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水仙花
就是在那個下午,傅歆和金睿在這個老宅裏,發生了她的第一次。
看到眼前的那一幕的時候,傅歆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那是母親沉醉的呻吟聲。
之前對母愛的所有的希冀都化成了碎片。
從傅歆出生之後,她印象裏的母親總是隻有一個離開這個老宅的背影。
等年紀漸漸長大,在胡同裏的長舌婦的閑言碎語裏,傅歆知道了自己的母親是個別人口中放浪形骸的女人。
舅舅被查出了心髒病,姥姥忙於擴張金家的產業,經營和打理這些新產業成了姥姥生活的重心。
傅歆的飲食起居隻能靠自己:
自己不會梳頭,姥姥就把她的頭發剃成了寸頭;不會做飯,胡同口的煎餅果子和刀削麵館就成了傅歆的食堂;不會洗衣,就隻能成為同學口中的“油炸鬼”。
可是,隻比她大幾個月的金睿的生活卻與她完全不同。
雖然金睿也並不是金煊夫婦的親生子,可是,許熙慈祥寬厚,一直對金睿很好,一直竭盡所能地做一個好妻子,好母親。
傅歆縮在浴缸裏,將淋浴的水流開到最大,用水流聲掩蓋自己的啜泣聲。
過往的許許多多的痛苦像是一根根銀針,由傅歆最親最愛的人親手紮到她的心口。
這些人在她心頭留下傷痛之後,卻像沒事人一樣該怎樣怎樣,甚至有些更不濟,心安理得得消聲匿跡。
從還是個孩童的時候開始,傅歆一和胡同裏的孩子玩,就會被其他的孩子欺負,當然是因為她是個沒有父母的“野孩子”。
在胡同裏受了委屈,找姥姥訴說就會招來一頓毒打。
如此惡性循環,忍受痛苦,吞咽痛苦,消化痛苦,慢慢成了傅歆生活的一部分。
從幾年前開始,傅歆就懷疑自己也許在未來不久的一天,也會像母親一樣住進精神病醫院。
傅歆本來以為自己已經病入膏肓了。
但是,當莫琰來到這個家,站在她麵前的時候,傅歆卻看到了治好自己心病的曙光。
她和莫琰的際遇是那麽地相像,同樣地被冷酷無情的家人傷害,同樣的像中毒一樣愛著一個不值得的人。
傅歆走後,莫琰一個人麵對躺在病床上的金老爺子,已經老爺子旁邊那個一直陰陽怪氣,不停翻著白眼的護工。
如果是個安靜的護工,莫琰還可以勉強忍受,可是這個護工偏偏是個長舌婦,芝麻穀子一樣的小事都要被她嚼半天。
更可恨的是,這個女人指桑罵槐,句句都明裏暗裏捎帶著莫琰。
流量用完了,手機也沒電了,莫琰啟程回家了。
莫琰一進院子,就覺得有點不對勁,怎麽一直有水流聲。
莫琰仔細尋找了一番,是浴室。
浴室的門鎖著,莫琰敲了敲門,裏麵沒有反應,水聲裏夾雜著若隱若現的哭聲。
莫琰靜靜地聽著,似乎是傅歆的哭聲。
聽著這哭聲,莫琰心裏的酸楚也湧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麽,他開始回味自己來到這個鬼地方的這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