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永遠不如小人陰險
巧嗎?
高個子男人可不覺得,他語氣謙恭地問道:“葉小姐怎麽在這?”
“今日想出來逛逛,也是我運氣好,遇上一位姑娘。”葉子惜將翡翠簪子在那高個子男人麵前晃了晃,“讓我去她家看看首飾。果真讓我挑到了寶貝呢。”
宋若瑤和葉子惜一樣,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小姐,品味自然不差的。即使是這高個子男人看了,也會覺得葉子惜是真的去選了首飾。怕那男人不信,葉子惜還順勢掏出了袖中的盒子:“還有這個……”
“葉小姐好眼光。”
男子自然是對這些沒什麽興趣,便催促葉子惜趕快回去。葉子惜麵上順從,心底實則有些不屑,還真把她當犯人監視起來了。
乖乖回了客棧,葉子惜借故去了趟風曾軼房裏,沒有明說今晚的計劃,隻是勸他“今晚月色不錯,別睡太早”。
風曾軼點頭,明白了葉子惜所指。
到了夜裏,葉子惜裝作在房裏看書,卻是豎著耳朵聽著整個客棧的動靜。不知為何今日安靜地出奇,葉子惜心中有股不祥的預感,卻不知這感覺來自何處。
有人上樓了。聽腳步聲應該是雲軒。
雲軒踱著步子走到了葉子惜門前,也不敲門,也不離開。
葉子惜坐於房內,拿著書的手沁出一層冷汗。她原本的打算是自己去找雲軒,假裝要交出自己身上的那半塊玉。給風清浦他們贏得偷襲的時間。
然而雲軒現在……
“葉子惜,你出來一下。”
葉子惜擱下書,起身站了會兒,才走去開門。
難道他已經知道了?不可能啊。
打開門,看見雲軒一臉疲憊。
“葉子惜,你今天去哪兒了?”沒有任何的引入,雲軒第一句就讓葉子惜有些承受不住。他真的什麽都已經知道了?
“出去逛了逛。”隨意的一句敷衍,葉子惜略去了去選首飾的那一段,若是雲軒真的懷疑,會問她的。
“唔。”雲軒微微點頭,“你見過張靖了?”
葉子惜的瞳孔在這一刻收縮,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和張靖的會麵也是很秘密的。雲軒究竟有何本事,能將這些事弄得一清二楚呢。
三天前的午夜。
葉子惜按照約定,在客棧的廚房與張靖見了一麵。嚴釋天來找她的那一天,雲軒剛帶著部下離開,就有一張紙被人用內力打進她的房內,約她談談。地點也選的很好。
葉子惜沒有想過會在這樣的地方見到張靖,她和張靖都變了很多。從前她聽說那個叫張靖的少年的傳說,以為是重名。原來真的就是自己曾經認為的小人。
張靖給葉子惜帶來了一樣東西,目的也很簡單——請求葉子惜和嚴釋天見一麵。
那是一幅畫。葉子惜從張靖手中接過那幅畫,緩緩打開。
畫上畫著的,是一男一女,一白一紅,他們站在高台上,大樹下,身邊時飄飛的梨花,宛若天雪降落,
旁邊是一首詩: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很好看的梅花小篆,是嚴釋天的手筆。
不知怎的眼角有些濕潤,會向瑤台月下逢,應該是曾向瑤台月下逢吧。
張靖說:“他受了很重的傷,隻是想見你一麵。”葉子惜沒有給他答複,說是考慮兩天。
連這件事雲軒都知道了,看來對自己的監視很嚴密啊,早知道應該和張靖約在茅房了。
“是。”葉子惜點頭承認,她已經聽到了屋頂上傳來的急促的腳步聲。單元風清浦他們放聰明點。葉子惜住在二樓,風曾軼也是,隻不過是在最右一端。
“葉子惜,我最煩身邊的人算計我。”雲軒臉上有幾分倦意,更有幾分恨意,“既然我們是合作夥伴,你就不該瞞著我。”
聽聲音,風清浦應該已經進了風曾軼的房間。
葉子惜的心跳開始加速,很有可能她現在就得和雲軒翻臉。而她還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
“你想見嚴釋天嗎?”
葉子惜一愣,而後搖頭。她就是不相見,才沒有答應張靖的要求的,如果她曾經和嚴釋天有過瑤台月下逢的緣分,這一點點淺薄的緣分也因為滅族之恨而被磨滅了。
“你應該去見見他。”
雲軒盯著葉子惜的眼睛,目光誠懇,似乎不像是個善於算計的人,而是真真切切地為葉子惜好。
“走。”
風曾軼房間裏傳來粗暴的男聲,隨後是門被人踹開的聲音。葉子惜偏頭去看那邊,卻見風清浦被那高個子男人給押了出來,鼻青臉腫的。
葉子惜心中暗罵風清浦沒用,隨後便知道是雲軒早早地設好了埋伏,就等著風清浦自投羅網呢。
“雲軒你……”
“別使這些伎倆,柳州是我們的地盤。”雲軒隻是淡淡一揮手,那人便鬆開了風清浦。
風清浦挪到葉子惜身後,有些不甘示弱地瞪著雲軒。但也知道二人之間的差距,沒有貿貿然動手。這種人他最討厭了。他就是來救個人嘛。至於在那麽小一個房間裏藏三十幾個人嗎?還藏的那麽好,他都沒有發現——所以一招就被人製服了,還因為反抗被狠狠揍了一頓。
“葉子惜,我不喜歡求人。”
雲軒忽然一撣衣服,在葉子惜麵前跪了下來。
在場所有的人吃了一驚,葉子惜也十分尷尬,她是該讓他繼續跪著呢還是讓他繼續跪著呢,不太好吧。
“但是我今天求你,求你幫我這一次。”雲軒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葉子惜想一定不好看。
“你不過是想要救風前輩走,那我便放他和風清浦回羌城好了。也請你不要再去做那些沒有意義的事了。”
“我愛阮娘,所以我想盡一切辦法要救她,這種心情你應該可以明白的吧?既然明白,就不要擾亂我的計劃,我不會害你,救活阮娘以後我也不會再做任何對不起世人的事。”
“所以,拜托你,別再給我添亂了。”
這幾天因為清禦宗的事,他已經夠心煩的了,若是葉子惜再給他添些什麽亂,他這些年的努力就真的都白費了。
“還有,拜托你,去見嚴釋天一麵。”說這話時,雲軒垂在腿邊的手微微收緊,時間不多了,計劃必須提前了。
葉子惜隻是站著不說話,其實她挺同情雲軒,也很敬重雲軒。有時看見雲軒,她甚至會不由自主地想到花閎嵐,他二人身上,實在有太多的相似之處了。
“好,我答應你。”
大腦像是不受自己控製,葉子惜也不知自己是在答應雲軒什麽。
“你先起來,放他們走。”
雲軒嘴角微揚,扶著膝蓋站了起來,這次的事情能進行的這麽順利,還真的是多虧了“天香”的情報呢。
葉子惜如何能想到,他們中不是每個人都是同一個想法呢?
“至於和嚴釋天見麵的事。”葉子惜眼簾微垂。
“你必須見他,隻有你們之間的事情解決了,我們才能順利進行後麵的計劃。”
雖說不用和嚴釋天見麵,葉子惜也有辦法保證墨陵敗給冥羅門。但是雲軒說的也對,有些事總是要了結了才好。
今天回來時,葉子惜打開了紅袖給她的小盒子。她還慶幸沒有給高個子男人看,裏麵根本就不是什麽首飾。
而是長命鎖。
葉子惜記得,小時候她身體不好,是葉瑋親自跑到隔壁城裏香火鼎盛的寺廟裏為她求的。
葉瑋回來時,葉子惜還病著。葉瑋笑眯眯地幫葉子惜係上,跟葉子惜說:“子惜啊,你看,有了這長命鎖,你就可以長命百歲哦,你要好好的在這世上啊,要陪著爹爹到老啊。”
可是爹還沒有老,就丟下她走了。
那時葉子惜將長命鎖攥在手裏,想到了一句話:長命百歲,孤獨終老。
如今真的好孤獨,還要長命百歲,一直孤獨下去。
見嚴釋天一麵也好,是愛是恨,都一並解決了,從此便是陌路了。
雲軒很守約地放風清浦和風曾軼走了,並且答應他們隨時可以來見葉子惜。唯獨玨宮中人不可以來。
到底還是防她,葉子惜沒有細想,隻當雲軒是謹慎了。
至於她和嚴釋天什麽時候見麵,隻有等張靖來找她了。葉子惜毫不留情地將雲軒從自己房間門口趕走了,然後進屋躺倒在大床上。明明沒有做什麽,卻覺得累的要死。
雲軒不住在客棧,除了隨行的高個子男人,沒有人知道他的居所。
“你確定你沒有算錯?”
出了客棧,雲軒臉上又恢複了陰冷傲慢,似乎剛剛跪下求人的是另一個人。街上隻有他們兩人,影子在月光下拉的長而細。
“屬下沒有別的本事,唯獨對這算的很準。”
高個子男人跟在雲軒後麵。背有些微駝,很是謙恭、李重光在位時,對他們這些屬下從來都是嚴厲至極,隻有這位新上任的雲門主對他們關心備至。
“那就好。”雲軒輕搖折扇,“小丫頭片子,還跟我玩陰的,真當我白長她幾年。”
“門主英明,此次定要將通靈血玉奪過來。”
“自然。”不僅如此,還要將葉子惜變成廢人任他擺布,還要讓曾經逆他的人都有所報應,“對了,告訴天香,繼續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