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老臉一紅
陸時說:「我不可能騙溫知雪一輩子。但也不是你今晚這樣直接甩給她結婚證。」
我盯住他的眼睛,「陸時,其實你愛過溫知雪吧?」
在我心裡,男人的愧疚根本不值錢。哪怕,這個男人是陸時。如果陸時對溫知雪沒什麼感情,愧疚只能讓他為她的事情堅持個一兩年。多稀罕啊,外人眼中殺伐果斷、殘暴無度的陸時,居然十多年都在為一個女人尋找更好的醫生,居然沒有戳穿那個女人漫長的幻想。
就算是我了解的那個陸時,沒放在心上的人,也不會多看一眼。
姑且說秋山真紀,她愛他,愛得瘋狂而卑微。陸時何曾給過她好臉色?就算秋山拿我們兩個人的命威脅,陸時都不願意親她一下。
想到秋山,我還是心悸。她完全沒有底線,殺了養父、利用千葉及陸文景的愧疚之心、挖出了松下的良知、殺了我腹中胎兒……
至少表面上,她現在是徹底崩潰。折原光來領走秋山時,保證過不會再讓她有機會逃出來。
我匆匆見過秋山一眼,她很安靜地躺在病床上。醫生說她不過是一時激動,並沒有精神疾病。但我那一眼,我就確定,秋山眼死身死心死了。她不會再有什麼慾望,不會再掀起什麼波瀾,那個幫她的人,應該會視她為棄子。
如今秋山這事正當頭,我暫時不會追問她「他」的事。這樣,秋山可能會被滅口,「他」也會趕在我之前抹走那些蛛絲馬跡。
我要等。
等到「他」以為,我徹底把秋山給忘了。
「嗯。」
陸時寡淡的承認聲,將我拉回現實。
我兩眼聚焦,將近在咫尺的陸時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表情沒什麼波瀾,英挺的眉宇間,流露著疲乏。
估計是溫知雪的事情耗盡了他的耐心與溫柔,他才會用那種極端的方式宣洩。當然,他變成這樣極端的人,根源還是他深愛的母親的蓄謀虐殺。
不知為何,我耳畔回蕩起那句:林舒,只要你信我,我就不騙你。
陸時曾經給過我的許諾。
「現在呢?」我追問。
他抓起我的手,捏了捏我的手背,「現在,我愛你。」
我骨頭登時酥軟,靠在他胸前,「陸時,我把溫知雪氣成這樣,你氣不氣我?」
「本來生氣。」他按在我腰上的手加重力道,「但想到你是吃醋,我就不氣了。你現在又巴巴跟我撒嬌,我哪裡還氣?」
他咬字不輕不重,極為尋常的口氣。
但在我耳里,就是不折不扣的調笑!
我臉上頓時變熱,我埋在他胸前,不客氣地隔著襯衫咬他的肉。
管他是紅的還是白的。
他像是不痛,還笑出了聲。
我臉一黑:陸時這人的喜好本就讓人琢磨不透,我這樣不會取悅他了吧?
想到這,我立刻鬆開他,換了個報復方式——
我抬起腳,用我八公分的細高跟,碾壓他的腳面。
聽到他倒吸冷氣的聲音,我才得意洋洋收回腳。
整個過程中,我還依偎在他懷裡乖乖巧巧呢。
陸時抬手順了順我的長發,挺溫柔的。
響在頭頂的悶笑,也沒聽過。
我臉徹底黑了:陸時的趣味,果然是常人無法企及的。
不過他的懷抱很暖很暖,他都不報復我,我就這麼靠著他唄。
「陸先生、陸太太,你們都在。」
話里客套不乏敬畏,這個田醫生,好像挺怕陸時的。
畢竟他個把小時前也在醫院大門口喊過我陸太太,沒有細微的抖音。
我推開陸時,「嗯,我在。」
比我那種類似被抓-奸的慌亂,陸時很鎮定,「田醫生,溫知雪怎麼樣?」
田醫生說:「目前情況是穩定了,她這次應該就是受刺激太大暈倒的。我在裡面待這麼久,是怕她複發。目前可以確定,溫小姐明天早上醒來,應該還是我們喜歡的溫小姐。」
「我們」喜歡的溫小姐,應該就是那個正常的把自己活得極為精緻的溫知雪。
陸時頷首,「田醫生,溫知雪就交給你照顧了。我和林舒先回去了。」
田醫生悄悄掃了我一眼,又與陸時對視,臉上寫著「我有話想說但我不敢說」。
我都能看出來,陸時更能看明白。
「田醫生,有話直說。」陸時跟他說話,是極為平緩的調子。不像是對下屬那樣帶著威懾,也不想跟我好的時候那麼寵溺。
可看田醫生如臨大敵的表情,還是被嚇住了呢。
猶豫了幾秒,田醫生終於開口,「陸先生,溫小姐的病情擺在這邊。眼下雖然我正在努力將她徹底從泥淖里拉出來,但她終歸沒出來。我希望,你們近期內不要再刺激她了。」
陸時臉色尋常,「我會的。田醫生,你儘力救她。實在不行,我可以再找其他行的醫生。」
後半句,真不知道是陸時在威脅還是緩解田醫生的壓力了。
反正,田醫生是理解成了威脅。他臉如菜色,送我們兩個走到電梯。
我臉色也不太好,因為刺激溫知雪的人,實際上是我。
可當時的情況,我再來一次還是會刺激。
倘使我提前知道溫知雪對陸時一直抱有某種幻想,我也不會太溫柔。陸時對她有過愛,也有過疚,但我沒有。
電梯內就兩個人,我適才悄聲吁了口氣。
「陸時,溫知雪醒了后,你想怎麼辦?需要我去跟她道歉嗎?」
我最多道歉我不知病情直接把她激到了醫院。
電梯到底,「叮」的一聲,門徐徐拉開。
陸時自然而然地牽起我的手,大步走出去。
他人高腿長步子大,我必須很專心才能跟上他的腳步。
因此,坐在他車裡后,我才有機會重複問,「陸時,溫知雪醒了后,你想怎麼辦?」
他說:「林舒,我去跟她解釋。我去跟她說,我不能再讓她以為我是她的男朋友了,因為我真的已經是林舒的合法丈夫了。而在我心裡,我的妻子也只有林舒。」
這話突如其來,我一直拎不清他是真的要這麼說,還是眼下哄我。
但我沒有質問他。
如果這是他真心誠意的,我再犯脾氣沖幾句,太傷人了。
他把車開出了醫院,等紅燈時,他突然抓起我的手,細細揉捏,「林舒,我是認真的。」
我本來想翻個白眼開個玩笑,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
於是乎,我瓮聲瓮氣地「嗯」了下。
陸時笑笑,綠燈了,他重新開車。
回到家,嗯,我們的家。
我的車陸時讓秦淮開回來的,他說要在門口等一會他,讓我先進去。
溫知雪這事起起伏伏將我折騰得夠嗆,我二話沒說就答應。
在玄關處,我迅速脫鞋,同時將包掛在架子上,還不忘解了幾顆扣子。
襯衣勒得緊,我不太舒服。
我倒是挺佩服陸時,他喜歡穿襯衣,而且都是扣得緊,走一絲不苟的禁慾風。
這人本身衣架子,而且還有幾乎半個衣帽間的各款襯衣,幾乎是次次給我驚喜。他襯衣的顏色大多是黑白,差別都在細緻處,我也是過了好久才發現的。當然,他也有酒紅、深藍及其他更為亮眼的顏色,還有條紋乃至是花襯衫。不過很少,基本每樣一件,就掛在那裡吹風吸塵。
我可以想象,有天他願意在我面前穿上花襯衫,我可能會流出鼻血。
就像,我看見他在三樓穿著大紅戲服時那樣。
陸時平時就是個精明的偽裝者。
但我不喜歡穿襯衫,欣賞他就可以了。
沿著過道往裡走,我放輕腳步。溫知雪在醫院一折騰,現在很晚了,小棗肯定睡了,我不想吵醒他。
走到樓梯口,我發現樓梯上反常地鋪著玫瑰花瓣。我一抬頭,可以看見的台階,都有紅得滴血的花瓣。
其實,陸時沒有把今天當成普通的日子吧?
我眼眶一熱,避開花瓣上樓。
到了二樓,花瓣還有,細細的蜿蜒的一條線,像是在指路。
我哭笑不得,分明就指向我們的卧室。
難道,陸時在卧室里準備了什麼?
我下意識蹦出個念頭。
因為猜測,我醞釀了會才推開門。
「媽媽,結婚快樂!」
我準備好了看見新奇的東西,卻沒準備好接住向我衝來的小肉團。我踉蹌後退了幾步,抵住牆,才勉強托起了又長肉了的小棗。
陸時是說,他給我的禮物,是小棗?
我按住毛茸茸的、不安分的小腦袋,「小棗,怎麼還不睡?」
「爸爸說,你們結婚了,所以我要等你回來吧。花瓣都是我灑的,漂不漂亮?」小棗的聲音里,帶著雀躍。
我:「……」
難怪灑得歪歪扭扭的,我還以為陸時深藏玄機。
當然,我不會打擊自家兒子的自信心。
無語幾秒后,我用甜言蜜語誇讚他。
小棗滿意,纏著我說了很久的話。
後來,我的兒子……沒出息地在我懷裡睡著了。說著說著,他就睡著了……
我哭笑不得,把他抱回自己的小卧室。
陸時費心給我這麼個「大禮物」,我再抱著小棗一起睡,他估計就黑臉了吧。
即使我以看陸時黑臉為人生樂趣,也不會擱在今晚。
從小棗的卧室回到主卧時,陸時已經擺好姿勢等我了。
我走過去,沒客氣地捶他腹部,「你就這麼利用小棗?」
他順勢將我撈進懷裡,「莫非你不喜歡?」
我手肘一用力,將他撲倒在床上,「小棗本來就是我生的。」
他打趣,氣息灑在我周遭,「沒有我,你能生?」
「下次就能。」我說,「現在人工授精又不是什麼稀奇事。」
大手停在我腰際,他扯出了我卡在褲子里的襯衣,薄繭摸索我的皮膚。
「你老公就在眼前,為什麼要舍近取遠?」
他在床上,調戲起我來,就完全變了一個人。
我瞪他,鼓起腮幫子。
不甘心就這麼被他佔上風,我很用力地在掰扯他黏在我身上的手。
「林舒,我是說,小棗永遠是你的。我們領證了,婚禮才是個形式。不過你放心,我至少會讓這個形式讓江城的人都知道。爺爺都不明著反對你了,家裡人不會再對你有意見了。繞回小棗,我不會給小棗改名。林舒,你明白了嗎?」
他的意思,我當然懂。
我原本就不希望小棗改名,之前倒沒想這麼深。
其他我都好商量,只是我私心裡不希望小棗成為陸時這樣的男人。不是陸時不好,是陸時太苦了。
「陸時,這樣你會不會不疼小棗了?」
連姓都不隨他,他為什麼要疼小棗呢?
大概是他壓我壓得太緊,我都沒辦法正常思考了。
「噗哧」,他難得這麼笑。
他埋在我肩膀上,笑得顫抖。
我的鎖骨,被他壓得疼。
又好像是被撩了……
「林舒,我不會不疼小棗的。你要是害怕,可以逼我去結紮,那這樣我就小棗一個兒子了。」他估計沒笑夠,說話還有點不穩。
我老臉一熱,感覺做了丟臉的事。
「你不準去結紮!」我故作聲勢吼他。
我還想要生孩子。
小棗永遠是我的林棗,我不給他一個姓陸的孩子,我心裡也過意不去。
當然,對我和陸時來說,姓陸姓林其實沒什麼本質差別,但對外人來說是有的。
「還想給我生孩子?」他像是把我給看穿了。
問完,他猛地撐起半個身子,臉停留在離我兩厘米的位置,和我對視。
他細細端詳我,似乎要考量我的表情。
在他如火如炬的注視下,我沒辦法撒謊,老實巴交說了聲「想」。
他聲音極低,「那就把手鬆開。」
「啊?」
他趁機咬住我的唇,探入他的舌。
攪弄一番春水。
靡靡水聲中,他按在我腰上的手掙了掙。
至此,我才明白他「那就把手鬆開」的意思。
老臉再次一紅,我顫抖著縮回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