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搖擺

  那一次在台灣，蕭諳力敵馮錫范劉國軒二人，李力世現今品味，蕭諳其實也未用全力。


  可倘若蕭諳真是無所畏懼，那又為何會受那般重傷，蕭諳右胸那道穿透的劍傷，毫無虛假！

  難道？李力世突然想起一種可能，回想起蕭諳回歸之後種種，難道這是蕭諳的苦肉計？故意測出十堂香主，是否忠心？自己不就是被威逼利誘，才會堅定站在總舵主這邊的么？


  李力世雙眼綻放光彩，總舵主謀划不小，他能一心一意心向蕭諳，縱有蕭諳漫不經心的敲打，但更重要的是，李力世相信蕭諳的圖謀，跟著他，自己得到的會更多，多到超乎自己想象。


  蕭諳的威誘在他心中，或許佔據三分，更重要的還是李力世自身，他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


  目前來看，李力世選擇十分正確，可蕭諳這份衝動，卻讓李力世有些猶疑，不管他苦肉計也好，或是其他計策也罷，鄭王府那次重傷的結果，險些威脅到蕭諳的生命。


  這不就說明，蕭諳神功蓋世沒錯，但好漢架不住人多，蕭諳不是神人，脫不開這個亘古不變的道理。


  他再強，在京城重地，一旦被包圍，跟他人無異，也是陷入絕境。


  李力世面色頹喪，眼中光芒漸漸暗淡，他下意識地嘆息一聲，房門緊閉，房間內靜謐無比，李力世微閉雙眼，自身呼吸幾不可聞。


  沉默良久，李力世腦中天人交戰，他本是堅定的心，確實開始動搖。


  搖擺不定的小人，總比失去性命的義士要強，李力世愛惜自己，勝過一切，所以他永遠不可能，像袁嘯劫那般。


  蕭諳或許是無心之言，可他心中有著自知之明，不敢把自己同袁嘯劫相提並論。


  時間悄悄溜走，門外傳來傭人喊話。「李爺，晚飯已經備好。」


  李力世聞言猛然回神，他舉頭一望，房內光線陰暗，不知不覺間，竟已入夜，李力世開門揮手，讓傭人離去。


  復又做回椅子，李力世心緒清晰許多，回想起蕭諳臨走前，那意義不明的笑容，李力世心中悸動。


  他重重一拍椅背，沉悶的聲響轉瞬即逝，這時的李力世一站而起，他的目光清澈，心中已有決斷。


  想通一切的李力世，大步走向門外，他招來會中親信。「快馬加鞭，連夜趕路，傳令京城執事風際中，總舵主將至。」


  命令即下，親信也離去，李力世如釋重負，只覺胃口大開，恨不得吃上兩隻雞，才能填飽腹中飢餓，一番衡量下，他終於發下這一道，本該是三個時辰前，要發的命令。


  李力世這邊不敢怠慢，派人日夜兼程，前去京城通風報信，他口中的執事風際中，乃是天地會唯一能打入京城的幹將，京城執事一職，諸多前任幹不了一年半載，就會被鰲拜揪出。


  只有風際中這人，頭腦靈活，辦事得力，李力世細細一想，風際中擔任京城執事，已有一年出頭，算是破了魔咒，他成功滲入韃子老巢。


  當然，李力世相信，他最多只是浮於表面，但即使如此，也是大功一件，這次總舵主之行，不論成功與否，事畢之後，也該提拔提拔風際中。


  風際中這執事一職，已經做了接近十年，貌似是和尹香主鬧過矛盾，如此有才能的人，才會被雪藏許久，所思至此，李力世哂然一笑，義氣如尹香主，也逃不過這人之常情。


  不過現在他上位，為不遺餘力為蕭諳出力，有能者李力世決計不會打壓，反而是大力扶持。


  「該給他什麼位置好呢？執事往上提是總執事，他十年未動，總執事恐怕不會滿意，再說風際中此人，做個分舵長老，應該沒什麼問題，可也不能提升太快，就向總舵主提名分舵代長老，再讓他立點小功，而後等段時間，提拔為分舵長老。」李力世喃喃自語，最後兩手一拍，下了決定。


  天地會內『代』職位，就等同於內定，畢竟他李力世，當初也是個代香主，現在不就已經成青木堂香主了么？

  翌日下午，蕭諳兩人趕路來至常州，淡然進得城內，準備在客棧度過一夜，殺鰲拜無需急躁。


  他人就在京城，此事也僅有三人得知，萬不會透露風聲，再說就算風聲頭顱，鰲拜估計不僅不會躲，可能還心中高興。


  進了酒樓，立有小二上前招待，告知住店同時讓其上酒菜。


  酒樓生意極好，兩人落座之後，耳邊傳來茶博士抑揚頓挫的聲音，蕭諳凝神一聽。


  「混沌未分天地亂，茫茫渺渺無人見……」只聽得兩句，蕭諳便搖頭不聽，原是講的西遊記。


  兩人繼續用飯，不過片刻，不知是不是有人和蕭諳抱著同樣的想法，不想聽這神怪故事。


  「茶博士，西遊記，這都講爛了，我聽著這故事長大的，你能不能換點花樣？」一方臉漢子發著牢騷。


  「這位客官。」發中夾雜白絲的茶博士，面帶微笑望去。


  「此言差矣，你說你聽著故事長大，可這書，你可真正讀明白過？」茶博士環視四周。


  倒是有幾人聞言陷入沉思，不過在場大多是江湖客，和方臉漢子一般，又怎會深思背後的的隱喻？

  見得在場大半人不以為然，方臉漢子信心大漲，他叫嚷道。


  「三人押鏢上西天，說得不就是這個么？」


  眾多粗豪漢子聽了，不禁哈哈大笑，茶博士見方臉漢子故意搗亂，他也不惱，畢竟見得多了。


  「諸位客官，想聽什麼？」


  「別講以前，就講現在！」方臉漢子眼睛深處，隱藏不為人知的意味，他故作豪氣招呼道。


  「那可不行，豈能妄言今朝，古人之事說道說道，不見大礙，各位可是想聽，古時秘事？」


  茶博士可不吃方臉漢子這一套，只見他端起清茶小抿一口，而後頗有些『你懂的』笑容浮現。


  「好好，茶博士，講講葷段子，」立時有常客明意，大聲叫好。


  「哎！怎說得這般難聽？秘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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