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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夢醒時,客來訪

  一陣微風吹過,四周寂靜無聲。


  金銘尷尬挑眉:“難道是我猜錯了?”


  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走去,走了幾步又停下:“我覺得我還沒有弱到分不清周圍有沒有人。”


  四周仍是寂靜,片刻後,從暗處走出一個身形瘦削的人。見到金銘,他並無恐懼,而是一彎腰,恭敬道:“金公子。”


  金銘看著那人的臉思索片刻,才有些不確定地問:

  “錢乙?”


  三年時光,足夠改變一個人,所以當錢乙站在金銘麵前時,金銘都不確定眼前這個看起來實力不凡的人,會是當年那個有些怯懦、有些死心眼的人。


  “你藏在葉家附近做什麽?”


  人心險惡,就算是錢乙,也不能不防。


  錢乙已站直了身子,不卑不亢道:“陵主有令,要屬下時刻跟在葉小姐身邊。”


  真的是在乎嗎?金銘眯了眯眼,仍舊是一副溫和的模樣:“師父,現在還好嗎?”


  錢乙目光閃爍,吞吞吐吐半天才說:“領主一切如舊。”


  將小七傷的那樣重,師父還能一切如舊,當真是好樣的。既然一切如舊,無愧無悔,為何還要改變墨陵外的屏障呢,難不成是怕小七報複不成?為了免除後患,不是連小七的控力都奪回了嗎?

  “我有多年未見師父了,可否帶我上山一趟?”


  金銘雖是詢問,語氣卻不容置辯。錢乙對於這群人還是非常了解的,上一刻對你笑語盈盈,下一刻就可以送你去見閻王。就算他說不,到最後還是會妥協的。


  識時務者為俊傑,錢乙這樣安慰自己,然後很爽快的說了聲“好”,反正,陵主也需要有人來解救。


  金銘很滿意錢乙的配合,便讓錢乙夜裏來找他。


  ……


  瑤台上,鎖心樹下,一著紅衣的女子麵對著嚴釋天,衣上繡著的,是和鎖心樹上一樣的花,每一朵都開的燦爛豔麗。


  女子麵容模糊,隻是朝著嚴釋天伸出手來,手裏便是那一塊通靈血玉。


  阿惜?阿惜?

  仍舊看不清女子的模樣,嚴釋天努力想要靠近,卻始終沒法靠近。


  忽的一陣大風,雪花翩飛,嚴釋天伸手接住,才發現那是梨花。一年一度的梨花雨,來了。女子朝他走近,將通靈血玉遞到他麵前,低低地喚了一聲:“師父?”


  “阿惜?”嚴釋天未接玉,隻是叫出了心中人兒的名字。


  而眼前的迷障逐漸散開,女子的臉變得清晰。林夕!林夕!


  嚴釋天驚得一退,卻見女子手中的通靈血玉變了樣,那分明就是一顆人心,還在往下滴著血……


  “師父……”女子哀怨喚道,一臉無辜與茫然,眼中流下兩道血紅……


  “不!”


  嚴釋天恐慌地一揮手,卻沒有碰到那女子,他醒了。


  阿惜,阿惜,三年不見,你可還恨我?你可知,離了你,我也快要活不下去了呢。


  “阿惜,對不起。”喑啞著嗓子說了句,嚴釋天起身。看來今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三年了,每每睡著,便會做同一個夢。


  他以為那日一別,兩人之間便再無瓜葛,他也告訴自己,既然狠下心要為林夕報仇,既然狠下心要放下葉子惜,就不要再去牽掛。可是總是不受控製地想起他。


  他真的很怕,夢裏的都會變成真的,他怕葉子惜真的是將心完完全全給了他,而他真真的傷了她的心。夢裏葉子惜癡癡看著他的表情,讓嚴釋天忍不住想要逃避,他真怕,真怕那個看起來幾分癡呆幾分俏皮的姑娘,還在癡癡地等他。


  “陵主。”有人禮貌地叩門,聽聲音是錢乙。


  嚴釋天忍不住皺眉,他怎麽回來了?

  屋內燭燈一直點著,未曾熄滅。打開門,站在門口的果然是錢乙,以及他旁邊站著的金銘。往外望,雍山之上,可謂燈火通明。


  “師父。”金銘謙遜地低頭,不管嚴釋天做了什麽,他都是他的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見是金銘,嚴釋天雖說有幾分吃驚,但更多的是放鬆。好在來的是金銘,不是葉子惜。嚴釋天真的想不到,如果是葉子惜突然出現在他的麵前,他該如何應對。


  來時,金銘還有些怨恨嚴釋天,而在來的路上,見到雍山處處都點著燈,便好奇問了句。


  錢乙說:“初回墨陵,陵主夜夜噩夢,總也睡不安穩,從此,雍山夜夜燈火通明。”


  而見到嚴釋天,金銘隻能感歎,原來情愛真的能讓人有這樣大的改變。嚴釋天仍舊是白衣,卻沒了昔年謫仙風範,麵色更顯蒼白,眼窩有些陷下,真真成了個病美男。


  “師父,深夜叨擾,不會嫌煩攆我走吧。”


  “怎會。”嚴釋天麵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心底卻現出一份焦慮,莫不是葉子惜出事了,“你既然深夜前來,必是有要緊事的。”


  嚴釋天帶笑邀金銘進屋,倒上茶,任茶香在房間內縈繞,卻不提金銘此行的目的。


  金銘細細揣摩著嚴釋天的一舉一動,最後才問道:“師父今日睡得不好?”


  能睡好嗎?


  嚴釋天苦笑:“你既知事情原委,何必來揶揄我?你回沉碧島後,發生了什麽,我還是一無所知呢。”


  金銘歎氣,那些事他不想提,卻是真的已經發生了。


  “雪姬死了,島主也死了,我是新一任島主。”


  一時之間,嚴釋天也不知道該說“節哀”還是“恭喜”,隻是淡淡道:“你呢,睡得好嗎?”


  這種時候,嚴釋天還能開玩笑。金銘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敬佩嗎,敬佩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一開始的確睡不好,總是夢見雪姬。在雪地裏跳舞,跳得很美,跳完就纏著我要我誇讚幾句。後來在夢裏,南宮大哥向雪姬提親,這一次,我對雪姬說:‘別嫁,跟我走吧,我帶你離開’……”


  現實裏得不到的,便渴望在夢裏得到。


  “可是雪姬還是死了,她和我一起,駕船在海上。她說其實她一直想要我帶她走,這時候我聽到一個聲音,說我這是在逆命而行,老天把雪姬送來,就是給沉碧島的,一個大浪襲來,雪姬被淹沒了……”


  金銘的聲音有些顫抖,即使是夢,也像是真實的一樣。他在夢裏又失去了雪姬。


  “不過後來,便漸漸好了。雪姬和南宮大哥的孩子很乖,島上的居民也很配合我的治理。我想,過去的,便讓他過去吧。我在島上耐不住,便又回來了,一來是想找成傑,二來,想看看小七他們。”看了眼嚴釋天的臉色,“師父當年,可有什麽難處?”


  金銘始終不信,嚴釋天真的就隻是為了林夕而殺葉子惜全家。說不定,有什麽苦衷,至於是什麽苦衷……


  “沒有難處。葉瑋害死林夕,理應償命。”


  “可是……”


  “可是我與阿惜相愛,不該殺她家人是嗎?”嚴釋天眼中是徹骨寒意,“因為我們的私情,就可以讓林夕一家枉死嗎?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金銘知道,嚴釋天從某種角度上來講,算是一個倔小孩。不同於一般的倔小孩,他的倔強所在,不在於心中所想。


  “師父,你還喜歡小七嗎?”


  金銘承認,從第一眼見到葉子惜,就被這個小姑娘給深深吸引了。那時她不漂亮,孩子氣,可是又顯得那樣真實,在他的世界裏活蹦亂跳。他早就把葉子惜,當作自己的親妹妹。任何男人敢讓自己的妹子受委屈,都是罪人——唯獨妹妹自願受的委屈不同。他隻想知道,嚴釋天是不是還愛著葉子惜。隻要還愛,一切都會有轉機。


  “鎖心樹下親吻,便可長相廝守。”


  嚴釋天目光有些渙散:“不知在夢裏親吻,算不算。那日我奪阿惜控力之前,曾問過她,她說的,我們沒有可能了。”


  “那師父是放棄了,既然放棄了,為何還要派錢乙日夜守著小七呢?”


  “她沒了控力,總是不方便的。”一個不方便,便掩去了所有的擔憂。


  “師傅的意思是,若是小七有難,師父還是會伸出援手的?”


  金銘望著杯中上下起伏的茶葉,心裏微惱。嚴釋天當真,將自己當作神嗎?殺小七全家,剝去小七的一切,卻裝出一副在乎的樣子,預備著在小七出事時援救,屆時,他又是小七的恩人。


  可是嚴釋天不曾想過,即使小七被人所害,害她的人,也多半是因為嚴釋天的緣故。


  “她出事了?”


  嚴釋天好看的眉再次蹙起,平白的添了幾分病態。他便知道,金銘來找他,必是葉子惜出事了。


  “對啊,出事了,還是大好事。”金銘笑道,“下月初五,小七與五弟成親,師父可願賞臉?”


  她要成親了?這事來的毫無征兆,嚴釋天良久沒有說話。


  金銘見狀冷哼一聲;“出來時未跟小七打招呼,先告辭了。師父可一定要來喝小七的喜酒,畢竟是師徒一場。”


  金銘麵帶不悅的離開。嚴釋天麵上卻維持不住一向的平淡,她真的要,成親了嗎?他又何嚐不想去找她,可是經曆了這麽多,一切都不一樣了。


  嚴釋天走到櫃子邊,取下一枚小銅鏡。通憶鏡,可大可小。林夕死後,嚴釋天已許久不用通憶鏡了。因為害怕知道了未來卻無力改變,可是這一次他想知道他和葉子惜的未來——他害怕未知。


  “原來,竟是這樣嗎?”


  良久,嚴釋天放下通憶鏡,輕歎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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