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過分……親熱
出了什麼事?
「落初,怎麼了?」我艱澀開口。
不等我聽清楚余落初的回答,腹部突然傳來劇痛。我輕呼一聲,夏啟媛已經逃脫我的桎梏。趁我被余落初的求救分神,夏啟媛逃脫了我!
我弓腰捂住腹部,等著余落初的回答,同時眼睜睜看著夏啟媛登機。
她一上飛機,就跟成峰似的,難以追蹤。
成峰在澳大利亞,夏啟媛要去義大利。
義大利……我該就此作罷,還是?
求助Richard?
思量之間,我寧願再讓蘇唯一費些心力。我不希望Richard那邊的債,我一輩子都還不完。
如果沒有餘落初這一通電話,我就能抓住夏啟媛。不過看夏啟媛那股子狠勁,抓住了她也未必會老實交代。可能我和她都是女人,我感覺她在迫不得已時,會選擇自殺留住秘密。
電話另一頭沙沙的響著,落初久久不說話。
我愈發著急,「落初,到底出了什麼事?」
「小舒,我在和人玩真心話大冒險。沒有事的,嚇到你了吧?」她說。
光從語氣判斷,余落初像是真的在玩一個大冒險。
以我對余落初的了解,她不像是會玩大冒險玩到我頭上的人,更何況就因為這一通電話,夏啟媛從我手裡逃走了。
太巧了。
我眯起眼睛,「落初,你在哪?我來找你。」
「我現在……不太方便。小舒,晚上我請你吃飯吧,正好是我陰曆生日。」
「好。」
掛斷電話,我讓蘇唯一繼續追蹤夏啟媛的行蹤。誰指使夏啟媛,除了我沒人會關注,我個人能力、精力有限,只能拜託蘇唯一。
尚算靠譜的蘇唯一。
蘇唯一追問我為什麼讓夏啟媛逃走、有沒有受傷之類的問題時,我很敷衍——我在想余落初為什麼要打這通電話。
我和余落初認識是因為蔣元一的案子,我了解余落初當年的模樣。我知道,要是沒有程乾坤算計、坑害她,她不會放棄她的律師夢,不會從玩轉律法變成玩轉男人。
她不會背叛我。
絕不可能。
但是和她玩真心話大冒險的人,促使她給我打這通電話的人,或者是能知道那場遊戲的人,都有可能。
一種細密的恐慌,漸漸從腳底湧上,侵入我的四肢百骸。
那個人不僅僅是對我的身體了如指掌,更是熟知我的關係網路……
小棗……
我是不是該請求陸時,替我保護小棗?
比起林豫正,我更相信陸時的能力。
那恐慌繼續逼我窒息,我走在機場的人流中,神不知鬼不覺給陸時打了電話。
「林舒?」他的聲音像是摻了酒,周遭有隆隆的雜音,像是吹著海風。
「陸時,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我聲音很輕、很輕,不確定他在嘈雜中能不能聽到我說的話。
他說:「你說。」
陸時聽清了。
那個瞬間,我心裡升騰起一股酸麻的感覺。
像是,他又在蹂-躪我。
「陸時,你幫我保護小棗,好嗎?」
分明是陸時把小棗從Richard的庇護下拽到江城,我此刻卻沒出息地拜託陸時。
我自己想想都覺得……可笑。
那頭沉默。
許久,他開口:「好。」
他一口答應,我還會想他是不是在敷衍我。而他停頓很久說了聲「好」,我無端深信他會一諾千金。
鬼使神差,我柔聲說:「陸時,我等你回來。」
話中的柔軟,把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我在陸時面前,服軟過無數次,但我清楚,我是被迫的。
這一回就算陸時答應我會格外保護小棗,我可以僅僅表達謝意,沒必要溫柔地說等他回來。
我心如明鏡,我不是被逼的。
莫非……
我不願意多想,卻被齊齊逼上腦海的浮思擾了心神。
亦或是,錯失夏啟媛,讓我變得脆弱、變得容易被打動?
在我胡思亂想時,陸時沉默著,只給我聽他沉穩、有規律的呼吸聲。
待走出機場,我總算聽到他說:「起風了,我掛了。」
我愣是沒找出兩者的關係,還是回:「好啊。」
陸時低笑一聲,掐斷電話。
或者,他沒有笑,是我幻聽。
不重要。
收好手機,我沿著街邊慢慢地走。
我不想回到LS,我現在這狀態,肯定工作不進去。許漾不會追究我,甚至會儘可能地幫我做好我今天的工作。
可能是篤信許漾的寬容,我才肆無忌憚地曠工。
一團又一團的迷霧積壓在我體內,逼得我喘不過氣來。
不知不覺,我走了半個多小時,被食物的香氣拉回心思。
蹲守夏啟媛時,我什麼都沒吃。算下來,我就吃了一頓早飯,好在陸家的早飯豐盛,我不至於餓壞。
循著本能,我進了一家餐館點餐。
吃飯時,眼前是蒙蒙的霧,我突然明白我要幹什麼了!
我像是解脫了版,匆匆扒拉幾口飯,結賬后跑出餐館攔了輛計程車。
蔣元一的墓地。
這一回,我正兒八經地去了蔣元一的目的。
路過花店時,我買了一束百合花。
墓地周圍很乾凈,定時有人來清掃。我傾身放下那束百合,不期然撞上黑白照里笑得肆意的蔣元一。
我猛然發現,我可能忘記蔣元一的長相了。他的眉是怎麼走的,他的鼻子是否挺拔,他抿起嘴笑是什麼模樣……
這一認識讓我十分悵惘。
我只記得蔣元一留給我的美好,記得為他討個公道……我卻連蔣元一都忘了。
跌坐在草地上,我怔怔地望著他的照片:蔣元一,我是不是堅持錯了?我這樣的堅持,讓我忘了你……是不是錯了?
風溫柔地拂過我的臉龐,就像是蔣元一在撫摸我。
我方才對陸時那份繾綣、溫柔,只能是因為……悸動。
悸動。
陸時這樣萬丈光芒的男人,便縱是手腕狠厲、殘酷暴戾、反覆無常,在施予溫和時都讓人無法抵抗。
我再普通不過。
我以為我心如死灰,沒想到卻在剛才對他有了一點點的悸動。
雖然很小,但很危險。
如果起了頭,我放任下去的話……
陸時不是殺蔣元一的兇手,也是性情怪癖的男人……
我要是真的對陸時生出一絲半縷的感情,那我怎麼對得起蔣元一?怎麼對得起我自己?
枯坐墳頭,我失了知覺。
余落初的電話將我喚醒,她通知我吃飯的地點。我隨口應著,總算起身,走出墓園。
又一陣秋風起,吹亂我的頭髮。
我把這當成,蔣元一對我的送別。
記起她說是她的生日,我順路買了一束玫瑰給她挑了一對耳環。時間緊迫,我沒時間仔細挑,憑第一眼印象。
余落初在包廂見我,不禁失笑,「小舒,你怎麼這麼大陣仗?」
我笑笑,「生日嘛。」
她接過花束和禮物,笑容是難得一見的甜蜜。
不想打擾她過生日的興緻,我是在飯後喝茶時提起今天的事。
我們是過命的朋友,我對她沒有隱瞞,將夏啟媛的事盡數告訴她。
余落初聽著聽著,浸在嘴角的笑容僵住,而後消失。
「小舒,我……真的不知道夏啟媛的事……就像你不能懷疑我一樣,我也不會相信方信之會害你。不應該是方信之。」她說,「方信之突然返璞歸真跟我玩這個遊戲,我也挺驚訝。但我轉念一想,他估計找不到樂子想試試從前的。我就依著他了,雖然我們之前有可以稱之為感情的存在,但本質是他是金主、我是婊-子。」
聽到她稱自己「婊-子」,我青筋突突地跳,十分不舒服。
我軟聲,「小舒,你別這樣……」
她無所謂聳肩,翻找煙盒,「小舒,我沒事,我早就習慣了。」
我嘆口氣,「落初,方信之那邊,我不希望你去問。你本來就很被動,我會去問個究竟的。落初,你別有負擔。五年前我就在拖累你,這次你想做什麼就做,不要因為我而改變你既定的計劃。」
回江城后,我旋轉在各種麻煩事里,和余落初見面機會不同。但我們互相了解,我隱隱察覺到,她要脫離方信之。
「行,小舒,我明白。」說完,她用火機點煙。
呼出煙霧后,她推開紙窗,靜靜凝望窗外的繁華。
我沉默,找不到話說。
我對方信之的了解不多,全都是從余落初的隻言片語中拼湊的。會所那夜過去,陸時拿余落初威脅我。因而我知道,陸時可以威脅到方信之。
要去求助陸時嗎?
我陷入思考。
如果我讓陸時幫忙,是徹底將陸時歸為「可信」那一列。
事到臨頭,我發現陸時給我「可信」的事情都是他蓄謀為之,該怎麼辦?
蘇唯一辦法多,要不先讓他去查查方信之?
相較之下,我選了較為保守的方法,托蘇唯一去查方信之。
在和余落初分別後,我在計程車上不由自主搜了方信之這號人物。他很低調,網上沒有他太多信息,和陸時差不多,都是出席那個慈善宴會、拍賣會的邊角消息。
陸時好歹和楊懷、林念瑤之流傳過花邊新聞,方信之乾脆什麼都沒有。
正在瀏覽一堆無關緊要的新聞標題,「陸時」二字在我眼前跳躍。
他的電話。
我一愣,接聽。
「林舒,來找我。」他音色淳厚,像是喝了酒。
我說:「我要回家……」
「別回了。」他打斷我的話。
我舌頭打卷,「小棗會想我的。」
「就一晚。」莫名,我覺得他說這話是可憐兮兮的。
「陸時。」我嘆息。
「林舒。」他稍作停頓,「來找我。」
掙扎幾秒,我妥協,「你在哪?」
我考慮久了,怕陸時生氣。主要我被那所謂的悸動嚇到,短期內不想和陸時親近。他大晚上讓我去找他,還能做什麼事?
可能是我去蔣元一墓前發獃有用,我沒有其他感覺,僅僅是抵觸。
「我家。」陸時回。
我應了聲好,把地址告訴司機。
「你今天曠工了。」
我:「……」
「打車錢我會給你報銷的。」
我:「……」
「你會不會做甜酒湯圓?不會做就學,我想吃。」
我:「……」
「林舒,小棗我會保護好的。」
我:「嗯。」
陸時應該是喝多了,不然怎麼會如此反常地變成了話癆?
見我回應,他笑了聲,「林舒,我等你回來。」
「好。」不敢晾著他太久,我到底回應他。
從震驚中緩過來,我摸著一些門道。
「林舒,我給你十分鐘。」
我咬牙切齒,這人再醉,討人嫌的毛病不改!
不等我和他爭論,我只能聽到手機里傳來的忙音。
迫於無奈,我只好讓司機大叔快點開。
好在我所在的地方離他家不遠,我踩著點按他大門的門鈴。
等了幾分鐘,我看到走入暖黃色光影里的陸時。
他脊樑挺得筆直,一步一穩走到大門處,不像是喝醉了。
我深知他醉得不輕。
打開門后,他拽我入門,抱住我就是一個熱吻。
我被他帶得關上了門,背壓在鐵門上,兩條杠嵌著,硌得慌。
他哪裡顧得上我?
他像是在沙漠中走了三天三夜的旅人,瘋狂地汲取我體內的水。
我被他吻得喘不過氣來,卻仍是敏銳地察覺到他探入我衣領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