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禮成
209
周圍嘈雜煩亂的祝賀, 讓兩個人第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第二時間是看向彼此。
不知道為什麼要看，反正是看了。
在看到對方同樣的詫異和詢問后。
劍神和劍仙同時拔劍——刺向陸小鳳。
兩道在月光下格外明亮的白虹劃破了在場所有人的聲音。
大家都像是按了暫停鍵, 不僅僅是聲音, 連畫面都停了。
只有陸小鳳的手指, 快過眼睛快過心念的手指顫顫巍巍的夾住兩把絕世寶劍。
劍鋒三尺七寸，凈重七斤十三兩
劍鋒三尺三，凈重六斤四兩
他知道。
這兩個人決鬥是留手了, 不然他絕對接不住。
這他也知道。
從今以後陸小鳳的輝煌戰績又要多一筆了，他的手指夾住過世間最強的兩把劍。
但這有什麼可值得高興的！！！(╯‵□′)╯︵┻━┻
「為什麼？」
是的，為什麼要給他來這麼一劍啊！
就算剛剛留手了，可他剛剛一點準備都沒有啊。剛剛反應慢一點點, 死到不會，重傷還是輕傷就看老天爺是否厚愛了。
「西門, 葉城主，為什麼啊！」他又做錯了什麼？
劍神和劍仙眯了一下眼睛，殺氣凜然。
但是面對陸小鳳的反問，一時間竟然有點開不了口。
好在高手發話前，這點停頓是國際慣例。
整理了一下措辭，西門吹雪向婚禮舉辦地的策劃人，太子殿下發出提問。
（陸小鳳：你問他，為什麼要拿劍戳我！）
西門吹雪：「太子殿下，是何人告訴你, 在下與葉城主即將……成婚。」
陸小鳳：…………（冷汗津津）
宮九：「金九齡告訴我的, 他聽陸小鳳說的。」
在場的其他圍觀群眾集體點頭：對, 陸小鳳說的。話說，這兩位是不是……害羞了？
嗯，有可能啊。
畢竟這婚事有悖傳統。
大家還在淡定，陸小鳳卻清晰的覺得，殺氣更重了。那兩把被自己夾住的劍，大有繼續發力的姿態。
陸小鳳及時開口並且準確的跳過了花滿樓把鍋交到了「謠言」最初的起點。
「可，是顧洛說啊。」
「什麼！顧師說的？！」宮九眼睛一亮。
其他江湖人士：顧洛是誰？
「顧洛治好了我的眼睛，他臨走前交代……讓我替他見證太子冊封，以及你們的婚禮。」花滿樓省略了攝錄球的部分。
親眼看到團長各種大變活人西門吹雪&葉孤城：…………
庫洛洛自稱來自於神靈眷顧的隱世家族，無論這個身份是不是真的。他不是普通人這一點，已經得到證實了。
普通人是做不到手一揮，就直接讓一個人的身體，從外到里全部改變的。
還有他設下陷阱，誆騙了整個武林的武功秘籍。
期間表現的各種能掐會算……
似乎不怪陸小鳳和花滿樓堅信不疑了，連他們兩個都開始懷疑，彼此是不是「命中注定」了。
畢竟庫洛洛的身份是什麼「占星一族」。
而這時候，陸小鳳問出了另一個關鍵性的問題。
「太子，你和顧洛……」
「我尊他為師，我能有今日，都是他的輔佐。」
想想幾年前。
他年少無知，又家逢巨變，滿心的怒火和怨恨在江湖上亂跑，別說江湖經驗了，很多嘗試都沒有。
如果沒有顧洛，他恐怕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而現在，他是當今太子，將來的天子。
為母報仇只是國策里添上幾筆的事情。
生父如今見了他得行禮，以後還得叩拜。
痛快的復仇，尊貴的身份，未來的人生目標以及榮華富貴都有了，這些都是那個人帶給他的。
宮九語氣帶著迷戀一般的崇拜簡略的敘述了庫洛洛的功勞。
當今太子是過繼的，這個事情誰都知道。
配合宮九的敘述，庫洛洛就成了一個，未卜先知，測算無疑，謀略無雙，心智過人的無雙謀士，一手彈壓宗室競爭一手壓制群臣私心，在皇帝還有嫡子的情況下，幫宮九這個王爺之子奪得儲位。
這是何等的……
眾人一時間想不出形容詞，但是都有種未能有幸見君一面的遺憾
然後再看兩位劍神的表情都有點：大仙都這麼說了，你們倆還害羞個什麼勁兒的催促。
西門吹雪+葉孤城：…………
陸小鳳乘機從劍下逃出來。溜到了花滿樓身邊。
花滿樓看著「陸小鳳」逃過一劫，立刻把話題再往顧洛上引，模糊陸小鳳讓這件事「天下皆知」這個小細節。
「當初顧洛曾說，有辦法醫治我的眼睛。幾日之後我的眼睛就痊癒了。」在場的人大部分都是陸小鳳的朋友。
陸小鳳的朋友十有八/九都認識花滿樓。自然也是知道他的眼睛的事情。
堪稱奇迹都不為過。
在這裡舊事重提，無非是強調一下顧洛的「不可思議。」
「他有說過，五年後若是兩位沒有情投意合，此時便罷。」
所有人表情一肅，什麼意思！難不成，五年後他們就有緣無分了？！
擔心的目光投過去。一群笑傲江湖的武林人士外加太子帶來一隊朝廷人馬，生生的臉上了掛上了春節催婚特輯的表情。
剛剛被結婚，現在又被命中注定，一轉眼，他們兩個又變得要錯過彼此了？！
劇情跌宕起伏，心情極其複雜的兩大劍神：@Q$#$%$$^$#@$^%&
「顧師走了似乎有……」
「已經快三年了。」
催婚大軍的目光更急切了！
此刻當事人的心情是怎麼樣呢？
複雜的宛若有機化學公式。
他們對彼此有好感嗎？那是絕對有的。
他們是知己，是朋友。
他們絕對會為了對方千里奔襲，不惜性命。
但是伴侶這個辭彙，今天以前完全沒出現在他們腦海中。
可是顧洛卻斬釘切鐵的給了他們五年時間，難道他們內心的感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卻不自知？
眼看著安全了的陸小鳳嘴又閑不住了。
「一開始七童也嚇了一跳啊，後來我們不是去白雲城住了一段時間嗎？」越看你們越像那麼回事。
白雲城？之前挑選孩子的那段日子。
兩個人都想起了那段小住的歲月，花滿樓若有若無的出現在他們附近，目光探究複雜。也記得陸小鳳總是上躥下跳的出現故意打岔（那是真巧合）。
來歷神明的「神棍」預言了自己的感情。
為人方正的朋友（特指花滿樓）旁觀了他們的相處后認可了這個預言。
最賤的朋友傳出了這個消息后，整個江湖都沒覺得有問題。
那麼是不是可以說明……他們真的對彼此有越線的情感，只是自己沒發覺？
尤其是西門吹雪。
作為曾經結婚生子然後重生的人，他的人生是有參照性的。
比對了一下自己和孫秀青的相處，再比對了一下自己和葉孤城。
孫秀青就像是書法中的起筆，重重的開頭，然後逐漸減輕。只有這一筆，簡單的一筆。
而葉孤城……卻是一副完整的畫卷。
如果此刻團長在現場的話，恐怕會說得更直接。
為了劍道，你上輩子就自己放棄了孫秀青。卻念念不忘葉孤城。
你說這兩者有可比性嗎？
兩個人再度對視了一眼，所有人都不能在他們冰山一樣的面容中找到和剛剛的對視任何不同的意思。
但是這兩位已經腦電波交流完畢了。
這回是葉孤城開口。
依舊是對著宮九的。
婉言謝絕了婚禮的事情，他們沒有要大動干戈的意思。至少紫禁之巔之類的，絕對不會在他們的選擇範圍內。
而且感情的事情，他們還需要考慮。
是的，想想，好好想想。
現場所有人腹誹：只需要一個眼神，你們就能只派一個代表說話了，就這默契還考慮什麼。
不過不在皇宮舉辦還是舉雙手贊成的，畢竟這樣他們就不能去觀禮了。
宮九倒也不是很失望，畢竟這兩位都是江湖中人，還生性孤傲，有點怪癖，不喜歡朝廷地盤也是預料之中的。
而且這次他還有額外收穫——花滿樓。
這個最後見過庫洛洛，並且委以重任的人。
開玩笑，以顧師的個性，他想看熱鬧，還用得著別人代看？
而且，花滿樓替他看了，就僅僅是替著看看？
花滿樓肯定有什麼辦法和他聯繫！不然花滿樓怎麼告訴他這裡發生了什麼！
花滿樓接下來錄的視頻中，大多數都有宮九的身影了。
這位新出來的太子，被皇帝特許了幾年放風歲月，當然是抓緊時間浪。這江湖還有什麼地方比陸小鳳周圍更熱鬧的？
更何況還能順便跟著花滿樓。
面對如此「誠實」的太子，再加上自家兩個哥哥在朝為官，這點面子總是要給的。
好在，宮九從沒有仗著太子的身份惹過任何麻煩。相反他武力值超群，反而幫了陸小鳳好多回。
嗯，也無意中破壞了陸小鳳好幾回桃花。
比如有一次，陸小鳳看到一個身穿紫衣，面若桃李但是神情卻如同就天山冰雪一般寒冷孤傲的絕色佳人。
才搭訕幾句，獲得了美人兩個白眼，就看到美人表情一變，恭敬順從的朝著他背後行禮。
「陸小鳳？你怎麼在這兒？」
「來吃扈三娘家的筍丁蝦仁肉包，你也是？」
「是啊。這蜀地一絕怎麼能不來嘗嘗看。哦，這是沙曼，我的婢女，因為她的聲音像我娘，就從青樓買回來的。」宮九面帶懷念。「我就是那時候認識顧師的。」
是的，然後就被團長的復仇計劃吸引了注意力。把人給忘了。
後來還是金九齡為了拍馬屁回頭把人買下來的。
沙曼的表情有點龜裂：你能別提這茬嗎？非得每次介紹都得說我像你娘！！
陸小鳳：絕色佳人啊，可惜了。（如果追求沙曼，總有種當了宮九爹的感覺。）
在看過了陸小鳳一系列「死神來了」「走哪兒哪兒有事」「我的朋友都是反派BOSS」等等劇情后。
最後一段視頻，總算是等到了那兩位的成婚之喜。
如同宮九猜測的，這兩位對在紫禁城結婚一點興趣都沒有。
堪堪的卡在了團長隨口說的五年之約的底線上，兩個人給幾個好友發了帖子。
邀約西湖別莊喝酒，慶祝兒子西門葉的的生辰禮。
是的，當初那個被西門吹雪選中的孩子，叫西門葉。起名廢的劍神當時的意思是，這孩子畢竟是葉氏族人。
後來「命中注定」那事情爆發后，再來看……
Emmmmmm
改名的話豈不是顯得心虛？
那就不改了。
玉羅剎在去年終於有機會過來看「孫子」了。經歷過葉孤城大變活女的一幕，再加上已經是滿江湖的「恭賀新禧」。
他一點都不懷疑這個眉目有兩分像葉孤城的孩子，是自己兒子和葉孤城「親生」的。
西門葉？名字挺好啊。以後若是以後孩子想隨他姓，玉葉也是挺好聽的。
比玉天寶好聽多了（同樣起名廢的魔教教主）
爺爺對孫子很滿意，按照約定他會幾年後再出現，問問小傢伙願意不願意更他去當魔教教主。
這是小西門亮相以後的第一次慶生，眾好友很給面子的到場。
紛紛表示順便大家還是再催婚一次吧，這都快五年了，你們也不怕錯過了姻緣。
格外明亮的月光如同銀紗鋪灑在整個莊園上。
莊園內的小西湖，在月光和微風的寵愛下，浮動著凌凌波光。
夜色的黑紗，月光的銀紗交織在一起，莊園內的燈光如同這兩層薄紗上鑲嵌的珍珠。
串聯出了朦朧唯美又溫暖充滿活性美金。
聽著耳邊的絲竹之約，看著一個個仙子般的婢女用卓絕的輕功，湖中起舞。
吃著西域皇宮內的御廚特製的烤肉，喝著萬梅山莊私藏的成年美酒。
一桿好友被招待的暈乎乎的，頗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無論是白雲城還是萬梅山莊，管家都是一等一好，誰去做客都是賓至如歸，但是眼前這種盛宴一般的享受，卻是難得。
看著歌舞月景一體，品著佳肴美酒，相伴的都是至交好友。
這可以算得上是人生難得極樂之時了。
「嗯？我們的小壽星呢？睡了嗎？有點早吧。」陸小鳳有點醉眼朦朧，一轉眼，大小西門以及葉孤城都不見了。
「估計是迴避一下吧。誰讓某人太過口無遮攔。」宮九毫不客氣的嘲諷，金九齡在一旁忠誠的點頭。
並且準確的重複了幾句陸小鳳剛剛說得話。
嗯，也就是喝過頭了，嘴上沒把門，當著孩子的面開了車。
「有嗎？哈哈嘎嘎……」
「和尚可以保證，有。」
「陸小鳳，真的有。」
實際上陸小鳳開車的時候他們沒也注意到，實在是小西門太乖了，大家聊嗨了后就忽略了。現在回頭再一想，現在三個人都不見了，該不是兩個大人去給小孩洗耳，隨後提劍來「殺」陸小鳳吧。
「不會吧！」曾經兩把絕世之劍同時襲來的陰影再現。
陸小鳳覺得這個湖邊風大了點，氣溫冷了點，酒喝多了，也許他應該撤了？
就在陸小鳳又一絲絲想溜的念頭的時候。
真看到了西門吹雪和葉孤城提劍歸來！
在輕功即將運起的下一秒，理智戰勝了條件反射——不對啊，他們衣服怎麼換了？
平時兩個人都是一身素白。只有衣服的材料和精美的鑲邊和腰帶才能體現一二兩家傭人的手藝。
而如今，兩個人一身火紅的，上面的刺繡更是富麗堂皇，帶著一身的吉祥如意又遙相呼應的圖騰，慢步走來。
平時完全不影響用劍的款式也變成了廣袖長袍，外面還有一件大氅。
小西門也換成了一身火紅的正裝，板著小臉走在兩個人身邊。
看到這裡，誰還有不明白的。
「西門吹血，葉孤城，你們……」
「今日是吉日，現在是吉時。」
「…………」於是你們突然間就打算結婚了？！
等等，不是突然。
這酒席，這衣服，這肯定是有預謀的。
周圍剛剛還仙氣縹緲的音樂突然間變得節奏歡快喜氣洋洋。
花滿樓看了一眼攝錄球，慶幸自己全程拍攝，沒有錯過新人登場的一幕。
隨後，西葉二人也充分展示了，劍神與眾不同的婚禮。
兩個人騰空而起，拔劍相交。
一場水準極高足以上升到生死決鬥級別的比武，毫無預兆的開始。
看得眾人心驚膽顫。
如果不是這火紅的喜服還穿在身上，誰也不會相信這差之毫厘就足以生死即分的比武是兩個人的……婚禮儀式？！？
這是對彼此何等的信任，了解，默契以及心有靈犀。
兩個紅影交錯，一縷秀髮落入彼此的掌中。
兩隻常年握劍的手，把秀髮編織在一起。
雙手相交。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不用任何繁複的禮節，不用任何甜蜜的誓言。
心在，劍在，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