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難道我還能殺了你？
發現壯漢面帶猶豫，鄭克塽做出承諾。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能得二公子看重，榮華富貴少不了。
李冠面色凝重，他緩緩取下背上的四石強弓，弓身沉黑，不反射絲毫光線。
乃是千年鐵木之心，重達二百斤，泡入秘制油料之中，歷經三年零三個月，得堅硬，柔韌於一體。
弓弦晶瑩剔透，乃取九十九頭，三月大小牛犢之背上大筋，歷經九九八十一天煅煉，編織而成。
此是李冠家傳寶弓，名為美蝕達佬弓，雖名稱怪異難記，卻可開十石。
只是可惜李冠不如祖先，壯年才堪開四石，若是十石展現，獨人單弓，可攻城略地！
不過現在，四石為十六鈞，足足四百八十斤力道，用來射人，卻是足夠。
緩緩從背後抽出箭支，李冠滿臉鄭重。
弓非凡，箭亦非凡，百鍊精鋼為身，千煉極鋼為尖，箭身沉重，一支足有十斤，名為佬魄擬真箭！
李冠有信心，他這全力一箭，當世一流高手，盡需俯首！「美蝕達佬弓，佬魄擬真箭！」
李冠大喝出聲，隱有雷音震震，鏖戰眾人俱被氣勢所攝，不由停下手來。
一旁鄭克塽只覺腦中轟鳴，幾乎癱倒在地，他詫異地望著李冠，未曾想隨從中竟有如此高手。
不聞其聲，不見其蹤，箭已射出，卻如未射，眾人毫無反應間，箭至。
「不錯的箭。」蕭諳淡淡點評道。「總舵主神威無敵！」袁嘯劫心中大寬，讚美之詞由心而發。
他是明白的，這一箭若是射他，世間再無袁嘯劫，而射安曉，便只能成就他，神威無敵！
「不可能！」彷彿心智遭殺，李冠披頭散髮，他雙目無神，指著手握佬魄擬真箭的蕭諳。
「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蕭諳平淡一笑，丟下手中之箭。
「我不信！」李冠狀若瘋癲。「這是夢！我要醒！」李冠聚力於手，猛拍額頭，他要甩開這噩夢。
「可惜了。」李冠軟軟倒下，蕭諳頗覺可惜，此人身手不錯，不失為一名悍勇手下。
李冠一死，未有能危蕭諳者，再無能抗嘯劫人，安曉平靜站立，看著鄭克塽一點點絕望。
背負雙手，蕭諳一副高人作派，右手皮肉翻卷，幸內功護體，未能傷到筋骨。
蕭諳就著衣裳擦拭，不讓猩紅滴落，劇烈的痛楚襲向腦海，蕭諳滿臉淡然，深藏功與名。
塵埃落定，波瀾不起，蕭諳一步步接近鄭克塽，身側慘嚎不絕，蕭諳充耳不聞。
間隔許久的腳步聲，『嗒嗒』響起，將鄭克塽一顆幾停止跳動的心臟，驅逐出體外，飽受寒風侵襲。
「你別過來。」鄭克塽色厲內茬，蕭諳進一步，他退一步。「二公子何懼之有，難道我還能殺了你？」
蕭諳微笑道。「哼，諒你也不敢殺我。」想通這一茬，鄭克塽心中大定。
「總舵主，此人三番五次逼迫，更是在七日前……」
袁嘯劫撂倒一大片，不過微微喘氣，他來到蕭諳身旁，低聲說道。
「嘯劫，王府與天地會，乃是一條心，毋庸置疑。」蕭諳止住他口。「屬下知錯。」
聞得兩人交談，鄭克塽眼中儘是惶恐，他們果然知道，現在又舊事重提，難道是真想殺我？
「嘯劫，你瞧瞧你，我說略施懲戒，你又廢了這麼多漢子，他們都是華夏子民，反清復明的義士，怎能下手如此殘忍？」蕭諳面色看不出喜怒。「總舵主，他們是奴才。」袁嘯劫小心說道。
「閉嘴！」蕭諳乍然大喝，袁嘯劫不受影響，鄭克塽聽在耳中，身軀劇顫，險些失禁。
「罰你四個時辰不準吃飯。」「屬下領命！望總舵主監督。」袁嘯劫朗朗有聲。
「誰沒事監督你吃不吃飯？」蕭諳撇撇嘴。「厚顏無恥，厚顏無恥！沒想到蕭諳是這等厚顏無恥之人，這懲罰，和沒罰有什麼區別？」鄭克塽心中怒吼。
「二公子，你說說，我該怎麼對你，是不是略施懲戒即可？」蕭諳話鋒一轉。
「不行，不可以，總舵主，萬萬不可。」鄭克塽大駭，『略施懲戒』他消受不起。
「可是，你實在讓人生氣，唉，難辦，再過半個時辰，我就走了，能不能想出個好辦法呢？」
蕭諳凶意畢露，殺氣瀰漫而出，鄭克塽早已心驚膽顫，被這麼一嚇，下身漲意難禁，直接尿了褲襠。
「唉，想當年國姓爺，何等威風。」蕭諳嘆息不已，他上前兩步，想要扶起鄭克塽。
「別過來。」鄭克塽魂飛魄散，只覺蕭諳要過來殺他。「你…再上前…一步…我…告知父親…戰船…不啟。」鄭克塽也是昏了頭，竟敢說出這種威脅話。
蕭諳聞言身子一震，連忙停下腳步。鄭克塽大鬆一口氣，慶幸保住小命。
「留他一命。」安曉大步離去，不再耽擱。「是，總舵主。」袁嘯劫耳朵有疾，不能怪他。
心脈俱斷的鄭克塽，隱約間聽見兩人交談。「嘯劫，你怎麼把他打死了？唉，二公子身份尊貴，你回去后，一天不準吃飯。」「是，請總舵主監督。」「誰有空監督……」聲音漸漸遠去，鄭克塽閉上雙眼嘴角苦澀，他走得並不安詳，台灣靠海，這天的風很大，家屬也還不知道。
「速速開船，趕回福州。」蕭諳袁嘯劫兩人一路奔行，遙遙見得岸邊李力世身影，當即大呼。
「總舵主。」李力世揮手招呼。「刻不容緩，快走。」蕭諳語氣雖急，面色卻絲毫不變。
「遵命。」要說李力世心中不疑惑，那是不可能的，餘光掃到袁嘯劫面上急色，他隱隱知道出了大事。
不過方才自己多嘴，恐怕已經在總舵主，心裡有個不好的印象，現在再來一次，李力世可學聰明了。
畢竟，青木堂尹香主逝去，他有這個想法，想要徹底坐穩，才會急不可耐，找到理由而來。
「揚帆。」李力世毫不遲疑，立馬下令。「快，都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