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場惡戰
墨陵一方隻有他們三人，而冥羅門一方有三百零一人。陳羽開始流汗，這一戰必須打，哪怕他們贏得幾率非常小。陳羽開始後悔派來的不是花閎嵐，如果是花閎嵐，他的輕功好，可以直接帶宋若瑤走，他們的麻煩就會小些。
雲軒舉起手中的折扇。風清浦咽了咽口水，問陳羽：“我們怎麽辦啊？”
“一會兒打起來了，你想辦法帶宋小姐先走，不用管我和六弟。”
風清浦點頭，說什麽“要走大家一起走”的都是廢話，這種時候就要分工明確。
雲軒冷笑，手中的折扇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向陳羽飛去。
冥羅門門人也在這一刻發起進攻！
陳羽側身避開扇子，凝神聚氣。一股氣流在他周身形成，他睜眼，氣流轟然向四麵散開，擊倒迎麵而上的敵人！
宇文成傑倒是不慌不忙地拿起玉簫，遞到嘴邊。陳羽的真正對手是雲軒，而這些不知好歹的小嘍囉，就要交給他了！一支玉笛能發出的聲音有限，而空氣是聲音傳播的載體，宇文成傑利用對空氣流向的控製，輕而易舉地將蕭聲傳到每一個人的耳中。武功差的會覺得頭痛難耐，而武功高的還能勉強頂住繼續攻擊。
風清浦的長項是暗器，可是背著宋若瑤，很難瞄準目標，不過還好，還有墨陵秘術。風清浦一邊背著宋若瑤往行場外跑，一邊將身上暗器往外放。隨心所欲地放，然後運用控力控製氣流，將暗器送到別人身上。
扇子沒有攻擊到陳羽，又被雲軒收了回來。雲軒居高臨下，看著三人與門人纏鬥，突然腳尖一點地，飛身而起！目標是陳羽，三人中實力最強的人，也是他們的精神領袖。
陳羽剛擺平一個武功有些高的人，雲軒的扇子就又飛指了他的耳邊，來勢凶猛，速遞極快。陳羽轉身，凝氣於劍，揮向雲軒。雲軒提氣上升，瞬間便到了高空。
陳羽暗歎，這種速度，他們中應該隻有花閎嵐可以與之媲美。
“陳公子，我還真的是小看你了。”雲軒輕搖紙扇，模樣優雅。他懸空而立，卻如履平地，唯有衣角在空中微微擺動。若不是在這戰場般的地方看見他，還真的會以為是謫仙下凡。
陳羽又揮劍幹掉一個人，聚氣於腳下，上升到和雲軒一樣的高度。
“原來雲護法喜歡高處，也好，高處寬廣，我們也好痛快地來一場。”陳羽架起了勢，這是唯一的辦法，隻有打倒陳羽，才能盡快離開。
地下已經殺得很凶了，縱使他可以脫身，風清浦、宇文成傑的安全都很難保證，更別說宋若瑤了。
“好啊，我也很想知道，墨陵大弟子，有多大本事。”
話音未落，雲軒便發起了攻擊。他手執折扇，攻向陳羽左胸。陳羽一個下腰，躲過了扇子。而陳羽也不起身，簡單地左旋，揮劍斬向雲軒！雲軒輕鬆抵住了陳羽的劍，翻身而過。
陳羽原本以為，雲軒隻有輕功強，現在看來，居然也是攻擊型的。
不等陳羽反應過來，雲軒又展開了攻擊。他將折扇在空中一劃，陳羽眼前一晃，似乎有十幾把刀劍像自己飛來！
聚氣！
高空聚氣其實更簡單，因為不用考慮人的供求量。大量氣體在陳羽四周凝聚，形成了一堵氣牆！那些“刀”撞在氣牆上，片刻便沒了蹤影。
雲軒蹙眉，再次揮動折扇，他今日，一定要和陳羽分出個勝負！
這邊二人打得火熱，另一邊，風清浦和宇文成傑卻被困入了包圍圈中。冥羅門門人愈戰愈勇，將二人鎖定在了一個小圈子裏。宇文成傑的蕭聲也越來越不具有攻擊力，眾人似乎都已經習慣了這蕭聲，不再難受也不再畏懼了。
行場內已經滿是屍體，鮮血橫流。他們沒有見過這場麵，一時間難以適應。
“怎麽辦啊？”
風清浦問宇文成傑，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殺人，風清浦現在才意識到他殺人了，不是以前在家裏欺負人。
“我怎麽知道！你是當哥哥的！”
宇文成傑收起玉簫，拔出了隨身帶的匕首。早就知道跟著他們沒什麽好事，還不如和哥哥一起去找絕情劍呢。
一門人趁二人不備，一刀砍向宋若瑤！風清浦情急之下，一個轉身，將那一刀擋了。刀砍在風清浦的肩膀上，沒入身體二指寬。
“四哥！”宇文成傑一聲驚呼，匕首刺入那人胸膛。
正在與雲軒搏鬥的陳羽被宇文成傑的聲音一驚，手臂被雲軒的折扇劃開一道口子！雲軒見時機到了，再次飛身置陳羽之上，一腳將陳羽踹向地下！
去死吧！
陳羽被雲軒一踢，身體直直下墜，眼看來不及聚氣，就要摔向地麵時，腰間的鎮魂瓶快速地震動起來！
瓶口突然破開，小怪衝了出來！它托起陳羽，緩緩落地。
雲軒沒想到陳羽還有這一手，想趁陳羽還沒有緩過來時來一次偷襲。他旋轉而下，折扇直指陳羽。
“啊！”
叫出聲的是雲軒，不知何處來的一支箭，刺入了他的肩膀。
陳羽望向箭的來源處。看清楚是誰之後，陳羽笑了，他們有救了。
影武士。
他們來了。
墨陵的影武士，是墨陵培養出來守衛墨陵的，也是培養出來保護墨陵人的。他們在主人不需要的時候，隱藏在暗處，卻又總在主人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就像影子，平時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他們卻又總是存在。
十幾名影武士衝入刑場，清一色的黑衣，沒入人群，一時間殺伐聲起，血影不斷。風清浦趁亂逃離了刑場。
宇文成傑一路斬殺，來到陳羽身邊。
“二哥，我和你一起對付雲軒。”
雲軒拔掉箭，劇痛讓他忍不住悶哼了一聲。不過不要緊，這樣的傷他受的太多了。從小行走江湖，有什麽苦痛他受不起的。
“看來陳公子是沒膽量和我比了，還要找個小師弟幫忙。”
“難道雲公子安排三百手下，也是因為不敢和我們比？”
陳羽不甘示弱，再一次握緊了劍。現在，他們優勢占盡，這一次，一定要重創冥羅門！
小怪也張開了嘴，目露凶光。
唯有宇文成傑麵露懼色，和之前一樣的恐慌。
“二哥，你有沒有覺得，好像有人在看我們。”
這是宇文成傑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陳羽也不得不提高了警惕。
似乎，真的有一道視線，一直注視著他們。可是，不應該有人看著他們啊。除非是雲軒還安排了別人！
空氣裏突然彌漫開一股檀香味。
眾人停止了打鬥，嗅著這檀香，心境似乎也平和了許多。這刑場裏的殺戮味、血腥味，似乎也一下子消散了。
“老衲路過此地，見到一位公子覺得頗為有緣，不知可否，請這位公子跟老衲走一趟啊。”
一老和尚踏入刑場，看起來眉眼和善，即使站在這剛經過殺戮的地方，也仍然去不了身上的禪意。
宇文成傑往後退了一步，就是這視線，就是這目光剛剛一直在看自己。
陳羽感受到了宇文成傑的不對勁，又看這老和尚非比尋常，一時間也難以揣摩出什麽。
“不知大師說的是哪位啊？”
老和尚不回話，隻是從懷中拿出一本曲譜。
“愛樂之人，自然是要找一位愛樂之人來做知己，不知小公子可有興趣隨我走一趟啊？”
原來老和尚要找的是宇文成傑。
宇文成傑自然是不願意走的，老和尚也不等宇文成傑回話，微微一笑。霎時間，空氣中彌漫開一陣霧氣，陳羽隻覺得身邊一道人影閃過！
再睜開眼，宇文成傑不見了！
所有人都有幾分驚訝，轉眼之間，兩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消失不見了。
雲軒大笑，他不知道老和尚帶走宇文成傑是為了什麽，但是，宇文成傑一走，對付陳羽可就容易多了。
陳羽不顧宇文成傑失蹤，想著先解決雲軒。幾個回合下來，二人仍舊難分勝負。影武士和冥羅門門人的打鬥也越來越激烈了。再拖下去，冥羅門的人說不定會更多，而他們就要撐不下了。
雲軒一向自信武功高，沒想到今日被墨陵陵主的一個徒弟纏著脫不了身，一邊與陳羽打鬥，一邊咒罵宋田居然還不派人來支援。
陳羽一吹口哨，一旁的小怪立刻進入了戰鬥狀態。陳羽一直讓小怪靜觀不動，是因為小怪一旦開了殺戒，就很難停下來。而如今，顧不上這麽多了！
小怪也不熱身，直直撲向雲軒。雲軒沒有顧及小怪，一下被撲倒在地，小怪的爪子在他的身上抓出了幾道深深的血痕。小怪張開血盆大口，就要咬下去。
而一瞬間，一把劍刺入小怪口中。
陳羽一看，是一個黑衣蒙麵人，身形瘦小。黑衣人救下雲軒，便施展輕功帶雲軒離開了刑場。
陳羽心裏那叫一個氣啊，最近是怎麽了，流行動不動就帶人走嗎？可是黑衣人的輕功也是一等一的好，不輸給雲軒。陳羽想了想，還是沒有去追。
影武士已經將冥羅門的人都擊殺了。陳羽留下了幾個人收拾殘局，便先回客棧了。風清浦獨自在客棧，指不定會出什麽亂子。
郊外一小草屋內。
黑衣人將雲軒放下，看了看雲軒的傷，也沒有什麽大礙，便要走。
“你以為，你救了我，我就會感謝你嗎？”
雲軒捂著傷口，沒想到，門主口中奇形怪狀的那些什麽魂獸，傷起人來還是挺狠的，改天他也要去弄一隻。
“你先在這裏養傷，我去通知你的人，他們會來救你。”
“你知不知道，我最不想的就是被你救。”
雲軒靠著牆，吐出這麽幾個字。他已經知道那是誰，他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的人，就算曾經一起經曆過那麽多快樂的事，但是從他爹死的那一天起，他們就再也沒有關係了。
黑衣人的拳漸漸握緊。
“你若要恨，就繼續恨吧，反正你也恨了這麽多年。隻是行走江湖，你還是要小心些好，我不可能每次都能碰見。”
“是嗎？”雲軒掙紮著起身，“我走到哪你就跟到哪，怎麽可能遇不見。你還是不要跟著我了，我就是死了，和你又有什麽關係呢。你做這麽多，除了感動你自己，還有什麽用呢？”
幾滴清淚從黑衣人的眼中落下。他還是恨，無論自己做多少，他都恨自己恨到骨子裏。
“你說啊，說說看，你有沒有後悔過，後悔做出那個決定？”
黑衣人踏出草屋，說：“不後悔，再來一百次，我都做一樣的選擇。”
雲軒扶著牆，慘笑。執迷不悟的人，活該活得這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