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的早晨是寧靜而安詳的,幾隻麻雀,幾屢柳絲,陽光灑進花廳,樸素的白瓷瓶裏供著不知名的野花,老舊的桌子椅子,布滿大大小小的傷痕,偌大的庭院裏種著公孫策的藥材和展昭的白菜地瓜,葡萄纏著絲瓜相依而生。每年一到收獲季節,就能看到展昭蹲在地裏長籲短歎,唉,今年又沒結多少。


  而這一切平素美好的晨景,隻是因為沒人起床。


  包拯上完早朝要睡個回籠覺,公孫策天生嗜睡,展昭熬夜管帳起不來,白玉堂向來不過午不起身。至於那四大門柱。常言說得好,天塌了高個頂,地陷了胖子墊。


  久而久之,整個開封的人都養成了吃過午飯才告狀申冤的好習慣。


  今天居然有個不開眼的,在開封府所有人正在會周公夢蘇州的時候擂起了鼓。


  包拯一臉青筋地從床上彈了起來,手忙腳亂的穿上官服,帽子還歪在頭上,有人一腳踢開他的房門,氣急敗壞地說:“我去叫醒公孫。”


  展昭剛起床的時候,脾氣總是不怎麽好,要是睡得不夠,那脾氣就更糟上十倍。包拯停了一秒在心裏禱告公孫千萬別睡到幽雲十六州去。


  展昭又一腳踢開了公孫策的房門,果然公孫策還窩在被子裏做夢呢。不管他的睡顏被多少開封少女讚歎為嬰兒一般純潔粉嫩無辜,展昭現在隻覺得他張著嘴流口水的模樣實在白癡到了極點。


  他氣聚丹田,運起全身內功,在公孫策耳邊大喝一聲:“起床啦。”這一喝之中所蘊含的氣勁直逼少林獅子吼神功,直震得公孫策飄飄然起來,這一刻,仿佛靈魂出竅,他看到了一個更美好的人間樂園。


  看著公孫策還是一臉我不知道我是誰,我也不知道你是誰的表情,展昭懶得跟他磨蹭,給他套上長衫,頭發隨意一揪,蓋著帽子就提著他出了房門。驚得包拯直問,你把公孫怎麽了?

  “還沒醒呢。”展昭白了他一眼。


  公堂上,申冤的老婦除了哭還是哭,包拯耐心地循循善誘:“大娘,你有什麽冤情,慢慢講。本府一定會給你做主的。”


  “我……”那可憐的“我”字又重新湮沒在她的哭聲裏。


  包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看看公堂上,所有人昏昏欲睡,公孫策還沒醒,拿著筆在白紙上畫圈圈,估摸著他可能在做一個關於月亮或者月餅的夢。想到月餅,中秋節怎麽還沒到啊。去年皇帝給的雙黃蓮蓉月餅挺好吃,今年還得弄些來。又一眼瞥見展昭撐著巨闕,下眼瞼鐵青一片,眼角眉梢居然帶了點凶殘的氣質。包拯心一凜,不敢再與他對視。


  昏昏欲睡,昏昏欲睡。這樣美好的陽光,不枕著它睡覺實在可惜啊。


  還是審案吧。“大娘,你先別急著哭。你不說話,本府怎麽給你申冤呢。”


  她又狠狠抽噎了一把,緩緩道:“老身被人騙了棺材本兒。”


  包拯一拍驚堂木,火了。公孫策抖了個激靈,醒了。展昭沒什麽反應,隻是眼神真得變凶殘了。


  “豈有此理,天子腳下沒王法了,連老太婆也騙。”包拯怒道。


  公孫策清清嗓子,咳了兩聲。老太婆這三個字,也是很傷人的。包拯也有些尷尬,這太不符合他愛民如子的風度了。好在老婦沒在意。


  “老婆婆,是誰騙了你,怎麽騙的?”


  於是她開始用極度緩慢悲情的調子說了一個故事。從前有個人棍,混跡在開封討生活。某天他靈光一閃,買了幾筐子的白蘿卜當人參賣。這本來是個愚蠢的伎倆,但他編了個合情合理不合法的故事。終於讓很多人相信,這是山賊搶來的貢品,想要便宜些脫手。


  聽到這裏,包拯忽然覺得似曾相識。摸摸下巴,轉頭問展昭:“貢品人參,便宜人參?我怎麽好像在哪兒聽過。”


  “前幾天公孫不是拖了一籃子回來麽,我給熬了湯了,剩下的還在後院擱著呢。”展昭答。


  “哦,我說那湯怎麽一股子蘿卜味兒呢。”


  兩人的眼光迅速統一地齊齊轉向了公孫策。包拯顫聲道:“公孫?”


  公孫策擺出他一貫的無辜笑容:“看來我是被人騙了。”


  “你,你那天的人參花了多少錢買的?”老天保佑公孫還知道一般市價,不過他這人估計懸。


  “展昭放在後花園槐樹地下的爛洞裏的錢,我全用了呀。”


  哐當,展昭的巨闕應聲落地,眾人眼睛一花,他已經來到公孫策麵前把他整個拎了起來。


  “讓你別出門別出門你不聽。你沒睡醒比三歲孩子還要好騙,偏偏你就是沒睡醒才喜歡四處跑。我勞心勞力省這省那就是為了給你買蘿卜嗎!”


  包拯連忙指示四大門柱拉開了展昭,免得公孫被他掐死。


  “公堂之上,展護衛,要冷靜。”包拯惶惶地說。


  “你讓我怎麽冷靜。我們這個月要喝西北風了。”展昭回吼道。


  包拯看情況不妙,展昭估計已經被公孫逼瘋了。忙一拍驚堂木,正色道:“此案本府會小心查證,從速辦理。老婆婆放心,你先回家吧。退堂!”匆匆忙忙地就哄著兩個進內堂去了。


  內堂裏,幾個人大眼瞪小眼地坐著。展昭氣得血管爆現,青筋抖動,死死瞪著公孫策,一句話說不出。


  包拯看著室內的氣候直接由春變冬,就差飛霜飛雪了,寬慰展昭道:“都這樣了,也沒辦法。不如早日把案子破了,把錢拿回來。”


  “拿回來?拿得回來才活見鬼了呢。”展昭氣得咬牙切齒。


  “公孫,你也是的。亂花錢。”包拯又瞪了一眼公孫策。


  公孫策有些委屈,囁喏道:“那天你們還說我撿便宜了呢。”


  “那天你沒說你用了所有的錢!”展昭在他耳邊吼道。


  “那你也沒問啊。”


  “你就這麽老實!不問你不說!啊,啊!”


  公孫策像是兔子似的瑟縮在一邊,倔強地看著展昭的怒火。包拯眼看著展昭眯起了眼睛又要發飆了,忙道:“要不我進宮去,讓皇上把下個月的糧餉先發了。”


  “你以為皇上跟你似的。下個月的錢,這個月用它清光。”展昭的氣沒消,對著誰都沒好話。


  包拯嘿嘿一樂,道:“山人自有妙計。”


  “大清早的,吵吵什麽!五爺滅了你們。”一聲大叫由房頂傳來,震落幾粒灰塵。


  幾個人一出內堂,抬頭看見白玉堂正躺在屋頂上曬太陽。


  展昭一見他這副不知民間疾苦的相就一股無名火起,罵道:“白玉堂,我還沒說你呢。不回陷空島,在這兒蹭吃蹭喝,整個飯桶。開封府就你吃得多。還不給夥食費。”


  白玉堂從屋頂上跳了起來,吼道:“你白爺爺我是海賊,不搶你的就不錯了,給什麽夥食費。”忽然隻聽嘩啦一片聲響,瓦片不堪重擊,粉碎在他腳下,白玉堂就這麽活生生地從眾人眼前消失了。


  半晌,包拯才憋出一句:“這可真是上房揭瓦了。”


  展昭咬著牙,從牙縫裏蹦出幾個字:“死老鼠你給我等著。”


  日落時分,展昭還在夕陽的餘輝裏罵罵咧咧地修著房頂。他把這筆開支記在了帳上,改天揪白玉堂回陷空島的時候,順便問盧方要了。


  耳邊忽然聽到白玉堂在下邊喊:“我餓了,晚上咱們吃什麽。”


  展昭橫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你就知道吃。餓了先啃手指頭。”


  白玉堂不滿地嚷嚷開了:“哎哎,貓你做人可不能這樣。”


  碩鼠,碩鼠,無食我黍。展昭剛想一榔頭飛過去砸死這隻不事生產的白老鼠,遠遠看見包拯搖搖晃晃地回來了,手裏還提著大包小包,慢騰騰地從大門外挪著步子就進來了。


  展昭劈頭就是一問:“要著了嗎?”


  包拯沒答話,見了白玉堂,把那大包小包往他懷裏一扔,嘿嘿一笑:“別說老包我不疼你們,這可是禦膳。”


  又問:“公孫呢?”


  展昭答:“屋裏躺著呢。我說,我們這個月可揭不開鍋了。”拿什麽禦膳?他不是進宮要錢去了嗎……


  包拯沒說話,一張黑臉扭成朵菊花似的一笑,笑得展昭直起雞皮疙瘩。


  好不容易得一次禦膳,開封府的餐桌上頓時風起雲湧。筷子堪比凶器,卻比凶器更帶三分淩厲,三分霸道,三分饑渴。


  禦貓、白鼠,加上四大門柱,電光火石之間你來我往。


  展昭以迅猛的姿態戳向一個炸丸子,白玉堂不甘人後,一手一筷,左右開弓。


  第一要義,保住自己的糧食。


  第二要義,搶奪他人的糧食。


  他們以筷為劍,以勺作盾,打得風雲變色,不啻於生死決戰。


  砰,一勺子鴿子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砸中了公孫策的額頭,他一捂腦門,眼神頓時渙散了。


  眾人心中暗叫一聲不好。就見公孫策在此起彼伏的“公孫”中神情恍惚地走了出去。半晌,隻聽得包拯一聲尖叫,聲音高亢嘹亮,使遠處戲班子的老板都聽得讚不絕口。


  時人有詩雲:尖叫,尖叫,驚飛一群麻雀。


  過了半刻,包拯端坐在嘎吱直響的太師椅上,語重心長地勸道:“公孫啊,你既然醫術那麽好,怎麽不治治自己夢遊的毛病呢?”一轉頭對著展昭和白玉堂訓斥道,“你們居然敢用鴿子蛋砸公孫先生,想造反了?!”


  白玉堂一撇嘴,不服氣:“我要真砸人,能用鴿子蛋麽。”


  展昭補了一句:“誰知道鴿子蛋能把他砸昏睡了呢。”


  包拯眉毛一豎,大聲道:“我們這樣的文弱書生能和你們練武的人比嗎,你們都糙慣了的。”


  展昭忍不住眯起了眼睛,謔道:“你能不能把這‘們’給去了。我就沒見你哪兒文弱了。”


  沉默片刻,包拯慢悠悠地吐出三個字:“我內秀。”


  頓時跌倒一片。黑夜烏鴉十分應景地叫喚了兩聲。


  第二天清晨,開封府的幾個人破天荒地起了個大早。去追查那單關係到開封府民生大計的蘿卜詐騙案。走在大街上,兩邊的百姓無不“喔”圓了嘴巴,驚奇地看著酉時之前都不該出現在街市的人物。


  “難道白五爺我真的這麽人見人愛?”白玉堂自戀地摸摸下巴,順便向夾道百姓揮手致意。


  展昭目瞪口呆地看著白玉堂沾沾自喜,真正覺得這個人已經沒救了。無奈地搖搖頭,如果這時候理他,自己就是白癡。


  到了告狀的苦主那兒,簡單的小屋,雖然不精致,看起來卻很幹淨,看來主人非常細心地照顧這間屋子。院子裏石桌石凳因為年深日久而變得光滑,平台上還曬著成片的桔子皮。


  展昭看著桔子皮,在心裏盤算,曬了桔子皮泡著喝,清涼解渴,又省一筆茶錢。白玉堂一見展昭兩眼放光,嘴角含笑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道:“貓你不用這麽摳吧。又不是沒錢開飯。”


  “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感慨了一句。轉念又想,見鬼了,跟這死老鼠說這些幹嘛。


  推開斑駁的木門,老婆婆正坐在床邊做針線,不時揉揉眼睛,一見展昭等人,立刻放下手裏的活迎了上來,一邊倒出了幾杯茶。


  “展大人親自來,老身怎麽好意思。來,先喝杯茶。”


  “展某來是想問問案子的詳情,另外……”瞥了一眼公孫策,他又進入了魂遊太虛的境界。展昭一掌又狠又準地拍上了他的腦門,公孫策的神智頓時清明。慢條斯理地道:“我們想問清楚疑犯的長相和一些細節。”


  展昭不論何時都對公孫這項隨時進入狀況的本事無比佩服。


  本來這些事,問公孫也是一樣,但就糟在他被騙的時候根本沒睡醒,如今腦子跟被洪水衝刷過的田地一樣荒蕪,連隻蛤蟆也收不上來。


  “婆婆,你能不能說說那個騙子的長相?”公孫問,從袖中掏出筆袋,白玉堂迅速地鋪展開白紙。公孫卷起袖子,氣定神閑,道“婆婆,可以開始了。”


  老婆婆開始描繪那人的相貌,公孫策依她的話慢慢描摹。終於落完最後一筆,白玉堂忍不住地插嘴:“這是……人麽……?”


  展昭看著畫像,也是滿頭黑線如飛流直下三千尺。畫像中人,嘴眼歪斜尚且不論,滿臉長毛也可以不理,但是組合起來,怎麽看也像頭熊多過像個人啊。


  公孫策把畫像展開於老婆婆麵前,問道:“是他嗎?”


  老婆婆點點頭,就是他。


  白玉堂道:“這人奇形怪狀,應該很容易找。”


  展昭白了他一眼,道:“一般騙子行騙之後,不是換地方繼續騙,就是躲起來避風頭。他長得這麽……”又用餘光瞄一眼畫像,“這麽可圈可點,可能已經離開了開封府範圍。”


  老婆婆一聽就急了,忙問:“那我的錢?”


  “婆婆放心。前後不過幾日時間,即使要跑也跑不遠,包大人會先向臨近府衙發令通緝,相信他逃不出天羅地網。”展昭安慰道。心裏卻也是七上八下,老包和公孫沒一個靠得住,白玉堂就更別說了,隻吃飯不幹活的主,唉,這個月索性喝它一個月的地瓜粥,看他們下個月還敢不敢活蹦亂跳地花錢沒譜了。


  幾個人,確切說是展昭和四大門柱帶著幾個衙差,把嫌犯的畫像全開封刷了一遍。耳裏還聽得百姓的議論。


  “開封府居然要抓一隻熊啊。”


  “你懂什麽,肯定是要切了熊掌進貢。”


  “我說那隻熊肯定是從山裏跑來的,踩爛了展大人的菜園子啊。所以他這麽生氣要抓啊。”


  “肯定是進貢。”


  “肯定是踩爛了展大人的菜。”


  兩幫人馬一言不和開始吵嚷起來,期間不乏人動手動腳。展昭留了兩個衙差處理民間糾紛,腰酸背疼地回到了開封府。所以他沒有聽到,這些揣測以驚人的速度穿街走巷,很快演變成了一個“大野熊夜襲開封府,展護衛誓死保家園”的驚心動魄的故事。


  剛回到房裏坐下,忽然想起來還沒做飯,隻好挪回廚房,從筐裏拿出幾個紅薯,準備煮粥,嘴裏還念叨著:“一個個都是大爺,就我做苦力。我堂堂南俠啊,為什麽那隻白老鼠就可以坐享其成,我要在這裏給他做飯!”


  “白天莫說人啊,貓。”


  抬眼看見白玉堂正雙臂環於胸前,好整以暇地靠在門框上。笑嘻嘻地看著他。


  “老鼠進廚房,偷油還是偷米?”他硬冷地回了一句。


  “我可是好心來幫你的。”


  幫我?展昭心想,這隻死老鼠除了搞破壞簡直一無是處。


  “晚上吃什麽?”白玉堂探頭探腦地問。


  展昭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說:“地瓜粥。”


  “哦。”白玉堂嫌惡地皺起了眉頭,“我討厭地瓜。”


  “那你想吃什麽?”


  “我想吃……”


  話音未落,已被展昭一口打斷:“沒有。你想都別想。”


  “我還沒說呢。”白玉堂布滿地扁扁嘴。


  “你唯一能選的就是用鹹菜還是鹹鴨蛋來送粥。”又滿懷希望地補了一句,“想當大爺就回你的陷空島。”


  白玉堂沒答話,拿起刀動手幫展昭削紅薯皮,展昭詫異地看到他削地又快又好,心裏倒有些改觀了。本來以為他是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家夥,看來這人還是有點可取之處吧。


  在金紅色的夕陽裏,一紅一白兩道頎長的身影,靜靜地並排站著。這一刻,空氣流動地很慢,鼻間彌漫著紅薯的氣味,水在鍋裏咕嚕咕嚕地響了起來。


  在這溫暖且溫馨的傍晚時分,忽然展昭的聲音吼了出來:“白玉堂!地瓜別整個放!你放太多米!那是鹽,你放那麽多鹽幹嘛!”


  展昭決定撤回前言,白玉堂就是隻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白老鼠!兩人推推搡搡了一陣,展昭終於頭爆青筋一腳把白玉堂踢了出去。


  庭院裏,包拯和公孫策正勾肩搭背地唱著“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公孫策問道:“老包啊,錢什麽時候能到啊。”


  “快了,快了。”包拯胸有成竹地笑了,此刻在公孫策的眼中,那張黑炭臉頓時光芒萬丈。


  晚上的月亮很大,月中桂子落,天香雲外飄。在溶溶月色下用膳實在是件風雅的事,如果盤碗裏乘的不是地瓜粥和鹹菜鴨蛋的話。


  飯桌前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難以下咽的表情,畢竟,禦膳和地瓜之間的落差可是橫跨了整個國家階級的鴻溝。


  “愛吃不吃。”展昭奉送每人一個不友善的眼神。自顧自地吃起來。虧他為了彌補食物的簡陋,特地把餐桌移到了涼亭裏改善用餐環境,居然沒有一個人欣賞他的良苦用心。哪天他撂挑子不幹了,讓他們哭去吧。


  說是這麽說,想也想了這麽多年,倒是也習慣了這種一邊抱怨一邊過的日子,哪天要是沒人讓他嘮叨了,也許真的不習慣呢。


  “老包,你進宮要錢要得怎麽樣了啊。”展昭夾了一筷子鹹菜到碗裏。


  “快了,快了。”包拯低頭扒地瓜,嗯?“公孫你碗裏怎麽那麽多地瓜,分我幾塊。”


  公孫策順從地把碗遞了過去,讓包拯扒了幾塊過去。


  展昭覺得包拯不怎麽靠得住,皺起了眉頭。


  白玉堂剝了個鹹鴨蛋黃到展昭碗裏,說道:“老包說快了就快了唄。”


  展昭盡量用平靜地語氣提議道:“不如讓你大哥給你寄點夥食費來。”


  “別想。讓他給我寄錢,我以後回陷空島還怎麽混。”


  “你要是活不過這個月,也不用想以後怎麽混了。”展昭道。


  此時的包拯還在算計公孫策碗裏的地瓜。


  “公孫,公孫,再給我幾塊地瓜,你整天都在睡覺,用不著吃那麽多。”


  “老包,你也給我留點兒啊。”


  “展昭,這鹹菜是什麽時候的啊?”白玉堂一邊嚼一邊問。


  “去年冬天我醃的。怎麽了?”這死老鼠在這兒白吃還挑挑揀揀。


  “一股怪味兒啊。”


  “哦,是不是餿了啊。”


  “……”眾人都停下了動作。


  結果這個晚上,以開封府的人全體跑肚拉稀作為結束。月光下奔跑的身影直到深夜也沒有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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