙海潮說:「沈律師,領路吧。」
我展開雙臂,攔住他們的去路,「沈琛、趙海潮,這次你們還想瞞我?我不想耽誤你們的時間,但事關我的丈夫陸時,你們簡短告訴我事情始末。請你們相信我,我會演戲也會幫忙。」
沈琛說:「林舒,先讓趙警官把陸淳帶走,等他們離開,我來告訴你。」
可能是他法庭上的精彩表現撼動我了,這次我信服他。
雖然我沒聽到解釋,但我已經有了點鬥志,「想去哪?這裡我熟?」
估計怕陸淳掙扎惹出不必要的麻煩,沈琛和我說話時,趙海潮一掌劈暈了陸淳。這手勁,得練幾年?
覷了眼方臉趙海潮,我想我以後都不會得罪他。
擰巴。
寧折不彎。
還力氣大。
沈琛走在前面,我才知道陸時這房子看似簡陋,實在暗藏玄機。
我的「熟」,是放了大話。
憑趙海潮的力氣,獨自押送昏倒的陸淳不成問題。
關上暗門后,沈琛領我繞回露台,「林小姐,我長話短說。趙警官的太過正直,放手把陸淳交給他未必是好事。」
我點頭,「嗯。」
陸時會認罪,是開庭前一秒傳達給沈琛的。所以他在庭上的震驚是真,不過延時了。
沈琛比我知情很多,比如陸時進警察局是拖延時間,最重要的是想保證我和孩子們的安全,其次就是為了放鬆對方的警惕。這樣,明裡的沈琛,暗裡的某些人,就可以捕捉到對方更多的破綻。
陸時不告訴我,最主要是希望我不要涉險,其次我的真情流露會讓對方更為得意。
比如今天主動找上門的陸淳。
沈琛帶趙海潮跟蹤陸淳,就是等著他得意忘形。他暴露得比預料中快,沈琛也達到了目睹——讓趙海潮知道,陸淳及他身後的人是有罪的。
當然,沈琛錄下了陸淳那段狂妄之語,但它不能作為扭轉乾坤的關鍵。就像陸淳狡辯的那樣,它很容易被駁回。
沈琛贏得趙海潮的信任,就是為了讓這個鐵面無私的趙警官可以參與他們的計劃——囚禁陸淳,放出他認罪的消息,找個替身偶爾露面,讓他那邊還藏在暗處的人按捺不住、狗急跳牆。
陸淳暴露得太多,讓趙海潮瞬間決定信任沈琛和陸時。
由此可見,趙海潮真是個認死理的人。他永遠站在他認為是正義的一邊,為了抓到犯罪嫌疑人,他也可以靈活變通,運用一些手段。但他就是太在意是非對錯了,很可能挖出一些對陸時不利的消息,他依然會咬著不放。
事已至此,我沒空氣他對我的隱瞞。
我只希望這一場風波可以過去,陸時能回到我們身邊。
想到趙海潮的隱患,我放沈琛走,「沈琛,你趕緊去你們約定的地點吧。除了配合你們演戲,我還需要做什麼?」
沈琛搖頭,「不出意外的話,陸時很快就會出來了。」
演戲就要演足。
撼動了最頑固不化的趙海潮,再用一段錄音去說服其他警-務人員配合演戲讓幕後罪犯落網,想必不是困難的事。且以陸時的勢力,不是有板上釘釘的證據,沒幾個趙海潮會不顧前程、死活,義無反顧地抓他進警察局的。
「行,我等著。」我回,「你走吧。」
沈琛沖我點頭,扭頭離開。他沒走那個九曲連環的暗道,而是從正門走。以他的本事,繞暈再甩掉跟蹤的人,小菜一碟。
事情倏然有了轉機,我心情好轉,掏出手機打給青黛。
幾分鐘前,我人生到了低谷。
現在,又漸漸好起來了。
有些奇妙。
隱隱中我似乎有這個預想。
在我心裡的陸時,到底是無所不能的。
*****
「媽媽,妹妹是不是又長大一點了?」小棗寫完作業,奔到嬰兒床前逗弄小包子。
好不容易哄好女兒,我抱本書看放鬆。這些天,我時刻關注陸時案子的動態,也和蘇唯一、沈琛和趙海潮保持著密切的聯繫,騰出時間還有一點殘念想讓林氏回到我手裡。
展延之沒醒,陸時沒出來,陸衎沒動靜,沈琛和趙海潮囚了陸淳也還沒結果。
除了我可以做到陸時希望的「好好在家裡陪孩子」,一切似乎都是原樣。
每天輕鬆的時間,也就這個把小時了。
聽到小棗的話,我合上書本,「是啊,盼兒想快快長大,陪著哥哥呢。」
他鼓起圓潤白皙的臉蛋,漸漸染上緋紅,信誓旦旦,「我一定會照顧好妹妹的!我會很疼很疼妹妹的!」
我摸摸他的頭,「妹妹這會睡著了,要不你去書房練練毛筆字?」
小棗癟癟嘴,「那好吧。」
自打陸紹世離開,小棗就會練字這事特別上心。雖然這幾天沒那會勤快,但也逐漸養成了習慣。
他一步三回頭,終於走出卧室。
我起身,走到盼兒跟前,細細端詳她的睡顏。水嫩的、吹彈可破的皮膚,她現在可是最水靈的時候,也看得出漂亮了,基本上誰見都會誇一兩句,算是享盡萬千恩寵了。
她偶爾也會有讓我摸不著頭腦的哭鬧,我心裡覺得她是想陸時了。
可我沒辦法讓她見陸時,只能用各種方法轉移她的注意力。
到底忘性大,小包子鬧個十來分鐘就忘了,砸吧砸吧嘴跟我要奶喝。
可我不是小包子,我一直記得。
自從聽沈琛說陸時會回來,我就盼著他。一分一秒流逝,都在切割我的希翼。
出神許久,我交代江姨照看一下盼兒,我進浴室洗澡。
熱水當頭澆下,燙得我躲開,受災的肩上頓時泛起薄紅。
我忙調試溫度。
想起陸時,我不自覺地恍惚,沒注意這些小細節。
滾滾的熱水,聚起騰騰的白霧。
「媽媽,不好了!」小棗突然「啪啪啪」敲浴室門,「壞人搶走妹妹了!」
什麼?!
我嚇得不輕,卻還是回孩子,「小棗,你別急,媽媽就出來!」
說話間,我顧不上身上膩滑的泡沫,扯過浴巾圍在身上,隨後快步跑出去。
小棗臉頰紅透,眼眶更是一圈紅,「媽媽。」
聽到小棗的哭腔,我心都碎了。再環顧四周,確實不見盼兒和江姨,我更是心急如焚。
我揉了揉小棗柔軟的發頂,「小棗,別急,媽媽在呢。」
話雖如此,但我心裡也沒底。
不是有人在保護我們嗎?
為什麼之前斗得要死要活沒事,偏偏要在現在?
難道是陸淳被囚禁、被「揭發」,那些人坐不住了?
為什麼要衝盼兒!
沖我啊!
「他們去哪了?」我問鼻頭開始泛紅的兒子。
他吸吸鼻子,「出去了,逃出去了。」
我匆匆安撫小棗,側過身跑出主卧。
才推開門,我就看到許久不見、站如青松的陸時。
他頭髮沒怎麼長,短短的尖茬子豎著,更加襯他一張輪廓分明的臉。許久不見,他眼神里都開始溺著溫柔。
可我沒有沉醉其中。
我後退一步,「你騙我?」
小棗屁顛屁顛兒跑出來,「媽媽,你別生氣……」
「妹妹呢?」
小棗說:「妹妹在我屋裡呢,今晚我來照顧妹妹。媽媽是爸爸的,爸爸是媽媽的。」
我冷冷剜了一眼陸時,「你教的?」
不登陸時回答,小棗搖頭搖得撥浪鼓似的,「沒有,爸爸沒有教我。小棗無師自通的……」
我笑裡藏刀,「小棗,你告訴我你偷偷什麼亂七八糟的電視劇了?」
小棗腿下抹油,一溜煙跑遠,「爸爸媽媽,我去陪妹妹了!」
我拿他沒轍,身上膩-膩-滑-滑的,推進主卧,反手把門給鎖了。
沒錯,我千盼萬盼就是盼著陸時回家,無罪釋放。
可這不意味著他可以用女兒的安慰跟我開玩笑。
無論出於什麼理由,我都有點生氣。
反正他已經回來,來日方長。
今晚,就讓我把他鎖在門外吧。
折回浴室,我扯下浴巾,沖洗黏在身上的泡沫。
我還是低估了陸時。
尋摸著睡衣時,我發現了在立體鏡里看到了陸時。
他站在浴室門口,就那麼看著我。
「為什麼回來不好好回來,非要騙我?」我早就習慣被他看光,淡定套上睡衣,隨意綁上腰帶。
陸時大步走到我身邊,伸手將我攬進懷裡,「沒有騙你。」
久違的懷抱使得我全身酸軟。
可我記恨他的小計謀,曲起手肘撞擊他的腹部。
他巋然不動,仍是牢牢抱住我。
「林舒,我只是想你了。」他呢喃般說著,彷彿是個撒嬌的孩子。
倏地,我心軟了。
無論如何,此刻緊緊擁抱著我,恨不得將我嵌入他懷裡的男人,不正是我所愛的男人嗎?
我本就沒打算跟他動真格,只覺得他氣焰太囂張,想要晾他一晚上。
沒想到,一晚上都晾不成功。
我還真是……輸給陸時了。
我逐漸放鬆警惕,讓自己軟在他熾熱的懷抱里。
他再次低聲說,「我只是想看到,你也那麼想我。」
話已至此,我徹底不想讓他睡書房了。
來日方長嘛。
我臉貼著他的胸口,溫言細語,「陸時,這回真的沒事了?」
「真的。」他回得乾淨利落、簡單明快。
讓我相信。
「林舒,我想你了。」伴隨他醉人的情話的,是他捧起我的臉頰,落吻在我唇上的動作。
簡單的唇與唇碰觸,因為許久不做,帶給我別樣的震撼。
當他探入靈活的舌,我與之嬉戲,誘它深入,而後狠狠咬它。
有多狠?
我下口的瞬間,就嘗到了腥-甜的血味。
他愣了一秒,繼而捏緊我的下巴,繼續與我深吻。
並且,他只守不攻。
哪怕我咬得那麼用力,他都沒有傷我。
這次,我們之間,是他心軟了。
我再一次體會到陸時對我的愛。
有些話不用多問,比如陸時是不是真的因我和孩子們受到威脅。
我心裡知道就好。
其實,我應該再對他好一點的。
此話一出,我斂好豎起的刺,化成一泓春水,變成他所需要的模樣。
擁吻間,腰帶蹭掉了,心防也崩塌了。
汗水淋淋的他,伏在我身上的他,禁慾般喊著我的名字的他,都是迷人的。
或許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吧。
趁他伏在我身上緩解,我猛地翻身,將他壓在身下……
陸時剛從牢里回來,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他基本上是我的精神支柱,他回來,我穩定,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可我們似乎都有點「不務正業」。
頭兩天,我和他幾乎時時刻刻都在沒羞沒躁。
好像把後半輩子的親熱日子都要過完。
很多情況,陸時耳朵在聽電話里的秦淮說話,嘴巴就在我身上造作。
蘇唯一破天荒打電話給我時,我好不容易哄好備受冷落的小棗和小包子,準備跟陸時鴛鴦浴。
說是鴛鴦浴,我泡在水裡等他,他還留在書房開很重要的視頻會議。
若非他和我肩上都有責任,我們在精神層面上的久別重逢后,真能醉死夢生過去。
「蘇唯一,怎麼了?」
他說:「林舒,趙海潮不方便打這通電話,所以讓我代為轉告。陸紹良去警局認罪了,目前還不清楚他真是幕後人還是為了替兒子頂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