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嗯?
陸時警惕性極高,不可能出現此種疏漏。
上回成峰能拍到我的半裸-照,是陸時的默許。陸時想要試探我、算計我、勝過我,便任由我去對付成峰。
在我以為成功的那一瞬,陸時告訴我:你徹底輸給我了。
這麼高清無碼的裸-照,排除我和陸時在一起時,我怎麼可能還會那麼暴露?
稍一蹙眉,我靈光一閃,忽地想到齊北宸。
懷上小棗那夜,我和齊北宸翻雲覆雨。那以後我陷入昏迷,如果想擺弄我拍幾張照片,肯定是沒關係。
如果真的是當時拍下的照片,為什麼偏偏是現在?
五年前拍的照片,留存得那麼好且那麼清晰的可能性,大嗎?
思量間,我翻滾那些照片,終於發現了一點不對勁。
全-裸的身體,不是我的。臉是我的臉,身體卻不是我的。但那個人顯然用盡心思,甚至知道我身體的一些奧秘。對方拍攝、合成的照片,在細節處做功課,以假亂真。以致我本人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去想我哪裡被拍了裸-照,而不是看出那些照片不屬於我。
我鬆了口氣,又覺得沒那麼輕鬆。
能合成讓我都晃眼的裸-照,對方應該極其了解我。難道在和齊北宸那一夜,對方觀摩過我的身體?
感覺到一陣陰風吹過,我瑟縮著抱肩,不願再深想。
關上郵件,我想著該怎麼辦。
我並不擅長網路這一塊,讓我去追根溯源我肯定辦不到。但我始終是當事人,總該有點擔心吧?一發現照片不是我的,我連擔心都懶得。
反正從踏入LS集團大樓起,我的名聲沒好過,向來是聲名狼藉。
翻開文件,我想到投入工作。
盯著那細細密密、整齊排列的方塊字,我又開始走神:對方到底什麼來路?
那種有人比我還了解我身體的恐慌感覺,逐漸滲透到我全身的骨血。
我腦子蹦出的第一個人是陸時,針對了解我的身體。可我立馬否決這個念頭——陸時沒到做這種事的地步。他現在拿捏著小棗,完全是掌控者的地位,不必玩這些他看都看不上的小把戲。
時間很慢。
筆尖摩挲紙頁的沙沙聲,很有規律,像是在催眠。
我一改往常,效率很低,可以說根本無法投入工作。
這世間所有的事,細思極恐。
熬過漫長的幾個小時,我終於等來午休。
我心裡躁得很,跑出隔間,抱住小棗。
沒成想,小棗半跪在陸時身邊,專心致志地看著陸時玩轉魔方。小棗左手搭住陸時的肩膀,眼睛里的光芒很盛,我看得出來其中蘊藏的崇拜。
陸時的手,也真的是漂亮,修長瑩潤,彷彿生來就是鋼琴家。而此刻他玩轉著模仿,重重疊疊的虛影里,還是還原了一雙漂亮的手。
我怔住,靜靜看著,思緒紛飛。
不知道是因為陸時漂亮的手,還是他飛快的動作,或是兩人相處無端而生的和諧,抑或是茶几上擺放著那幅被拼好的圖……
「去外面拿飯。」陸時眼睛沒離開過魔方,卻記得吩咐我。
我倉皇應聲,走出辦公室。
冷眼、議論、蔑視,我都習慣了。
我直板板挺著脊背,走出陸時辦公室、又走進去。
端著飯盒走到茶几旁,我彎身放好。
我嘗試性喊:「小棗。」
小棗似乎沒聽見,仍舊盯著轉動時會發出細微聲響的魔方。
咔噠咔噠,在我聽來,像是索命的。
Richard幫我不少,歸根結底,小棗是我帶大的。他離不開我、依著我,現在他為了魔方居然沒聽到我的呼喊,我心裡怎麼都不是滋味……
我的兒子。
我的小棗。
他還在嗎?
「叔叔好棒!」童稚的誇讚聲過後,熱切的呼喊緊隨而來,「媽媽!」
懷裡有了重量,小肉團纏上了我。
那個瞬間,我眼前的迷霧散了。
我抱起小棗,發自內心地笑,「小棗,吃飯了。」
小棗並不討厭陸時,想必現在他崇拜、喜歡得很。我什麼把握都沒有,肯定不能拿陸時冒險。
暫且……就這樣耗著吧。
我有點自暴自棄。
「在擔心郵件的事?」陸時收好魔方,拿起那幅拼圖。
他應該是注意到我的神情,不過他猜得淺了點。
我總不能說我擔心你害死我和小棗,只好緩慢地點頭。
估摸著陸時看我抱著小棗,不像平常似的呼來喝去命令我,主動擺開桌。
飯菜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看過陸時的住處后,我很難相信這裡他請的阿姨做出來的。
送飯的阿姨很久不變,估計是陸家老宅。
陸家老宅,我眼前浮現朦朧的圖卷,打了個顫,放棄去回想。
蔣元一剛出事時,我在陸家老宅附近徘徊過,沒能進去。回來前,我掃過一眼,肅穆、森嚴?還是什麼藏在我心裡的感受?
總之,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去那裡。
Richard會做飯,而且色香味俱全,我簡直頂禮膜拜。小棗就算是我親兒子,也不愛吃我做的飯菜。久而久之,基本都是Richard做飯。
小棗被慣壞了,很挑嘴。吃這頓時他狼吞虎咽,享受得很。
飯後,陸時竟然牽著小棗走出去,美名其曰散步。
我目瞪口呆,卻無力阻止。
他哪有什麼閑心散步?如果吃過飯沒有工作安排,他頂多站一會看看玻璃牆外的高樓大廈、浮燈華影。
這回「散步」,擺明了是因為小棗。
陸時是不是怕我抵抗,所以迫不及待地讓小棗闖入世人眼中,不能讓我輕易帶走?
不對啊,我想帶走小棗,跟小棗的曝光度有什麼關係?
還是有點關係。
或者,陸時僅僅想帶小棗散步?
我望著一高一矮走出的背影,愈發覺得匪夷所思。
待到看不見他們兩個,我才輕輕嘆口氣,整理茶几上的殘局。
小棗胃口好而且心情好,我就沒那麼擔心了。
將東西收好時,放在茶几一角的煙灰缸突然被我看到。
我手指不自覺動了動,最近各種事壓在我心頭,我有點喘不過氣來。
我突然想抽煙。
想到這裡十之八九有監控,我又放棄了。
走出辦公室,我將飯盒放在夏啟媛處,往茶水間走。
夏啟媛難得沒嘴上跟我開戰,眼神是不改尖銳。
我視若無睹,一門心思奔到目的地泡了杯咖啡。
被某個呼之欲出的念頭嚇到,我很恍惚,需要提提神。
咖啡的馨香洇染在鼻端,我深吸口氣,慢慢回味。
許久,咖啡降了溫,我抿了一小口。
我給Richard打電話。
他接聽,「小舒。」
我說:「小棗在陸時那邊,我沒辦法,留在了江城。你要是不方便回到江城,不用花費力氣幫我搶回小棗。陸時手段太狠,我怕小棗出事。」
畢竟在公司的茶水間,我就不喊他Richard了。
雖然Richard在外國也是爛大街的名字,我也從不覺得那是他的真名,但Richard始終是他的代號。與他本身有關,有心人就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那頭沉默一陣,「小舒,你是不是怪我沒保護好小棗?」
我說:「我怎麼可能怪你?我和小棗的命,不都是你救的?我和陸時纏鬥一段時間,我還不知道他的厲害?我是為你好,你就按著你的計劃,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我欠你太多了,不想再欠了。」
這是我的真心話。
成峰那會,我以為我可以幫到Richard。事實證明那是我妄想,我不僅沒有幫到,而且害他損失一個億。
如果我有機會奪回小棗,肯定直接消失,不會繞個大圈子再去一趟德國見Richard。
這樣一來我就更沒機會報答他,只想欠他欠得少一點。
Richard又說:「小舒,你的裸-照……」
我回:「照片是合成的,不算什麼。而且陸時不要臉透了,不會忌憚什麼,該查就查。」
話一出口,我回味過來「陸時不要臉透了」,沒什麼可「而且」的,但我就是想要發泄。
「嗯?我不要臉透了?」
低淳而性感的男音,突然響在身後。
我頓時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