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姑蘇
“羽公子”為自己續了一杯茶,“有件事,在下身在其中,總覺看不真切。姑娘可否提點一二?”
“公子但說無妨,夜妖定當盡力為公子解惑。”
“家中兄弟頗多,在下年齡最小。福禍?”
“禍。”沐曉想也沒想,立即答道。
“為何?”男子把玩著茶杯,不甚在意。
“若為福,公子又何故來此?”
“羽公子”輕笑出聲,”家中已亂,父使吾遠行,半年得歸,福禍?”
“禍。”與上次相同篤定。
“為何?”男子手漸漸收緊。
“父為父,親非親,父不食子,可犬生九子,唯有一獒。
無意冒犯公子家人,隻是想告訴公子,狗愛子,但食肉。”
“啪!”杯子碎裂,血順著男子的手流到衣上,男子並不很在意,任由血流。
“公子明明早就知道結果,為何還要來問我?”沐曉不明白。
“不敢相信罷了。”男子又恢複到那笑臉,隻是其中多了苦澀。
“可救。”沐曉突然抬頭,直勾勾的盯著男子。
男子眼中碎片一點點被拚起,“如何救?”聲音已十分顫抖。
“從姑蘇到大順,脫離隊伍提前潛入京城,姑蘇九皇子,你用了多久?”
男子愣了一順,隨即恢複到了那玩世不恭的表情,“什麽都瞞不過你。”
早在佑阡理來找沐曉時,她就對此次姑蘇來訪心存懷疑。
且穿越來這大順兩年有餘,絲毫沒有聽說過這個所謂羽公子的名字。
本來隻是懷疑,但這一交談便讓她確認了心中猜想。
“我該叫你什麽呢?羽公子還是妖孽男?”沐曉手支著桌子,歪頭看著男子。
“都不太好,我還是喜歡聽別人叫我宇文紅。”
宇文紅看著沐曉精致的小臉,莫名的相信她可以幫自己渡過這次危機。
“你還沒告訴我你從姑蘇到大順用了多久。”沐曉確認了男子的身份後反而到不著急了。
“十六天,算上今日。”字文紅看著女子泰然自若的樣子,莫名心安。
“你竟比姑蘇軍隊快了一個半月!”沐曉驚訝。
“嗯,日夜兼程。比我自己想的還快了三天。”字文紅回道。
“你和宇文墨誰打架厲害?”沐曉發問。
宇文墨,姑蘇國太子。
此次宇文紅出使大概率就是他一手策劃。
“我。”宇文紅坦率,毫不謙虛。
“走,我帶你去夜閣。”沐曉猛的站起身,拉著字文紅往外走。
宇文紅看著相握的兩隻手,心中產生了一絲異樣。
“去夜閣?”
“嗯,妖樓沒比武場,”沐曉頭也不回的說道,“我和你打一架。”
“….……”字文紅有一絲無語,“你和我打?”
“怎麽?別看不起人。要不一會打的你哭鼻子。”沐曉停下,回頭挑眉看著宇文紅。
“恭敬不如從命。”宇文紅打開折扇,大紅扇麵引得沐曉一陣吐槽。
這人還真喜歡紅色……
“夜閣在姑蘇有分部,我得了解下字文墨的實力。”
沐曉淡淡解釋,喚來珠銘,“珠銘,和哥哥說一聲,我晚上歇在夜閣,不回來了。”
“是。”珠銘留了淨銘陪沐曉與宇文紅去夜閣。
自己轉身朝君梓箏在的房間走去。
夜閣與妖樓有一段距離,沐曉與字文紅在馬車上商量對策。
“姑蘇皇帝中意老四做下一任國君,可他最喜歡的兒子是你,因為你的母親是先皇後,姑蘇皇上與先皇後也算是真正有夫妻感情,所以無論如何皇帝不會允許四皇子動你,
但你交情最深的八皇子,出身不好,不得姑蘇皇喜愛,但受百姓擁護,得民心。
雖無心皇位卻成為了四皇子的假想敵。”
沐曉直言姑蘇皇室現狀,宇文紅驚訝開口,“姑娘對姑蘇的事了解的很多。”
“不是說了嗎,夜閣在姑蘇有分部。”沐曉聳了聳肩。
“可這些皇家之事是在最近朝堂動亂才顯露出來,之前不管私下如何,表麵上都不約而同的選擇粉飾太平。夜姑娘,你的手似手過於長了。”
字文紅看似警告的話語,語氣中卻不見任何冷意。
“我五天前才知道這些。”沐曉無所謂答道。
“從姑蘇傳信到大順皇城,至少也得二十天吧。”宇文紅忽然靠近,沐曉一時沒反應過來。
“誰說需要二十天了?對我來說兩個時辰都不用。”沐曉往後退退,心跳有些不正常。
當然,這種事對於一個身帶外掛穿越的沐曉來說自然不是什麽難事。
可對於這個世界的字文紅來說就簡直是天方夜譚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有夜閣幫忙,我與八哥聯係,隻需等兩個時辰?”字文紅十分激動。
要是這樣的話……得勝的可不一定是太子了!
“非也,非也,不是相隔兩個時辰接收消息,而是實時接收。”沐曉眨巴著大眼睛。
早在建立分部時,沐曉就從手機中取出了幾支….……嗯.………大哥大….……
與沐曉的智能手機相同的是不會掉電,特別的是隻能收到沐曉的手機來電,
也隻能聯係到那部手機。
她給每個分部都配了兩部,方便隨時聯係,手機的單線聯係設置讓她也不用擔心它被別人拿走,隻要她這個主機沒出問題,這種大哥大還真是要多少有多少。
“實時?”字文紅有些無法理解這個詞語。
“呃….……就是,你用我的這個方法跟他聯係時,可以像麵對麵聊天一樣,沒有延遲。”沐曉盡可能的讓他明白。
“真的嗎?!”驚訝和驚喜使宇文紅那張萬年不變的臉扭曲了好一陣。
“嗯,到了夜閣我給你示範一下。”沐曉正準備接著與他討論,卻身子一輕,被宇文紅帶到天上。
“啊!!”沐曉也“飛”過那麽幾次,可都是有準備的情況下君梓箏帶她一起。
這種失重的感覺,她記的剛穿越時掉佑阡淩身上時有過,從萬丈懸崖掉進龍盡溪被君梓箏救的那次有過,這是第三次。
字文紅聽到女子的喊叫也愣了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別告訴我你恐高。”
“不,不是恐高,誰突然飛起來都害怕好吧!”沐曉緊緊抓著男子的衣服。
“你不會輕功?”宇文紅感受著女子全身緊貼著他的感覺,莫名有些愉悅。
大順的地圖他早已牢記在心,將輕力發揮到極致。
淨銘一開始還能跟著男子,漸漸感到吃力。
知道他二人是去夜閣便也不怕迷路,依舊努力追著,即便早已看不到宇文紅的影子。
“不會輕功怎麽了?”沐曉覺得宇文紅就是故意提速嚇她的,氣的咬牙切齒。
“連輕功都不會還想著和我打架,真不知道你哪來的勇氣。”宇文紅摟著沐曉的腰,心情大好,語氣也軟了下來。
“算了,一會兒讓讓你罷了,我可不舍得懷中美人兒落淚。”
“mad你看不起誰呢?誰說不會輕功就一定不會打架的?”沐曉很不爽,今日讓宇文紅跟自己打架,一部分原因是想試試他的實力,要在姑蘇政變前抓緊做安排。
當然,這是捎帶的,畢竟夜閣人數眾多,怎麽也輪不到她親自比武。
很大部分原因是沐曉想起佑阡淩今日說的話正想發泄,君梓箏又不會和她打。隻能找宇文紅跟她打。
宇文紅帶著沐曉向夜閣趕去。
黑夜中,一雙金色眼眸睜開,望著兩個人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隨即,金眸男子向另一方向飛去………沒錯,是飛。
如果有人看到這一幕,必然驚的大叫。
這個人在眨眼間,背後生出了一雙翅膀,像鳥一樣飛在空中。
與剛剛靜坐在樹上之時判若兩人,唯有那雙金色的眼眸還燃燒在男子的眼眶中。
妖樓裏的君梓箏此時也一改平日裏溫潤的模樣,清冷的麵容中一點點很意正慢慢泄露出來,聽了珠銘的回報也隻是淡淡應了一聲。
君梓箏走向窗前,遙望著皇宮。
他今日強硬壓下惡意去安慰沐曉,但心裏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平靜。
他終究隻是個凡人,做不到無欲無求。
原以為這世界上支撐他讓他活下去的,隻有佑景楊欺淩他母親的恨意。
卻沒想到,沐曉在他人生最消極之時就這麽從天而降。
可不是從天而降麽?
君梓箏臉上終是有了笑意。
那天一身白衣,從萬丈崖直掉入無盡溪的女子,將他身上近十年都沒出現的生氣,一點一點拉了回來。
他也想過抑製自己的感情,可這種事從來也不是誰想控製就控製的了的。
現在的他,已經無法再找回那日遇到她之前產生的與皇帝同歸於盡的勇氣,他甚至有些畏懼死亡,這世上有了他顧慮的人,他不能死.………
“這樣的感覺糟糕透了。”君梓箏望向天空喃喃開口。
“其實也還不錯。”他心裏想。
夜閣的比武場上,氣氛有些詭異……
宇文紅與沐曉對視…對視…對視。
本來這對手之間相互對視倒也正常。
可這兩位的姿勢。男子一身紅袍,手拿折扇,平靜的站在比武台北側。
女子換了一身黑色勁裝.赤手空拳,做出格鬥式,站在男子對立麵。
字文紅此刻腦子中閃過許多畫麵,無一例外是沐曉不敵他而開口求饒的樣子。
目光變的饒有興趣。
沐曉則是內心咆哮,這斯怎麽還不動手?
都這麽站了十多分鍾了,累到是次要的。
可這夜閣中的人們來來往往,看她這樣站十幾分鍾,多尷尬。
而且妖孽男這是什麽表情,瞧不起誰呢?
不能忍!
念頭一閃而過,沐曉已欺身上前,本來今天就惹了一肚氣。
先是太子那惡心人的語氣,又是曲文的下落,不好好發泄一下得不痛快一個月!
宇文紅饒有興趣的看著沐曉,身子一側就避開了她的招數。
沐曉嘴角勾起,等得就是你不打女人這一臭毛病。
宇文紅本意是與沐曉過兩招陪她玩玩,毫不在意沐曉這一掌。
在他的思想中,連輕功都不會的人,行動遲緩。
更何況是個女人,根本不放在心上。
看她心情一直不太好,便答應陪她玩玩,她開心就好。
突如其來的想法讓宇文紅自己都嚇了一跳,這女人開不開心和他有什麽關係…
還沒等他細想其中,便忽覺身子一輕,暗道一聲不好,向前倒下的同時折扇點地,借力一個前空翻過去,一襲紅衣的他更顯妖孽。
“你玩陰的?”字文紅轉身看著沐曉,他可清楚的很,剛才晃神之際是。這個女人一個橫掃讓他失去平衡向前撲去。險些毀了他引以為傲的容貌。
“什麽陰的陽的?我是女的,玩陰的又怎麽了,陽的才奇怪,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練了什麽葵花寶典。”沐曉冷哼了一聲。
“葵花寶典?”字文紅不解。
“就是練了之後會雌雄莫辯的武功。”真是交流無力,要是哥哥還在的話…
沐曉想到那個還在冰洞裏躺著的人,語氣也低沉了下去。
他是這世上她唯一的親人。隻有他跟她才是同一路人。
即便是君梓箏,她也不敢告訴他,自己的真實來曆,雖然他不會問。
但他每次看到自己又拿出什麽這個世界所沒有的東西時的神色。總是讓她有些後背發涼。
宇文紅觀察到沐曉越來越緊閉的雙唇和深深皺著的眉頭,鬼使神差的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
隻知道她可能想到什麽傷心事了,剛準備開口安慰,卻見女子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轉身背對他,將他的手臂放在了自己的右肩上,隨即恨恨一摔。
“嗯,過肩完美落地,十分。”彷佛剛才黯然神傷的不是自己,沐曉拍了拍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向聯絡室走去。
“趕緊跟上,要不你八哥睡了就得等明天再聯係了。我們夜閣可不做那擾人清夢的事。”
字文紅被摔到地上,出乎意料的沒有生氣。
甚至聽到沐曉那微揚的語調還有點…高興?站起身拍了拍衣服,笑嘻嘻的跟上沐曉。
他對自己這種行為的解釋是,可以聯係上八哥太高興了,這才不跟這暴力的女人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