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小棗在我這裡
這個人是不是瘋了?
如果不是陸時和蘇唯一都給了我結果,我甚至懷疑對方是小棗的親爹。
為什麼要搶走我的小棗?
是林念瑤嗎?
照她所說,她的王牌是那五十多分鐘的視頻。她這會應該是等著欣賞我喪家狗的模樣,再說小棗也是林豫正的心肝,她不至於再次激怒林豫正。
何況,陸時說秦淮都拿不住那個人,這樣的人,應該不是林念瑤能合作或者命令的。
光從字跡來看,標準的行楷,跟印出來的,不能判斷是誰寫的。再者,對方應該不至於拿自己寫暴露。
也有可能,那個人很囂張,不忌憚我們循著字跡追查。
「陸時,這字,你查過了嗎?」我捏緊紙條一邊。
他回:「目前沒查出什麼門道。字跡是可以模仿的,而且我們現在沒有鎖定範圍,無從去對比字跡。不過你放心,我交給許漾了,在找到小棗之前,他不會停。」
我點點頭:「我們現在去哪?」
「帶你去找秦淮。」他說,「憑紙條上的話,對方應該是想和你直接交流。也許是你認識的人,我讓秦淮再跟你回憶回憶。」
我著急:「秦淮在等我們,那誰在找小棗?」
「有人找。」陸時仍然很冷靜,「但這無異於大海撈針,我現在帶著你找個感覺。」
腦子裡突然躥過什麼,我猛地扣住他的手腕。
他正在開車,渾身緊繃,摸起來硬梆梆的。
「怎麼?」他雖然是問句,卻毫不動彈,專心路況。
我說:「陸時,你是不是有什麼猜想?你有猜想都告訴我,告訴我。事關小棗,我什麼都不會瞞著的。」
車內霎時陷入寂靜,不對,回蕩著我說話的餘音。
陸時越不說話,我越覺得他藏著什麼。
許久,他說:「我只是覺得,這件事與你有關。」
他很平靜,「我可以確定,小棗不會有危險。」
我猛地抽回手,不願搭理他。
他又說:「或許,他真的想要小棗。」
我吼:「他是不是瘋了?腦子不好去看醫生啊,幹嘛搶我兒子?」
「我們的兒子。」陸時不知是補充還是強調。
再次抻開紙條,我細細打量上面的字,想看看這好看如複印的字跡是否藏著玄機。看不出什麼門道,我又翻過紙條,觀察空白的背面。
我想要用眼神將紙條燒出個洞,可惜辦不到。
對方是販賣兒童的?不對,如果是,那人抓住小棗就該馬不停蹄地逃,免得橫生枝節。
我盯住字條上漂亮的字,總覺得那是對方的炫耀。
還能是什麼?
陸時找的人和蘇唯一,我相信是可靠的。小棗是陸時兒子的事,絕對沒有傳開。如果單單是我的兒子,林家不受寵的私生女的兒子,也沒什麼值得歹徒看得上的。
如果是為報仇,我已經排除了林念瑤。
是誰?
為什麼?
陸時平穩地開車,我腦子不停地思考。
突然,耳朵里鑽入細軟的調子——陸時打開了車載廣播,放出的依然是一曲黃梅戲。
我大概聽得清唱詞,卻不知道是哪一出。對我這樣的門外漢來說,應該是冷門的曲子。
聽到詞曲的瞬間,我想爆粗口。
礙於旁邊坐著陸時,我沒敢發泄。慢慢把調子聽進去了,糊裡糊塗懂了旦角兒的某種濃得化不開的哀愁,我躁動的心漸漸變得平和。
「到了。」
陸時一句話,將我拉出陌生的世界。
「哦。」我木然回應,機械地跟著他的步子。
秦淮居然在醫院,我在陸時身後七繞八繞,總算到了他的病房。
比我預想的情況好一些,秦淮坐在病床上掛水,額頭上貼著紗布,身體上沒有明顯的傷。
他這副模樣,如果我是陸時,我也不會讓他再去找小棗。
秦淮身體吃不吃得消是一個問題,他的效率會不會降低是另一個問題。
「老大。」秦淮見到陸時,想要起身。
陸時按住他,「阿淮,你坐著,你只要再回憶下當時的細節就好。」
秦淮點頭,轉而看向我。
好像他知道,這一次陳述,是為了我。
我不知道陸時在盤算什麼,目前對我來說,只有一件重要的事——找到小棗。
「那個人穿著厚衣服戴著厚帽子裹著厚圍巾戴著厚手套,他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我甚至看不到他的皮膚。但是他很高,應該是瘦的,風吹起來是勾勒出他的體形。他手法沒什麼奇特的,要麼是會一些催眠術,要麼就是和小棗是認識的,他很短時間就取得了小棗的信任。他手法很快,像是經常做這樣的事。」
秦淮停了停,像是在思考,「或者,這種事對他說簡直太輕鬆。他留給我紙條的方式很特別,他折了一朵紙玫瑰,像是要完成一種儀式感。我警局有朋友,我問他最近有沒過多的小孩失蹤案,但是一件都沒有。或者,小棗是他完美作案的起步,也可能,這是他一直以來作案風格的延續。可能,摺紙玫瑰,是他混淆視聽的一種手段。」
紙玫瑰?
我不由皺眉,搜腸刮肚也沒找到記憶里和紙玫瑰有關的。
秦淮又說:「目前沒有其他可說的,我估計他會主動聯繫你。他藏得這麼好,一直藏下去沒有什麼樂趣。」
「樂趣?」
他說:「是的,樂趣。」
小棗離開我,我痛苦不堪,那個人僅僅是為了樂趣?
陸時拍了拍秦淮的肩膀,「你休息吧。」
秦淮點頭。
陸時擁住我:「跟我回家。」
我甩開他的手:「小棗不見了!」
「我知道。」他耐心挺好,「你滿大街跑和待在家裡一樣找不到,你留點力氣應付那個人不是更好?」
對方知道小棗的名字,應該對我的情況很清楚。
他都能神不知鬼不覺綁走小棗,知道我的手機號更不是什麼難事。
「我不……」
不等我說完,陸時突然把我扛起。
「你是不是瘋了?」我火氣再次上來。
他保持緘默,一步一穩將我扛出醫院。
那種顛簸的感覺,讓我回憶起很久之前的場景。
同樣是他扛我,那幾次我多麼地憎恨他。而現在,小棗丟了,我居然有點……依賴他。
這個想法使得我恍惚,再次清醒過來是他將我半摔不摔地扔回副駕駛座。
醫院離他家有十來分鐘的距離吧,我覺得眨個眼就到了。
他沒逼我休息,我抱著手機在一樓的陽台望著月光吃著露水發獃。
林豫正沒有找我,估計展延之那邊也沒什麼消息。
小棗那麼小……
我不敢想象任何不好的場面。
他怎麼受得了!
夜深了,風冷了,心寒了。
柔軟的觸感逼我清醒,我猛地睜眼,發現天泛起魚肚白。
原來,我枯坐幾個小時,竟然睡著了。
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陸時在撫摸我的臉。
肩膀上有他的西裝,我倒不驚訝。在他變態時,他也不會忘記紳士。
顧不上和他說話,我抓起手機,想要看到未接來電和未讀簡訊。
綁架小棗的人沒找我,林豫正那邊也沒有好消息。
我的心沉到底,溫暖的晨光竟比清冷的月光還凍人。
「林舒,我做了早飯。」他收回手,舉止自然。
「哦。」我提不起精神。
他說:「林舒,你餓著自己,遇上那個人,也只有和小棗一起挨打的份?」
我幾乎脫口而出:「不是有你嗎?」
他愣住,忽而徐徐笑開。
薄薄的晨光打落在他身上,像是鍍了一層金邊。他看起來分外柔和,他這個笑容,像是汲取了陽光的溫暖,勢要融化凜凜冬雪。
我看得怔住。
我回味過來,耳後破天荒發熱。
「是有我。」他倒沒有否認,「我的條件是你現在吃早飯。」
奇怪得很,他居然沒有趁機獅子大開口,僅僅是要我吃他做的早飯。
我懶洋洋起身,進一樓的衛生間稍作洗漱。
鏡子里的我,十分憔悴,像是將死之人。
收回目光,我再次那水拍了拍臉,出門吃早飯。
原本陸時的架勢,像是要整天陪我——
吃過早飯,我坐回陽台,看著滿眼的秋意發獃;而他端坐沙發,翻著保持。這個狀態,維持了大概有一個小時。
一通電話打破了我們之間的和諧。
陸時接聽,我隔得遠,聽不清,也沒心思聽。
我只希望我的手機能有響動。
可惜沒有。
這種時候,我就恨自己沒有反偵察的能力,恨自己對綁走小棗的人一無所知。
沉穩有規律的腳步聲愈發清晰,我知道陸時走近。
他肩膀抵在門框上,頭堪堪擦著頂:「林舒,我要去公司一趟。」
我點頭:「你去吧。」
LS發生的,應該是大事。陸時臉色綳得厲害,也沒跟我多說一個字。幾乎不等我回應,他已經披上另一件酒紅色的西裝走人。他喜歡暗色的,像老年人的年色。這樣看起來沉穩,不會給人涉世未深的錯覺。
他的確是著急了——不然他不會選擇常年被冷落的酒紅色。
陸時很白,配上紅色,完全不符合他以往塑造的形象,會讓人忍不住往小鮮肉那邊想。
我咂嘴:果然,陸時更適合黑白灰。
等他出門后,酒紅色給我的衝擊淡去,我又陷入了苦等、苦思。
中午,有外賣找,我才順勢吃了點。
看外賣的風格,不像是陸時點的,像是許漾的風格。
我顧不上問——時間越久,小棗就越危險。
我能這麼坐著,已經是奇迹。
熬到下午,我坐立不安起來,幾次想要衝出去,后又折回來。
我不知道對方在哪,我漫無目的地跑,真的只會白費精力。等到真的需要我打起精神時,我已經沒力氣了。
日暮西山,我等到了一通陌生來電。
聽到鈴聲時,我捧住手機,緊張得不能呼吸。
看到一串數字時,我的心更是提上嗓子眼。
愣住一秒,我滑動接聽。
「小棗在我這裡。」
對方的開場白,簡潔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