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杠精

  蕭諳目光閃爍間，便下了這個決定，阿康表露身世，其忠心已不需太過質疑，如今更是躋身一流，再當個香客，實在屈才，這次讓他做出點功績，待事情完畢后，大可大加提拔，

  「拜謝總舵主。」阿康跪地道。他眉目間有壓抑不住的興奮，其一乃是蕭諳這重用他的表現，然而最重要的，還是讓他參與進來，這大仇得報之日，指日可待，阿康焉能不興奮？


  喚起阿康，蕭諳囑咐他一番，待阿康面現瞭然，蕭諳開口道：「嘯劫，帶阿康下去。」


  『不幸的人，各有不幸，嘯劫，阿康，知道他兩人，我被鄭王府設計那一次，似乎成了小事。』


  房內，蕭諳目送兩人離開，不由喃喃自語道。『可真的是小事么？』蕭諳按住自己胸膛。


  『我蕭諳無父無母，一生當為自己而活，鄭王府的人要殺我，便是要葬送我的一切，怎會是小事？』


  蕭諳輕笑一聲，斟下一杯清茶，芬芳入喉，一時叫人神清氣爽，連睡意都沖淡些許。


  過得片刻，蕭諳心中估算，嘯劫差不多已經帶阿康見到風際中，而此時也是深夜。


  解去外裳，吹熄燭火，蕭諳剛躺好沒多久，『咚咚』敲門聲響起。「誰啊？」蕭諳有些疑惑。


  「阿哥，是我。」「事情處理完了還不睡，進來吧。」『吱呀』一聲，門外的袁嘯劫應聲而入。


  「這種事，下人來就行，你做幹什麼？況且我沒那個心情。」借著屋外淺淺的月光，蕭諳眉頭一皺。


  「阿哥，我……」袁嘯劫不語，他放下手中的銅盆，點亮尚有預熱的蠟燭。


  「怎麼了？」蕭諳坐在床沿。「阿哥，我給你泡腳。」袁嘯劫來到近前。


  蕭諳見此，搖了搖頭，足入水中，袁嘯劫的手卻是粗糙許多，還是雙兒的服侍舒服許多。


  心中雖這樣想，蕭諳自不會說出來，只是現在的袁嘯劫有些反常，蕭諳直覺到他另有事情。


  蕭諳微閉雙目，袁嘯劫悶頭不語，兩人誰都沒有開口，一時只有些嘩嘩水響在屋內環繞。


  「嘯劫……」良久，水溫漸漸下去，蕭諳率先打破沉默。「阿哥，我…白天的事…」袁嘯劫聲音很低。


  「哦？原來是這樣，你也知道啊？跟我抬杠，你袁嘯劫莫非是個杠精？」蕭諳樂道。


  「什麼是杠精？」「專門抬杠的妖怪成精，那不就是杠精？你袁嘯劫難道是杠精轉世？」蕭諳道。


  「阿哥，我……是我不對。」袁嘯劫低著頭認錯。「廢話。」蕭諳翻了個白眼。


  「不過，這種小事，我豈會怪你？」見得袁嘯劫彷彿羞愧的認錯，蕭諳有些無語。


  「我知道，阿哥對我很好，可是現在……」袁嘯劫突兀抬頭，眼底有些不甘心的意味。


  「欲成大業，豈是一人之功，李力世，風際中，古至中，阿康等人，都是可用之才，不過嘯劫，你放心，他們加起來，也沒有你一人在我心裡的分量。」蕭諳瞭然於心，安慰道。


  「阿哥。」袁嘯劫手下動作一停，「可是，還有……」袁嘯劫話語頓住，蕭諳看著奇怪。


  「怎麼了？」「沒什麼，阿哥，能得阿哥如此看重，袁嘯劫此生無憾。」袁嘯劫道。


  「這就好，安心了吧，嘯劫，不管以後如何，我對你都會一如既往。」蕭諳道。


  「我袁嘯劫，願誓死追隨阿哥。」袁嘯劫道。「你可不能死了。」蕭諳笑著搖頭。


  擦乾雙腳，蕭諳盤坐床沿，望著袁嘯劫允自收拾的一幕，蕭諳突然伸手搭住他的肩膀。


  「阿哥。」袁嘯劫如被施樂定身法。「別動。」蕭諳閉上雙眼，一縷溫和的內氣傳入。


  袁嘯劫收身靜立，望著眼前投入全部心神，探查自己而毫不設防的蕭諳，他的目光有些變換。


  「嘯劫，你已一流之頂，何時才能貫通十二正經，更進一步？」許久，蕭諳恍若未覺道。


  「阿哥，這，得看機緣，早在數月前，我便覺自身有突破徵兆，可是直到現在，依舊原地踏步。」


  袁嘯劫苦笑搖頭。「如今再修習內功，如瓶滿水溢，完全就是無用之功，唉。」


  「不必灰心，我當年也用了接近一年的時間，才堪破一流。」蕭諳出言安慰。


  「是，阿哥天縱奇才，我袁嘯劫只要能到阿哥一半地步，就已經是上天眷顧。」袁嘯劫道。


  「胡說八道，你的資質不比我差，你看今天的阿康，那不就是破去心中迷霧，強勢邁入一流么？嘯劫，十個阿康也比不過你，你怎能像現在，聽天由命？」蕭諳道。


  「阿哥教訓的是，我定不敢懈怠，時刻尋覓突破之機。」袁嘯劫點頭，但就是不知袁嘯劫是否真聽進。


  「好了，強求不得，卻也不能任聽天命，嘯劫，你下去吧。」蕭諳出言，袁嘯劫端盆離去。


  坐在床沿，睡意消散許多，望著袁嘯劫的背影，蕭諳嘴角露出几絲笑意。


  嘯劫天資萬中無一，如今已到突破邊緣，卻是有些出了自己意料，若他日嘯劫披荊斬棘，與自己並肩，那著實是大喜事，要知道，到這個境界的人，太少太少。


  那李康也是不錯，今日吐露心扉，清掃掉心頭陰霾之後，以後未嘗沒有再進一步的可能。


  蕭諳頭顱微低，做沉思狀，嘯劫李康二人無需他太過擔憂，反倒是自己，前路何在？

  想到自己的前路，蕭諳沉思的臉上，眉頭悄然皺起，他翻找在未降臨之前，那人的記憶，早已是知道，現在所處的境界，到這一步，再想往前，千難萬難，降臨此方世界接近半年，蕭諳未曾寸進。


  若能更進一步，幾至巔峰之境，現在的很多問題，都將迎刃而解，只是，蕭諳找不到路。


  甩了甩頭，蕭諳盤膝而坐，他該繼續重複，這半年來，不怠尋覓突破的機會。


  內力由全身經脈中出，無法匯聚，待到用時難免滯澀，如臨敵尋器，四處搜索，徒廢時機。


  江湖上三流的初學者莫不如此，是以三流之人，武功低微，在普通人中爭強鬥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