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難得溫存
我也不惱,「真跟我同歸於盡了?陸淳,不划算啊。你不是最討厭你爸管你了嗎?你爸做了壞事,失勢、坐牢都是他罪有應得。你本來就想當個與世無爭的風流畫家,沒你爸管你了,你不更自由、更瀟洒?」
這裡是我的地盤,他就算綁了一身炸彈來我都未必會怕。
而且,以我對陸淳的認知,他就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風流公子,拿不出這麼大的本事。
「表嫂,原來你這麼了解我。」他笑得詭譎,邁動大長腿走到我跟前,打了個轉,坐在我斜對面。
我偏頭對著廚房喊了聲,「小吳,家裡又來客人了。」
說完,我便聽到他說——表嫂,當初我對你那麼有興趣,你怎麼就看不上我呢?
我挺直腰板,「那肯定是因為你的魅力不如陸時啊。」
「爺爺年紀大了,再強勢,手段也不如當初了。」陸淳突然變了臉色,嚴肅起來,「陸時鐵了心要為你徹底解決這件事,並沒有給我爸生路。倘若我爸真的坐實了罪名,LS、陸成林、整個陸家,都會受到影響。但是陸時鐵了心,要為你發瘋。」
「你在勸我?」我抖了抖眉。
就在這時,小吳傾身過來,給我添滿熱水,替換了剛才秦淮碰都沒碰過的茶點。
我看不見他的臉色,只聽到他說:「我巴不得兩個人斗呢。」
小吳端著托盤撤回廚房,我能夠繼續端詳他的神色了。
然而,我已經看不出什麼端倪了。
「陸淳,你什麼意思?」我莫名心裡發毛。
他忽地站起,傾身湊近我的臉龐。
我本能地躲閃,他不追,嘴唇擦過我的耳垂。
似乎在享受我瞬間的狼狽,他輕蔑一笑,「林舒,我是來告訴你,我巴不得陸紹良和陸時斗下去。我巴不得陸家變成空殼,我巴不得每個人都受苦受難。你是不是覺得我只是借著畫畫玩女人的浪蕩有錢公子哥?我告訴你個秘密吧,我想要打敗陸時,打敗陸家的所有人。我這一生做得最厲害的是,就是阻止了陸時和溫知雪的結合。」
「什麼?」我錯愕不已。
這個人依然靠我很近,陌生而危險的氣息,讓我十分不適。
我眼前起了霧,他究竟真的是草包還是假裝的?
陸淳特意到我這裡跟我說這些,會不會是為了讓我勸陸時放過陸紹良?
坐回沙發,陸淳交疊雙腿,嘴角像是沾上了輕浮又嘲弄的笑容。
「溫知雪代表整個溫家,如果當年陸時和溫知雪訂婚,他這十多年的奮鬥就可以省了。」
倘若溫知雪真的代表當年的溫家,那陸淳的話,並不誇張。
陸時靠自己站穩腳跟,比有個強大的後盾,路途自然要漫長。
他又說:「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我買通了溫知雪當時的閨蜜,在溫知雪耳邊吹耳旁風。幾次來回,溫知雪變成了陸時最厭惡的、患得患失、索求過多的模樣。溫知雪分手后買醉,是我派人牽制了跟著她的保鏢。而且她的酒里,是我下的葯。陸時沒玩過她,她還是個雛,可喝了酒沾了葯,又是那麼放蕩……我簡直要被她榨乾。為了永絕後患,我找來了那麼多男人。那些視頻是我拍的,雖然她覺得她自己臟,可我不覺得。那些男人玩夠后,我還玩了一次。」
「……你真噁心。」
忍著反胃,我憋出幾個字。
陸淳比陸時還小兩歲,當時才多大?
陣陣陰寒襲上身體,我險些招架不住。
我絕不讓小棗住回林宅,絕不!
或者,過了陸文景的時代,陸家就不會這樣了?
陸淳完全不介意,他說:「我當然噁心。不噁心,我怎麼會睡這麼多女人。要是你想把這件事告訴溫知雪,幫我加一句。我睡了成千上百個女人,最難忘的,還是他。」
我抽了抽嘴角,「你給我出去。」
與此同時,我告誡自己:冷靜、冷靜。
他再次笑起來,這一回笑,他的眼睛亮極,扎眼得很。
陸淳到底沒敢在我這裡放肆,雖然他並不是我想得那麼沒有野心。
「林舒。」
我以為他走了,卻又聽到他的聲音。
我扭頭看去,他站在據我兩三米的拐角,倚著牆、逆著光。
「陸紹良發現了我的秘密,替我攬了罪過。他跟我說,我不應該過這樣的生活。你覺得我想要做畫家,是他逼我的。」他停頓了下,「所以林舒,你要麼勸陸時不要趕盡殺絕,要麼就等著大家一起痛苦吧。」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曾經以為,放縱玩樂的陸淳是陸紹良的污點,所以陸紹良恨不得昭告天下他沒有這個兒子……
現在看來,好像並非如此。
陸淳東戳一句西戳一句,我沒辦法辨別真偽。
尤其是溫知雪的事情,當年溫家肯定處理乾淨了。如今要再差,即便是蘇唯一也未必真能查出什麼。而且,我前幾天去探望蘇唯一時,跟他說我不會再僱用他了。
蘇唯一落寞歸落寞,到底尊重我的決定。
告訴陸時吧。
陸淳把問題砸給我,我就砸給陸時。
連陸淳都坐不住來找我了,陸紹良到底被陸時逼到什麼情境了?
我拿起手機,搜了一下相關新聞。
估計雙方都沒有用到輿論手段,新聞上沒有大肆報道。
如果非說要有,就是沒多少瀏覽的小新聞,說LS近日可能出現危機之流,沒有把矛頭指向陸紹良。
我主動邀請陸時晚上來林宅,我讓小吳晚餐做豐盛點,還特意叮囑她要把一樣簡單的菜做得特別難吃。
陸時如約而至,小棗還賴在許流光家裡。剛見我,他往死里纏我。新鮮勁過了,他又開始高高興興過暑假了——該找誰玩,從沒落下過。
「有好事?」他彎起嘴角,很是放鬆。
我將半杯紅酒推到他的面前,說:「有壞事。」
「陸淳?」陸時跟半仙兒似的,「他跟你說什麼了嗎?」
拾起筷子,我殷勤地替他夾菜,有意夾了小吳做失敗了的番茄炒蛋。
在他享用我的服侍時,我老老實實把陸淳的話說給他聽。
溫知雪的事,我遲疑了下,還是說了。我估摸著吧,陸時可能心如明鏡,不像我似的身在局外。
「番茄太咸了。」他聽完我的話,皺了皺眉。
我佯裝不好意思,「我放多了一勺鹽,是不是特別難吃?」
「你做飯了?」他亮眼眯起,風雨欲來。
我趕緊說,「就這一樣,最簡單的。我哪裡敢下廚,我是覺得,我們不是分開有段時間了吧。你又為了蔣元一的事情來回奔波。」
其實吧,陸時跟陸紹良動真格,未必和他自己沒關係。但我清楚,最大的原因,就是我放不下蔣元一那個案子等於放不下蔣元一這個人。
他挑挑眉,沒多說,後來都在吃那盤番茄炒蛋……
我幾次欲言又止,終究沒有中斷謊言。
「陸淳的事,你不用擔心。」他替我保證,「我會處理好的。」
我點頭,「那溫知雪呢?」
「她知不知道,有什麼區別?陸淳敢說,手裡會沒留點底牌?」
我戳了戳他胸口,「那你心疼她嗎?」
拽住我的手,他細細摩挲:「我只心疼你。」
心中所動,我傾身,覆上他的唇。
我嘗試勾-弄他的舌-頭,有點咸,但我的心,是甜的。
不管他是否知道真相,他就是吃下了那盤過鹹的番茄炒蛋。
因為我說是我做的。
這段時間,林氏的事情我不管了,陸時也儘力把紛擾隔絕在林宅之外,我過得特別舒坦。
我肚子有了隆起的徵兆,周沉一直監管著我,說我稍微穩定了些。
周沉說的,真的是「稍微」。
但陸時今晚吻得太激烈,好像聽成了「完全」。
我沒有拒絕,因為我知道,他自控力比我想象得還要好。
想到小吳還等著收拾,我提醒他,「上去唄。」
「邀請?」
他的話,聽起來有點邪乎。
我瞪他。
他但笑不語,將我抱到樓上。
捯飭乾淨后,他把我放在了床上。
他的吻,跟很久之前相似了。
待了侵略性,待了欲-望。
他的牙齒研-磨-頂-端。
我放緩呼吸,努力讓自己平靜些。
「陸時,你……想要?」
他下口一重,我差點尖叫。
深呼吸,我又說,「我……不行。」
一般的孕婦,中間那幾個月,還是可以讓丈夫解饞的。但我可能一次都不行。
他鬆開我,下巴抵在我胸-口,黑漆漆浸了水的眼睛映照著我的臉龐,「我不要,我就親親你。」
如此,我還能怎麼反對?
不合時宜的手機鈴聲,打斷了我們之間難得的溫存。
我推開他,抓起手機接聽。
我長期讓自己戒驕戒躁,他親我的時候,那一陣酥軟過去,其實沒以前那種銷魂蝕骨的感覺。現在我一起來,可以說沒事人一樣。
但陸時不一樣。
我感覺得到他的變化,主要是怕他太難受。
「小舒,小棗被人搶走了。我和流光都攔不住……小舒,對不起。」
是許青黛。
但怎麼可能?
小棗在他們那邊這麼久都沒事,因為陸時都有派人看著的。
不可能。
「青黛,你別急,告訴我,是什麼樣的人。」
她哆哆嗦嗦說:「對方說是陸時的爺爺,但我覺得……肯定是騙人的。」
在許青黛的邏輯里,哪有太爺爺怎麼搶曾孫的?
可陸文景,的確做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