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崩塌·之四
(1)
第二天安寧和阮蘇南一起去機場接老董,老董遠遠的就朝他們揮手示意,笑得很開心,完全沒有負擔的樣子。阮蘇南接過他的行李,他便從口袋裏拿出手機,要給他們看他小孫子的照片。
“你們看,可愛吧,他叫kevin我這幾天天天教他喊爺爺,可惜他太小了,怎麽教都教不會。”老董笑得很幸福。
安寧看著屏幕上小小的可人兒,由衷的說:“真是可愛,讓我忍不住想親一口!”
大家說說笑笑的上了阮蘇南的車,很有默契的在重逢第一刻避開戀香的話題。直到接風宴上,阮蘇南舉杯的時候第一句就說:“老董,我對不起你,先幹為敬。”
“空腹喝酒不好,先吃點菜墊墊胃。”老董說著給阮蘇南夾了一塊牛柳。
“老董,我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
“我知道,沒有人想要事情變成這樣。”老董平靜的說,“不要說你,連我都被蔣娉婷騙過了,我也相信了她,所以你不用自責。”
安寧亦舉起背向老董道:“老董,我也有錯,我沒有處理好和蔣娉婷的關係,導致她做出這麽偏激的事情。”說完一飲而盡。
“你們別這樣。”老董放下筷子,“我沒有怪你們,你們是好孩子,我知道。其實有些事情我已經看淡了,戀香是我一手打下的江山沒錯,它曾經是我最寶貴的東西,可是我見到kevin,看到他一天天的慢慢長大,這種幸福感要比我在戀香的時候大千倍萬倍。官司輸了又怎麽樣,戀香沒有了更好,那我就可以無牽無掛的待在加拿大照顧孫子,這豈不是更好?”
“老董,我知道你想安慰我們。”安寧哽咽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拚盡全力保住戀香。”
“傻孩子,老董我是真不在乎那些功名利祿了,咱們都泰然一點吧,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說不定老天會在別的地方補償我們,比如它會讓你和阮先生天長地久,比如它會讓我的kevin健康快樂的長大。”老董笑得燦爛,“年輕人別一天到晚苦著臉,學學我,知足常樂嘛。”
“老董……”
阮蘇南剛張口,便被老董打斷,“好了,再說這些我要生氣了,好好的吃頓飯不好嗎?非要惹我生氣你們才開心?”
老董這樣說,阮蘇南和安寧隻好埋下那些道歉的話,強顏歡笑的和老董把酒言歡。
(2)
晚上回家的路上,安寧一直不說話,滿腹心事寫在臉上,阮蘇南於是警告她:“不許做傻事,不許去找尹歡顏。你放心,就算戀香這一次被搞垮了,我阮蘇南有生之年一定會還一個戀香給老董。”
安寧答非所問:“你的事情怎麽樣了?”
“警方還在調查。”他寬慰她,“放心吧,雖然證明了那些變質食材是我們的,但是想要捏造我走私的證據還沒那麽容易,不會有事的。”
“那就好。”
阮蘇南握住安寧的左手,“你別這樣悶悶不樂了,對身體不好。”
“我沒事。”
“還說沒事,聲音都有氣無力的。”阮蘇南轉頭看安寧,“還有,你的臉怎麽那麽紅。”
“哦。可能是今晚多喝了幾杯吧,有些醉了。”
說著說著安寧的聲音越來越小,阮蘇南不放心的拿手去探她額頭,剛觸到就驚叫出聲:“怎麽這麽燙!”
“什麽燙?”
“你是不是發燒了?”阮蘇南掉轉車頭,“我們去醫院。”
“不去。我要睡覺。”說著竟真的睡了過去。
阮蘇南愈發擔心,油門一踩到底,十分鍾就到了醫院。他抱著熟睡的她到了急診室,片刻之後醫生告訴他:“普通感冒。”
他這才放下心來。
醫生又說:“我們已經給她打過退燒針了,要是你不放心,就幫她辦一下住院手續,留院觀察兩天。”
“好,我馬上去。”
住院需要五千塊錢的押金,他的錢包向來隻有卡,少有大疊鈔票,所以隻好去取錢,可是卡伸進取款機,餘額卻是零。他這才想起他已經把所有財產都轉贈尹歡顏了。他抱著僥幸的心理試了一張又一張,餘額全都為零。他盯著屏幕上的00.00,幾乎咬碎了牙齒——這個尹歡顏居然這樣的絕情,一點點生活費都不給他留下!都怪自己太笨太心軟,所以如今落得個這樣落魄的境地!
咬牙切齒了半天,押金還是要交的,他隻好給歐英中打電話,要他送錢到醫院來。
歐英中來得很快,曉姿也跟他一起來了。安寧已經轉到普通病房,因為打了針,所以睡得更熟。曉姿在裏麵看著她,歐英中和阮蘇南在樓梯間抽煙。
“我真是沒想到我阮恨寧居然會栽在一個女人手裏!”阮蘇南忿忿的說,“英中,你說我怎麽就認識這麽個女人還傻兮兮的和她結婚了呢!你說我怎麽就這麽笨把自己所有的錢送給她讓她來害我呢!”
“恨寧,你冷靜點。”
“怎麽冷靜!隻要她再找一個走私團夥的人指證我,警察證據確鑿,我馬上就要去坐牢了!那些高官個個勢利,以前看見我全都跟個哈巴狗似的搖尾獻殷勤,現在倒好,我打的電話他們一概不見,用公用電話打一聽到我的聲音就掛,簡直比變色龍變得還快!”
“她沒那麽容易找到那個人的,你想啊,誰願意冒充走私團夥的人,走私可是大罪啊。”
“那個人她絕對已經找到了。”阮蘇南冷笑,“她現在按兵不動就是想要我去求她,我偏不,我阮恨寧這輩子都隻吃軟不吃硬,她想威脅我!哼,我大不了和她魚死網破!”
歐英中提醒他:“那安寧呢?你就不顧安寧了麽?”
一聽安寧,阮蘇南激動的情緒平靜下來,是啊,他怎麽可以這樣自私,隻想自己呢,可是如果真的去找尹歡顏,她提的條件一定是要他離開安寧,那和他去坐牢又有什麽分別呢?
阮蘇南狠狠的吸了一口手中的煙,然後靠在牆上,愁眉深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