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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0章 喜憂參半

  一個故事,總要有波瀾,設局,破局,這才是一個作者應該做的事情。


  一味的爽爽爽,蒼山寫不出來,你們看戲的人也不一定真的就爽了。


  耐心點,會讓大伙兒過個好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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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趙宗球就這麼把自己給作死了。


  說句實話,對於這個名聲敗壞,沒落世子的死活並沒有人關心,甚至很多人盼著他早點死,也省去了一個禍害。


  雖然依當下之局,他死的很不是時候,可是魏國公料理的很好,汝南王府隨行的侍衛一死,就誰也說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了,自然是活著的人怎麼說怎麼是。


  但是,魏國公也死了.……

  這麻煩大了。


  老國公年事己高,加之從太原奔波數百里到介休,壽盡而終,並不算意外。


  可是,誰都知道魏國公與唐瘋子的關係惡劣到何種地步,他死在了梅居之外,且唐家的人就在身邊,那就算沒問題,也成了問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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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之間,介山上多了二十餘條人命,其中還有一位王府世子,一位國公。


  更要命的是,這裡面還牽扯唐家、文家、范家、韓家和一個親王,這是要捅破天的節奏啊!


  遠了不說,先砸塌的就是介休府衙。


  本來嘛,介休別看地方不大,可是府衙里從大令、主簿,再到通判,卻是實打實的肥差。是要搶破頭,還得祖宗積德,才能爭到手的好差使。


  甚至坊間傳聞,寧舍太原令也不換介休令。


  你想啊,地方不大,那自然事務稀疏,悠閑得緊。可是,閑歸閑,做為介休的父母官,庇護文家,守著這棵大樹,還愁不能飛黃騰達?

  文相公就算再怎麼著,提拔一下本縣官員那也只是抬抬頭的事兒。


  介休大令名叫董成,慶曆八年蒙蔭入士,在太原府從一個小吏做起,一干就是二十來年。


  本來熬資歷也該升個太原通判,若是命好,再進一步,從主薄之職告老,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可是,董成還算有點腦子,仗著老太原令余靖的賞識,混了個介休大令。


  在任三年,對本縣文家多有照拂,不出意外,年關一過,他也就應該動動了。


  至於動到哪兒?


  呵呵,以文相公的慷慨,越級入京,到九部之中混一個京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此時,窗外的秋意絲毫沒有影響董大令的心情,正想著美事兒,喝著清茶,別提多悠哉了。


  可他哪知道,天就要塌了。


  「大令,大令!!不好了!!」


  主簿李風一溜風似的跑了進來,慌張之間,被門檻一拌,滾著就進來了。


  董成眉頭一挑,起身相迎,手裡卻是還端著茶碗。


  「李兄慌甚?有話慢慢說。」


  還慢慢說?


  李風心說,慢慢說得了嗎?

  不顧渾身酸疼,「不好了,介山梅居出事了!」


  啪!!


  這回輪到董成不淡定了,一聲驚叫,差點沒坐地上,手中茶碗應聲而落。


  「出,出,出出出什麼事了?」


  「出人命了。」


  「啊!?」


  董成這回真坐地上了,正坐在滿地水漬之上,三魂七魄差不多去了六魄。


  介山梅居,那可是……

  可是唐子浩的女人,比特么文家出事更是嚇人啊!

  還是人命案,董成都不敢想了,心存僥倖,聲音顫抖,「閻夫人,閻夫人她沒事吧?」


  李風屬於那種簡單耿直之人,大令問什麼他自然就答什麼。


  「閻夫人倒沒什麼事兒。」


  「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傷了唐子浩的小女兒唐雨。」


  「啊?」董成耳朵嗡嗡作響,唐子浩的女兒傷了?

  強自鎮定,暗道:幸好只是傷了,還有轉圜餘地。


  猛的一瞪眼,「哪個不開眼的敢跑到梅居去鬧事?抓!!都給本縣抓起來!」


  李風面色一苦..「抓不了了,人死了。」


  「死了?」


  董大令不見驚懼,反而眼前一亮,死了好啊,死了對唐子浩也算有個交代。


  緩緩起身,已是恢復大令本色,「李風啊……」


  拉長的官調,「你是率直中正之人,歷來秉公執法,本縣是看在眼裡的。不過,此事涉及唐公,卻是要權衡一二啊!」


  「.……」


  李風差點沒罵娘,老子還不知道權衡一二?唐瘋子是能惹的人嗎?

  可是,你特么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

  「不是,大令且聽我說。」


  「沒什麼可說的!」董成還以為這貨的倔勁上來了,不肯通融。


  「此事涉及你我前程,甚至是唐公聲譽,不可妄為。」


  「大令聽我說啊!」


  「就這麼定了。」董成不容有疑。「不論孰是孰非,一定要把唐公家小的關係摘清楚。」


  看著李風,語氣也是緩了下來,「李兄啊,唐公為國為民日夜操勞,咱們同為大宋效力,就別給他老人家添亂了吧?」


  李風無語了。


  「大令,真摘不清楚了,這個『亂』也是免不了了啊!」


  「嗯?」


  董成有點不高興了,這人怎麼就一根筋呢?

  「你倒說說,怎麼就摘不清?」


  李風一啪大腿,「死的是汝南王世子趙宗球,還有魏國公!」


  「哦……」


  「哦???」


  「哦!!!」


  嘎!!


  董大令一翻白眼,又坐地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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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實在太過駭然,無怪董成嚇了個半死。


  別說是他,就算是文相爺在此,估計也扛不住吧?

  不過,能得到余靖的賞識,又在介休混的順風順水升遷有道的人物,怎麼說也不是草包,至少轉醒之後,他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麼。


  聽李風道出當前形勢:

  先是魏國公一死,他府上的人已經亂做一團,剛進了介休縣城安頓老國公屍身。除了兩人快馬回太原報喪,其餘的人都在城南義莊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該怎麼辦。


  至於報案,那是秋遊的百姓在梅居之外看見的,報了官府。


  差役們過去一看,除了二十來具屍體,晉王趙宗麒、唐家四個兒女、范仲俺的孫子、文家的文拓,個個都是惹不起的人物。


  差役們也不敢動,只得守在梅林外面,任由這些祖宗在梅居之中呆著。


  董成聽完,就差沒給李風一個大耳刮子了,「還守個屁!?趕緊去梅居問個清楚,再把人帶到府衙來。」


  「啊……啊?」


  李風有些氣弱,「這些人哪是咱們能說帶就帶的?」


  「你懂個屁!」董成這個氣啊。


  「死的是一個趙宗球,一個魏國公,這事大了去了,豈容馬虎?」


  「就算你我要徇私,也得等問清到底怎麼回事兒再說。」


  「去,拿人!」


  「不管真兇是誰,刑枷鐐銬全都用上,大搖大擺的把人帶回府衙。」


  見李風還是不動,只得好言勸導,「去吧,我的李兄!你現在上多少副枷,唐公那邊就承你多大的人情。」


  「當真?」


  李風這腦子當然想不明白其中道理,不過料想董成也不會害他,畢竟兩人現在是一條船上的,害他就等於害自己。


  「那我現在就去。」


  「等等!」


  董成叫住李風,「把魏國公府的人也都請回來,問明原委。」


  雖然很明顯他得向著唐家這邊,但那也得是在掌握了前後經過的基礎上,再圖謀划。


  在案情沒清楚之前,卻是不能偏聽一方。


  「還有,從現在開始,任何人不得接近當事者,包括衙中差役。」


  「所有問尋,李兄親力親行,不可馬虎。」


  「大令放心!」李風應下,就要出去。


  「等等。」董成還是不放心。


  「帶著郎中、轎夫,那個叫唐雨的小祖宗就不用押解了,抬回我府里好生醫治。」


  「明白。」李風再應,揚長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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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情其實並不難查,趙宗球生事,兩方越鬧越急,最後動了刀子,死人也是沒什麼大驚小怪。


  唐家這邊,也不知道是有恃無恐,還是敢做敢當,黑子合盤托出,有什麼說什麼,人是他殺的,押解回衙也是極為配合。


  對此,李風、董成深信不疑。


  因為場中會武的只黑子一人,再看死者傷處,皆是一擊斃命,趙宗球更是胸口塌陷,一般人可打不出這樣的傷。


  當然,會武的還有一個——趙宗麒,可是躲還躲不及,誰敢往他身上潑髒水?


  至於魏國公,那就複雜了。


  首先是,國公府侍衛一個個閉口不言,一個字都不肯說。


  本來嗎,沒有主家吩咐,這些訓練有素的侍衛就不容易開口。況且,魏國公只讓他們動手殺人,卻沒告訴他們為什麼殺人。


  老國公一死,他們更不知道為什麼要殺了那二十來個汝南王府的人了。


  這就更不敢說了,萬一說錯了話,不但國公府有麻煩,他們自己也是兇手之一,也有麻煩。


  於是乎,李風沒辦法,只能去問韓嘉彥。


  可是,問韓嘉彥就特么問出事了。


  韓嘉彥知道的事只到那把長刀穿了趙宗球的心那裡,後面他就暈過去了,等他睜眼的時候,魏國公都已經硬了,


  他只說得清趙宗球是怎麼死的,卻說不清汝南王府的侍衛是怎麼死的,也說不清魏國公是怎麼死的,更不知道魏國公在梅居前到底幹了什麼。


  於是,本來已經收拾好的局勢又回到了原點,而且更糟糕的是,魏國公也搭了進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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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董成已經了解了大概。


  「趙宗球出言不遜在先……」


  「可是.……」李風面色一苦。「先動手的是唐家老大唐吟。」


  「趙宗球雖然傷唐雨在先,可那致命一擊卻是黑子所為,怎麼算都摘不清啊!」


  「而且……」李風無語又道。「而且這裡面還有文拓的事,這該如何是好?」


  「別慌!」董成到底比李風要穩當。「總有辦法。」


  「對了,仵作驗屍回來了嗎?」


  「回來了。」李風回話。「據仵作所驗,魏國公並無外傷,也無中毒之相,應該是壽盡而亡。」


  「至於趙宗球,有兩處致命傷,一是胸前重擊,搗碎了骨骼五臟;另是穿心一刀,救無可救。」


  「.……」


  董成聽的直咧嘴,這個趙宗球也是夠倒霉的。


  只聞李風又道:「從唐家的證詞和韓嘉彥自己的口述來看,黑子重擊在先,韓嘉彥上前奪刀誤刺在後,確實沒有罪責。」


  「.……」董成又沉默了。


  沒有罪責?


  「不!他不能沒有罪責。」


  「韓嘉彥無罪,那就沒法把韓相公拉下水了。」


  在董成看來,此事牽扯太大,已經是不可能瞞下來了,上達天聽已然是定局。


  公事公辦不可能,大事化小更是妄想。唯一的出路就是把水攪渾,把韓琦拉下水,把魏國公也拉下水。


  只有這樣,兩邊的人都入了局,上面的人是各打五十大板,還是各自放過,才有了操作的空間。


  想到這裡,董成咬牙,「就這麼定了!」


  「我這就連夜整理案卷,明日李兄親自跑一趟,直報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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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成辦了一件好事,卻也辦了一件壞事。


  好事自然就是,把韓琦和魏國公府拉下水,確實增益不少。


  壞事則是,地位決定了他的眼界,更限制了他的膽量。


  如果他能想的更長遠一些,如果他能知道,觀瀾系的官員已經盡數下放,正經歷著一場震蕩,那他就算是拼上小命,也得徇私枉法,把這事瞞下來。


  可是他沒有。


  董成以為他是個小人物,能做的只有這些,卻不知道,如此複雜的一個局,如此多的關係都被一個無賴的死引進了漩渦。


  而更要命的是,唐奕不在!……

  趙曙看到介休奏報,第一反應就是:


  「快!電告姐夫,速速回京!」


  這哪裡是死了趙宗球和魏國公?一個不好,大宋朝的錦繡前程都得為這二人陪葬。


  不想,身旁的李孝光面色一苦,「陛下,恐怕是晚了,這會兒.……唐公怕是已經在海上,出了大宋地界了。」


  「哎呀!!」趙曙面色潮紅,有些話卻是不能說,憋的難受。


  「讓你去,你就去,哪那麼多廢話!」


  一想不對,李孝光上哪電告去?


  「傳王咸英進宮,讓他去追,去找,一定要把人追回來!」


  李孝光聞言,心裡還是不服氣,都在海上了,就是派神仙去,也得會飛才行啊!

  要說官家就是官家,他說的話,就算荒唐也得聽,溜溜地出宮去尋王咸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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