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陸時啊
陸衎說是「陪」,其實並不是「陪」。
如果我答應,我應該做好被羞辱的準備。
就算他不折磨我,我們互不相愛,做親密的事情,只會讓彼此噁心。
我懷孕,他不至於太折騰我。
但他照樣可以做很多事。
如果他拍了照,那我更是被他抓住了無窮的把柄。
要是我依然孤身一人,別說他有我裸-照,就算折騰出個艷-照-門,我都不會在意。
可我現在有小棗,肚子里還懷著一個。
我還有陸時。我愛的陸時。
最主要的是,我不可能甘心被他羞辱。
哪怕,陸衎給的條件很誘人——讓我回到陸時身邊。
陸時曾經說,給我三天時間,三天過去,他就會把我綁在他身邊。他食言了,我從陸衎的口中知道,他食言是因為他分身乏術。我不怪他,而且我相信,我總有一天會回到陸時身邊的。
總有一天。
在陸衎剝下Richard的表皮后,我和他相處了一段時日,隱隱察覺出他的禁區。
比如江城,比如他的母親,比如他的曾經。
他如何從被人驅逐、無法反抗的弱者,變成現在的強者的。
這些,都是他不想讓人知道。
連我無意中提及,他都要變臉。
我拒絕,「陸衎,我不要。」
他快步逼近我,不給我逃的機會。
兩臂撐在牆壁上,他徹底用身體將我圈禁起來。
「小舒,你沒有選擇的機會了。」
他喝了酒,拂灑在我周遭的,全是濃烈的氣息。
在這一方天地里,我無處躲閃。
「你是不是瘋了?!」
陸衎絕不喜歡我,這點自知我還有。
如果他真有睡我的理由,那就是我是陸時的妻子,他羞辱我,就是羞辱陸時。
他笑了起來,「小舒,不要反抗,我會留住你的孩子。」
稍作停頓,他口氣變得陰冷,「要是你不乖,我會讓你現在就流產。小舒,據我所知,你這迴流產,你這輩子沒辦法再為陸時生兒育女了吧?連續兩次失去孩子,最終不孕,你自己也會遺憾終身的吧?」
「陸衎,你真的瘋了……」
我聲音發抖。
我害怕了。
這樣徹底放開束縛的陸衎,真的很讓我害怕。
更令我毛骨悚然的是他湊進我耳垂的、裹挾著濕熱氣息的嘴。
他吻了我。
耳垂。
頸線。
頸窩。
肩膀。
鎖骨。
我咬著牙,沒發出聲音,眼睛卻變得濕潤。
他停了動作,沒有撕開我的衣服。
幾乎同時,他將我打橫抱起。
我不敢刺激他,生怕他一掄手臂將我甩出去。
我真的流產不起了。
他把我帶回卧室,房門反鎖的聲音,讓我膽戰心驚。
被他放在床上,還沒調整視線,他已經壓在我身上了。
他沒開燈,星光稀疏,室內漆黑。
可我感覺得到,他僅僅貼著我。可能是因為喝了酒,他渾身滾燙。
算是幸運吧,他沒有起什麼反應。
或者,他性-冷-淡?
在我的忐忑中,他開口:「小舒,我讓你陪我,是真的陪我。你以為我要睡你嗎?很抱歉,我對女人沒有興趣。」
前有方信之,我對gay有所準備,信了大半。
但我提著的心,始終不能落下。
「小舒,你不要說話,你聽我說。」
陸紹世真正愛過的,是陸衎的母親傅夢生,而不是婚後耽溺戲曲的肖鳶。
可是傅夢生,一個書香門第的知識女青年,怎麼斗得過帶點匪氣的老爺子陸文景?
連抗爭的機會都沒有,陸紹世負了心,傅夢生冷了心。
傅夢生離開江城后,才知道她自己懷了孕。她不記恨陸紹世,只是絕望罷了。她想要生下孩子,就算很艱難。而且她受的教育,並不能讓她做出隨便打胎的行為。種種原因,他要生下陸衎。
生陸衎時,傅夢生很艱難,但是挺過來了。她之前有些積蓄,懷孕早期也給人做過家教。
後來,陸文景發現了陸衎的存在。
陸文景極為固執,固執到他只承認肖鳶生下的子女。
他希望傅夢生把陸衎交給他,他隨便轉手扔到某個孤兒院。就好像,這世上不曾有過陸衎。
傅夢生自然不依。
陸文景幾乎把傅夢生逼到了絕境,希望她服軟。
但是傅夢生帶著陸衎躲了起來。
稍微有點樣子的地方,陸文景都有辦法找到她。她甚至不能用她的身份證,這樣也容易被找到。
她沒有辦法,躲到了極為偏僻的鄉鎮,淪為妓-女。
一個知識女青年,曾經和陸紹世在象牙塔尖談論世界與詩詞風月的知識女青年,為了養活陸衎,不得不伺候那些醜陋不堪、連話都說不清楚的男人們。
這樣來錢雖然快,但是也不夠。太偏僻的地方,嫖-客兜里又有多少錢?
所以,她幾乎每夜都要招待。有時候,白天都躲不過。
陸衎從小,就是在門縫裡看母親無休無止地哭喊,哦,或者是呻-吟。
因此,他根本沒辦法與任何女人發生關係。但凡她們露出一點表、發出一點聲音,他就會想起自己的母親,就會發瘋。
兩三年過去,其實陸文景已經放棄揪出傅夢生和陸衎了。
但是,傅夢生不知道,而且她由內到外,都已經枯朽。
那些男人從來不注重衛生,也不知道疼惜。她得了許多病,又不想花錢治,就這麼耗著。
可能也覺得活著沒什麼意思了吧。
陸衎九歲那一晚,傅夢生死在了男人的床上。
那個男人,沒有發泄完,拽過了瑟瑟發抖他。
雖然沒有真正侵-犯,但那種侮辱,足以讓陸衎銘記一輩子。
後來陸衎有了能力,第一件事就是不動聲色地害死那個男人。
其他的男人,也都沒什麼好運氣。
陸衎花光了母親的存款后,活著就成了特別艱難的事。但他有恨,當時他並不知道是陸文景的為難,但他知道他有父親。他的父親不要他的母親,以致他們過著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十歲那年,陸衎被一個男人帶離鄉鎮,走向更為廣闊的世界。
他雖見慣世態炎涼,卻還有許多東西要學,都是那個男人教的。
那個男人是個gay,帶走陸衎就沒安好心。
三年後,陸衎看出來了,主動躺在他身下的。
他這一生,都仇視「性」,他絕不會碰別人。
被睡,只要趴著就行了。
他想要報復,他想要左右那些人的人生。所以,他主動勾引了那個男人。
只要能達到目的。
漸漸地,他開始知道他為什麼是陸衎,他的母親為什麼受盡磨難,他該恨誰、折磨誰。
可他還不夠強。
十八歲那年,他踹了第一個男人,跟一個有錢的德國老男人走了。
他看中他有錢,他足夠老。
然後,他成為了Richard。
可那個老男人,耗了十年都不死,他給了老男人一些刺激,讓他提前走了。
老男人死後,他坐擁金山銀山,還有第一個男人和老男人教過的不少生意經,自然而然變成了操-控金錢帝國的成功人士。
他一直想著報復陸家,救我,不過是漫長計劃的其中之一罷了。
有時候他看著我為了小棗堅持,他會想起他的母親,因此他對我很有耐心。
或者,他願意留下我的孩子,也是因為在某個我不知道的時刻,因我想起了他的母親。
從九歲開始,他的人生就沒有喜樂——發自內心的喜樂了。
「小舒,我從九歲熬到四十歲,為的就是報仇。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那幾個姓陸的有什麼報應我才痛快,你怎麼知道呢?」他不知疲累,一直在我耳邊喋喋不休,「小舒,你放心,我給你時間生下這個孩子。等孩子落地,我對你不會再有什麼仁慈了。你既然不願意繼續為我所用,那我們只能是敵人了。」
「陸衎……」
這樣的事,他應該沒騙我的必要吧?
可我怎麼就那麼希望聽不見呢?
我以為,我身為私生女,受過的罪已經……
沒想到他……
其實,最可憐的,還是他的母親。
那個曾經只懂吟風弄月的傅夢生。
為了個男人,她的家被毀了,她獨自想要養大孩子時,還要被搶走孩子……陸衎是說,陸文景想要把他扔到某個犄角旮旯,我真不能保證他得手後會不會對陸衎下毒手……
我突然很慶幸,在我這裡,陸文景老了。而且,他最終接納了小棗和我。
他突然一笑,「就這樣,同情我了?」
深呼吸,我說,「如果你沒有做壞事,我真的同情你。陸衎,我知道你運氣不好。可是……其實……或許……你做其他的選擇,你運氣也會好起來的……」
他輕聲說,「那我母親的命,誰賠?」
我其實很想說,陸時的母親也死得早,並且沒有給過陸時母愛。
這是陸時的傷疤,我不想說給他聽。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他可憐、可恨又可悲。
大概是我懷孕比較脆弱,我始終希望,這件事可以善了。
但是我看陸衎的態度,是沒什麼機會了。
「林舒,你走吧。」他起身。
重壓突然消失,我有點不敢相信是真的。
陸衎又說:「陸時愛吧,的確愛你。可是林舒,你有本事知道全部的他嗎?」
「他怎麼了?」
陸衎的話,像是魔音縈繞耳邊,以致我現在說話都有些抖。
聽到我的問題后,陸衎陰惻惻地笑了,「你要自己去問,這才夠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