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自責

  不久，風際中趕來，「總舵主，這些日子，在會中兄弟捨生忘死的打探下，鰲拜的確切情報已經無虞，或許我們可以潛入鰲府，先試探一番。」風際中平淡道。


  他前半句話，會中兄弟捨生忘死，聯想蕭諳日日遊玩，細細品來，不無譏諷之意。


  「此事，不能太急。」蕭諳道。「可總舵主，那鰲拜似乎發現有人窺伺，近來打探的兄弟們已步履維艱，再拖下去，恐有被鰲拜發現的危險吶！」風際中道。「再等幾日。」蕭諳道。


  如此，過了七日，蕭諳每天都抽出大半時間陪伴沐劍屏，或是出門領略京城風光，或是在分處隨意轉悠，過得倒是恬淡至極，全不見半點剛來時，那鄭重的模樣。


  這日，風際中照例來稟報，蕭諳也照例拖延幾日，望著風際中淡淡離去的背影，袁嘯劫問道：「總舵主，你怎麼這樣難為他，直說是因為那小毛孩的緣故不就行了？」


  蕭諳聞言翻了個白眼。「嘯劫，你真是個豬腦子。」「哼，總舵主天天挖空心思，討好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還有意思說我。」袁嘯劫道。蕭諳嘴角抽了抽，也懶得和袁嘯劫多費口舌。


  廳內沉默片刻，袁嘯劫一看閉目眼神的蕭諳，不知阿哥是不是在生悶氣，想自己剛才，是有些鬱氣所致，口不擇言，正想說兩句，蕭諳猛然睜開雙眼。「今日天氣不錯，再去城內走上一遭。」


  蕭諳說完大步走向後院，袁嘯劫都不用多問，便知蕭諳是要去帶上那小丫頭。


  三人出門，卻有一雙藏於暗處的眼睛，目送三人緩緩離去，待背影消失不見，眼睛的主人亦悄然離開。


  伴隨著小販大聲的吆喝，走過喧囂的側街，三人落座於路邊一氣派酒館雅間內。


  點了些零食，蕭諳看沐劍屏興緻不高，便開口道：「小屏，等過些日子，我便與你南下。」


  一聽到要走，沐劍屏神色萎靡不少。「嗯。」「落厲哥哥，這些日子，你少些時間陪我，那風長老次次都想和你說話，可你總是推脫，我不想你因為變壞，落厲哥哥。」沐劍屏有些扭捏。


  此言一出，倒是讓袁嘯劫有些意外，他跟沐劍屏想得一樣。「沒有的事。」蕭諳含笑不語。


  沐劍屏似乎有些急了。「落厲哥哥，我哥哥他們，已經，已經……我不想你再出什麼岔子。」沐劍屏一眼望來，眼中有些凄苦。「真的沒事。」蕭諳拉住她的手掌。


  「是嗎？」沐劍屏鼓起勇氣，她倔強的仰起頭，盯著蕭諳的雙眼。「是……的。」蕭諳道。


  得到這樣的答案，沐劍屏心中一時不是滋味，蕭諳言不由衷，她已經感覺到了，近日來蕭諳一直費盡心思，只為讓她開心，沐劍屏心中雖然高興，但更多的是擔憂。


  現在她好不容易想要勸說蕭諳去做正事，沒想到蕭諳還是一意孤行。


  袁嘯劫對她的不滿，因為蕭諳的阻止，雖然不出口，但沐劍屏還是能察覺到，那不滿從未減少。


  而風際中欲言又止的臉也浮現眼前，那致使蕭諳如今模樣的原因，和她有脫不開的關係。


  她沒有再問，她害怕蕭諳不開心，只能怪罪自己，心中又想到兄長長輩們處境不明，自己卻無能為力，兩相交匯之下，沐劍屏再次哽咽不止，趴在蕭諳懷裡，輕輕啜泣。


  「你呀。」瞧見沐劍屏臉上深深的愧疚，蕭諳有些無奈，「瞎想些什麼呢？」摸了摸聳動的小腦袋，蕭諳扳正沐劍屏的身子，饒有興緻的望著這花臉人兒。「我沒有。」沐劍屏口中否認，眼裡卻滿是自責。


  「嘯劫，你來說說，是不是我又惹小屏生氣了？」蕭諳轉向袁嘯劫。「屬下不知。」袁嘯劫冷道，近日在蕭諳的多番打壓下，袁嘯劫已不會口出惡語，不過那眼底的不善還是沒有消盡。


  「別哭了，再哭就成小花貓了。」瞪了眼袁嘯劫，蕭諳摟著沐劍屏道。聽到『小花貓』三字，沐劍屏臉上微泛紅暈，她偷偷望了眼冷臉的袁嘯劫，再看了看笑眯眯的蕭諳，心裡有了些話。


  「落厲哥哥，你是天地會總舵主，要做的事情有許多，不能因為小屏不務正業。」沐劍屏說完之後，看到蕭諳那不以為意的臉色，心中突兀有些生氣。


  落厲哥哥再溫柔也好，再對她好也罷，若是因此，損了落厲哥哥的聲譽，她只會更加內疚。


  「哼，總舵主自有分寸，因為你？區區一個黃毛……」袁嘯劫又忍不住了。「住口，嘯劫。」蕭諳臉一黑。看著袁嘯劫悻悻閉嘴，還有身邊蕭諳這貼心維護的話語，沐劍屏心中有些複雜，她不知道這是高興或是哀傷，亦或者兩者都有。


  嘯劫大哥，以前明明沒有這麼討厭她的，自從她來的第二天，怎麼處處看她不順眼？

  自己從來都沒有得罪過嘯劫大哥，為什麼會這樣？沐劍屏心中有些苦澀，她突然覺得，環抱在腰上的手，少了幾分讓她留戀的味道，她真的不希望，落厲哥哥因為她的緣故，熄滅了心中志向。


  「落厲哥哥！」在蕭諳袁嘯劫大眼瞪小眼的時候，沐劍屏用力拍開蕭諳的右臂，站起身來。


  「怎麼了？」手背竟然微微有些痛意，蕭諳面上有些錯愕望來，沐劍屏這是怎麼了？

  「落厲哥哥，我哥哥，柳伯伯，沐王府的人，都會消失，這些我都知道。」沐劍屏抬起手，擦掉眼裡噙著的淚水，「不會的，小屏。」蕭諳有些心疼。「不要說了，落厲哥哥。」沐劍屏甩了甩頭，幾滴晶瑩的淚珠悄然間灑落在地面，卻又很快被青石板吸收，了無蹤跡。


  「他們都會走，只留下我一個人，如果落厲哥哥，再因為我的關係，變得越來越壞，我…我…就去…」


  沐劍屏聲音嘶啞，想要說出後面的話。「你這丫頭。」蕭諳面色一正，拉沐劍屏入懷。


  「答應我好么，落厲哥哥，兒女私情只是一時。」一隻柔嫩的小手，撫過蕭諳無暇的臉龐，其中一絲情意，令得蕭諳頗為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