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他想給你一切
「那好,林小姐,我們出門吧。」展延之露出滿意的笑,有幾分娓娓道來的味道。
我斜睨他,「你很想我接管林氏?」
他故技重施,「不是我想,是林老先生想。」
確實,林豫正不想我繼承林氏,不會讓我待在陸時手底下好好學習。他把這一切都給我,有和文清慪氣的原因,也有希望林氏在我手裡別有一番天地吧。
江臨再好再優秀,他始終不姓林。
陶楚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我不想每次都讓她這麼好運。
當初因為她說是「無心之失」,可能陸時當時又和她有什麼交易,總之當時這件事是不了了之。那會她還是在我面前哭個沒完的秋山,我又生不如死,不找她算賬。
在陸家老宅,她說她是陸時的未婚妻,甚至贏得了陸老爺子的支持。我新仇舊恨一起添,更想除掉她了。
要不是林豫正去世,這些日子我過得渾渾噩噩,我不會忘記找她算賬。
她倒好,不安安心心在老爺子身邊承歡膝下,偏要安插在這麼不尷不尬的位置。
我要為我的孩子、為我自己,把她拽下那個位置。
老爺子其實是因為蘇楚楚是他愛過、辜負過的女人的孫女,才對陶楚楚偏愛,這點我贏不了。
但如果我手握林氏,那麼至少在別的想要和陸時商業聯姻的人面前,我是有優勢的。
其實我也想再為林豫正做一點事,這和林念瑤突然做出和她性情迥異的去支教的決定無關。
總之,我跟展延之出門了。
到林氏后,還早,沒幾個員工在,我們先見了江臨。
我站在總裁辦公室,突然回味過來展延之敲門的時間很早,那陸時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難道他是得知陶楚楚接替付一炬的事,才那麼早離開的?
江臨是很有質感的男人,不是簡單的穿西裝打領帶所能營造的質感。他長得不算出眾,還戴著眼睛,但他把自己收拾得乾淨利落。從內在外,他都給人他是精英的訊息。
他看我時,很恭敬,但我捕捉到恭敬之餘的銳利。
「展先生,我和林小姐單獨談一談。」江臨掃過我和展延之,突然別有深意地說。
展延之笑得從容,「江先生,林小姐初次接手,肯定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我將是她的特助,你儘管教誨,不用擔心我在。」
估計怕江臨為難我,他想要留下。
江臨笑了,「展先生,你這麼保護林小姐,對她未必有用。」
我聳動眉毛,覺得江臨挺有意思。
按住展延之的肩膀,我示意他不要再繼續說下去了。
「展延之,你先出去一下吧。他吃不了我。」
江臨就算不甘心,也不至於在林氏的、在他的辦公室對我動手。
辦公室被他拾掇多得簡約而明凈,倘若我接手過來,也不會大改動。
展延之出去后,江臨閑坐沙發,輕叩茶几。
我自動坐在他斜對面,「江總,你想和我說什麼?」
「我會幫你。」他沒頭沒腦來一句。
我問:「為什麼?」
江臨長得不是特別好看更不是特別丑,但他有他獨特的氣質,如果我見過他我會記得的。
他說:「因為江嬗。」
江臨、江嬗?
難道有什麼關係?
不過這世界上同一個姓有什麼好稀奇的,那我還遇到江小乾呢。
「你們是兄妹?」我還是問出口。
他說:「嚴格來說,不是兄妹。是她開口求我,我就答應的關係。接管林氏對我來說,不過是任務,我的野心是為自己打響名氣,而不是私吞林氏。如果她不求我,我可能會給你留點『小驚喜』。」
如果江嬗不求他,他可能會給我使絆子。就像他說的,他希望為自己打響名字。林氏離開他后「不行」了,旁人唏噓的同時會讚歎江臨妙手回春的能力。
我突然勾唇,「我突然覺得,比起馮征遠,你才是江嬗真正的婚外情對象。」
既然不是兄妹,那就是愛人了。沒有一個男人,會無緣無故為一個女人付出。
「成峰看中江嬗時,我認識她已經十多年,他才是第三者、掠奪者。」他說這話時,是平靜的。
時間磨平了他的怨恨。
抬起手,江臨覷了眼腕錶,「還有半個小時,你才需要去開會,不介意我跟你講個老套的故事吧?」
「不介意。」我回,「如果你希望我轉述給江嬗,那你還是親自去找她。我和江嬗不熟,我記恨她為了成峰活命算計我呢。」
其實我不記恨了,我只是不想讓江臨覺得我和江嬗有多熟。
他真的願意平平和和將林氏給我,我樂意之至。他若玩手段,我也不怕。
我有我自己,還有陸時、展延之……
一個恍惚,我突然發現我已經很久沒有聯繫Richard了。連除夕夜,我都沒有給他打個電話,說聲新年快樂。
想到他為我所做的一切,我突然有點過意不去。
在我的神遊中,江臨開始說他的故事。
我突然覺得,他只是想想找個人說而已。正好,江嬗是因為我求他的。
江嬗的確是他的妹妹,不過是收養。江父、江母在江臨十多歲是想要兒女成雙卻懷不上孩子了,他們便去孤兒院領養了江嬗。
從此,我認識的江嬗才是江嬗。
兄妹關係,朝夕相處,生了情意是自然而然的。
但江嬗感恩,不忍江父、江母難受。
所以,她對江臨說過,她可以和這世上任何一個男人在一起,獨獨不能是他。
她嫁給成峰也沒什麼稀奇的,成峰對江嬗一見鍾情,想要納為己有。江家雖說小資,但也經不起成峰的針對。江嬗感念江家,主動嫁給成峰的。
江臨是因為這件事才想要變得強大,流血流淚都沒有關係——他再也不想在命運面前無能為力。
成峰敗勢后,江臨已經變成江嬗可以依靠的人。但她沒有回過頭,走到了馮征遠身邊。
江臨以為江嬗一輩子都不會向他低頭,沒想到江嬗為了我求他。
我不是江嬗,我不知道她到底什麼想法。
但我清楚,倘使有一天我對誰說——我可以和這世上任何一個男人在一起,獨獨不能是你。
那我對那個男人,一定是愛極恨極。
不等我問他是不是說完了,他就起身,「還有十分鐘要開始了,我去抽個煙。」
望著江臨遠去的背影,我突然有點惆悵。
這世上有太多的愛前路茫茫,看不到結果。余落初對方信之,江臨對江嬗,哪怕是成峰對江嬗……
江臨很準時,十分鐘后和我一起踏入會議室。
他說是說抽了煙,但我在他身上沒有聞到一股煙味,有股淡淡的香水味。
江臨幫我開場,展延之站在我身後,且我是林氏最大的股東。
就算我年輕、沒有經驗、是一介女流,就算其他的董事們不服,我始終成了林氏的CEO。
散會後,江臨盡職地跟我交接工作。
他很專業、極其投入,與那個坐在沙發上落寞地講著江嬗的男人判若兩人。
在愛情的遊戲里,追逐者大多是心甘情願吧。
對我來說,一下子成為林氏總裁,是很吃力的一件事。就算江臨有心幫我,展延之會做我的左膀右臂。
「晚上是我的歡送會,你一定要來。」江臨跟我說了一天,總算閑下來。
我遞給他一杯熱咖啡,「行。」
他倚在牆壁上,俯瞰窗外景緻,「那些一開始對你冷臉的,未必對林氏不忠心。需要警惕的,往往是那種深埋情緒的人。」
我說:「謝謝你。」
他聳肩,「那你就謝謝江嬗吧。她這一輩子沒做過壞事,上次利用了你,她一直過意不去。」
「你說到這個份上,我肯定要謝。」我打量他的側臉,「江臨,你要等她一輩子嗎?」
他眼神變得虛無縹緲,「誰知道呢,一輩子那麼長。要是有一天我爸或者我媽堅持不了幾天了,她還不回頭看我的話,我就找別人結婚。」
江臨的確很優秀,但我替那個他到時會隨便娶的那個女人感到悲哀。
我沒有深問,眯著眼,開始考慮歡送會的事。
光早晨的會議,大多數高層的反應都在正常範疇之內,我看不出誰會給我使絆子。
我不可能讓他們全都依順於我,但我的原則還是少樹敵。
江臨準點下班,展延之到我辦公室,遞給我紙袋。
我接過,掂量了下,「禮服?」
他頷首,「林小姐,不,林總,你很漂亮。」
「所以呢?」我放下紙盒,有意湊近他。我近距離地打量他的眼睛,想要讀出其中全部的訊息,也想要看看他臉上有沒有動刀的痕迹。
「如果你很漂亮,他們會潛意識覺得你是花瓶。」他說,「你可以更漂亮,在他們懈怠時征服他們。」
扯住他的領帶,我再次靠近他,簡直是依偎在他的懷裡了。
「那我可以征服你嗎?」
這一次,展延之冷靜地退後一步,並且將領帶從我手中抽出,「林小姐,我真的不是蔣元一。」
「是嗎?那你怎麼連我想什麼都知道?」我問。
他說:「因為林老先生想把他的一切都給你,而我在『一切』的範疇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