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我在
「許漾,你開什麼玩笑?」我更加上火了。
這邊方信之的事還沒個著落了,我又要平白擔上「內奸」這個名頭。
要不是我懷孕不宜動怒,我不會想起壓一壓自己的怒火。
許漾娓娓道來,「公司和悅珠集團競爭,因為內部方案泄露,被悅珠集團搶先一步。公司損失不少,可以確定有內奸。林舒,你和悅珠集團的老總朱越有過往來,他在地下賭場救過你一命,不久前你和朱越的情人許青黛在婦科醫院再次遇到,你們曾是朋友的事,都被付總頂出來了。」
「我和許青黛認識犯法?」我覺得好笑,迅速站起,走遠,「我認識朱越,我就去泄露你們的方案?什麼邏輯?我連具體是什麼方案我都不知道。」
他語氣溫和,帶點無奈,「林舒,你知道的。」
我還真的知道。
那份文件我過目的,最終陸時簽字的。他們腦殘了才懷疑到陸時頭上,能懷疑的大概只能是我。
付一炬能把地下賭場的事都扯出來,是鐵了心要把髒水潑到我身上。
我深呼吸,「是,我知道。就算我知道,因為我認識朱越、和許青黛是朋友,就認定我是內奸,還是強盜邏輯。雖然起初我並不願意做陸時的秘書,但我有我的原則。」
「林舒,我和陸總信你,其他人呢?」他反問。
我也沒耐心了,「那你想怎麼做?你們想怎麼做?」
許漾嘆氣,「我是提前通知你,明天你上班,可能不會太順利。陸總的態度,不是我可以揣摩的。」
臨了,我終是軟了語氣,「許漾,謝謝你。」
付一炬記仇,我並不意外。但他這樣張揚的草包能挖到我在地下賭場的事,不太可能。
要麼是他的支柱在暗暗使勁,要麼是有人給他提供了消息。
許漾說了聲「沒關係」后掛斷電話。
如果是通知我,那陸時知道后,應該也會通知我。
難道陸時會選擇不告訴我?
還是,許漾擔心陸時選擇在我不知情時犧牲我?
許漾人很好,我從來都知道。
可這回他在風口浪尖給我這通電話,我還是很感動。
走回小方桌,猛地看到閑坐一隅的方信之,我都快忘記我要做什麼了。
「遇到麻煩了?」方信之主動挑釁。
我惡狠狠瞪他,恨不得用眼神燒穿他,「你做的?」
他態度曖昧,「你猜。」
我翻白眼,「就算是你,我也不怕。我真的求求你,就針對我吧!別折磨余落初了!」
他十分堅決,「我放過余落初,只有你離開陸時。」
「你逼我離開之前,先查查我為什麼留在那裡。」
「如果你想走,怎麼可能走不了?」
「我沒試過?」
「你可以再試。」
……
我和方信之的口舌之戰沒個結果,我不想再看著他來氣,提前撤了。
走出體育館,我給余落初發了個簡訊,提醒她提防著點程乾坤。
除了這個,我不知道該做點什麼。
我給程乾坤錢,我不願意,而且程乾坤是個無底洞。但如果這筆錢能換來余落初的安寧,我也願意給。余落初絕不會要,而且這根本不能解決問題。方信之能誘-引程乾坤去澳門的賭場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第三次……
何況,我現在還被扣上了「內奸」的帽子呢。
離開方信之,我去找陸時和小棗。
單純為了小棗,我挺希望我和陸時一起陪著他。這樣可以慢慢讓小棗習慣三人行這種模式,小棗越覺得這理所應當,他得知陸時是他親爹時,反應就會越小。
陸時領小棗去了文物博物館,我趕過去時,正好是飯點。我沒能欣賞博物館內一磚一瓦,直接和他們在飯店見面。
小棗還小,對什麼都有強烈的好奇心。顯然,他挺喜歡那些經歷過斑斑歲月的文物。
吃飯時,他還嘰嘰喳喳念叨著。
我敷衍應著,沒見過,全靠想象。
一邊是程乾坤可能又要折磨余落初的事,一邊是我被付一炬誣陷是「內奸」的事,我總體心不在焉。
陸時從容如常。
小棗吃到一半去洗手間,我不放心,跟著他到門口。陸時也走到我跟前,我推了推他,「你進去啊。」
這人巋然不動,突然翕動嘴唇。他說:「我在。」
光聽「我在」兩個字,確實沒頭沒尾的。但我知道,他在說什麼。
我能知道的事,陸時能不知道?
他沒說其他的話,單單「我在」兩個字,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絢麗的言辭,不如紮實的行動。
我知道,陸時是行動派。
不僅僅是為了我,也為了他自己。
在LS,付一炬是陸紹良的人,而我是他的人。
「我知道,」我再次推他,「你進去看看小棗。」
他適才進去,我悄悄鬆了口氣。
我不打算和余落初一樣泥足深陷,因此我在面對一些溫情時刻,我本能地反應是逃避。
下午,陸時把小棗交給了我,他說有事。
我估摸著,可能是開個什麼緊急會議之類的,關於我如何處理我這個「內奸」的。
小棗還有作業沒寫,因此我決定送他回林宅。
開著車,我突然想到了許青黛給我留了聯繫方式。
不管是不是有用,我都要試一試。
回到林宅后,我先讓小棗在我們的卧室寫作業,然後才繞進浴室,給許青黛打了個電話。
我先開口,「青黛。」
她遲疑:「小舒。」
我回:「是我。青黛,我遇上一點麻煩事,你可以把朱越的私人手機號給我嗎?就是我一打過去,他肯定會接的那種。」
名片上的手機號,我撥過去,朱越未必會接。
既然許青黛和朱越有那一層關係,自然知道更為私人的東西。
她軟聲回:「私人手機號有,但我不知道他接不接。」
我說:「你先給我,這事過了我再聯繫你。」
她答應我了。
我掐斷電話一分鐘后,收到許青黛發來的簡訊,十一個數字。
沒猶豫,我打過去。
對方接了。
我自報家門:「我是林舒。」
他沉默,而後說:「你說。」
「你怎麼拿到LS的方案你心知肚明,請你不要把髒水潑到我身上。」
他說:「嘖,我沒做過的事,怎麼為你作證?」
看這架勢,他是要和這件事撇清關係。他連盜取方案都不會認,更不可能幫我指出真正給他方案的人。
這件事,看來只能在LS內部決判了。
怎麼決判?
處置我唄。
朱越是什麼人,我不清楚。但我清楚,沒人會為了陌生人的清白去損失自己的聲譽和利益。
不再多說,我掛斷電話。
現在,我只能依靠陸時的「我在」了。
說實話,離開陸時我並不憋屈。我雖然在努力要在工作上綻放光彩,但我真的不適合我不會強求。主要,我忍不下被扣「內奸」的帽子。而且,我要是因為「內奸行為」被逐出LS,我在其他公司的後路也斷了。甚至,我以後接管林豫正的林氏,都不會給合作夥伴可靠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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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S周一例會,照理是輪不上我出席的,但我被許漾領進去。
許漾挨著我坐,我稍微自在些。
陸時坐在正中央,左邊是冷眼看我的付一炬,右邊的中年男人氣場十足,和陸時有三分像、跟陸淳有五分像,保養得很好,沒有顯出老態。當然,他說話或者笑,眼角的皺紋遮不住。
這就是陸紹良,陸時的三叔,陸淳的父親,LS的大股東之一,陸家各種勢力最明顯與陸時對抗的那支。
我意識到,我是「內奸」這件事,不僅僅是我的事。
這其實是陸時和陸紹良的暗鬥。
如我所料,針砭我的工作是付一炬來做的。陸紹良坐在一邊,扮演寬容、公正無私的股東。但我感覺得出來,他在觀摩、觀摩陸時會如何處理。
付一炬滔滔不絕地控訴完我,我才被點名開口。
趕在我站起之前,許漾一陣風似的站起,「將文案泄露給悅珠集團的,不是林舒,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