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羅大夫
“病幾年?為何?”楊抑正經起來,這個要求實在是過於奇怪了。
“你難道忘了歲初大漠王子來訪時說要求娶一位公主的事了?這還有半年就是大漠再次來訪了,宮中適齡公主就我一個,我可不要去和親!且不說大漠山高路遠,我單單才見過那個王子三次,還是在我滿十二歲後每年歲初在宮宴上,到現在我連他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怎可嫁與他?”
“這……”楊抑犯了難,他也不想讓崔子晗去和親,但大順隻有兩位公主,且另一位尚且年幼。即便是兩人都在適婚年齡,除非一個願意,否則他也不能做那種舍一保一的事。
“我實在沒辦法,興許大漠明年歲初就改變想法了呢?”
“這事是說改就改的嗎!要不這樣,你給我安排安排,我私逃怎麽樣?或者你給我整點假死藥?要不你把我打殘都行!”
“胡鬧!”楊抑扔下手中的半塊糕點,“大順公主就隻有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那怎麽辦!有什麽明招兒能用?你替我坐花轎算不算?總之我不要把自己的一生交給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崔子晗急紅了眼睛,“四哥哥,我求求你了,小晗不做公主了好不好,我不想嫁過去。”
楊抑也是無計可施,看著這個從小跟在自己後麵跑的妹妹也是心疼,況且當年崔將軍戰死沙場隻留了這一個孩子,總不能也讓崔將軍的女兒也為了大順斷送了一生。
“等我想想吧,倒是你說病幾年這事還算靠譜,我明日去拜訪羅神醫尋尋辦法,想來父皇心裏也是沒有讓你和親這個想法的,畢竟我楊家已經承了崔家十餘條烈士性命的大恩,
當年一戰,崔家就隻有你這一條血脈留了下來,我楊家欠你許多。隻要有個合理的理由,父皇一定會幫你把這事推掉的。病幾年,也好。”
“那就麻煩四哥哥了。”崔子晗抽泣道。
“走了。”楊抑想著黃小龍還在外麵,也不多留,起身離開。
“公主這麽著急找你做什麽?”黃小龍見楊抑出來,忙跟了上去。
“讓我給你再找仨小老婆,十全十美。”
“……楊!…抑王可真會說笑…”黃小龍皮笑肉不笑的說到。
“本王一向很幽默。”楊抑打開折扇,就是喜歡看別人看不慣自己又幹不掉自己的樣子。
二人在將軍府前分別。
第二日清早,楊抑上朝時特意留意了下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大理寺少卿這官,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剛好和黃小龍同為從三品。
可黃小龍是武將,陸銘是文官,故不在同一側。楊抑也不怕被陸銘看到,他站在最前麵,中間不知隔了多少人,他偷偷看一眼就轉回去,陸銘根本不可能發現。
楊抑打好了思量回頭一看,卻見屬於陸銘的那個位置空空如也,不由得心下疑惑。
這哥們上任第一天就不上朝??比我還拽??
於是整個早朝下來…楊抑都沒有打瞌睡…
“父皇,兒臣聽聞昨日有位新大理寺少卿上任,怎的上朝時沒瞅見?”下了朝,楊抑陪著皇上往昭和宮走著。
“陸愛卿誌不在此,朕召見他時也曾向朕表達過不想入朝為官。可這人一身才華,放他歸隱又實在可惜。朕就特許他還是像以前一樣專心查案子,空頂個少卿的頭銜罷了。”
“這倒是有意思,”楊抑想起那個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陸銘,“他確實是個有趣的人。”
“皇兒見過他了?”
“見過了,瘦小的像個書生,偏又有些內力,就像……會武功的女子。”楊抑笑了下,不知為何,腦子裏都是昨日靠近陸銘時,他臉上溫潤的笑意。
“嗯,確有幾分,”皇上背著手走在楊抑斜前一些的位置,“昨日讓你去問子晗的事你問了沒?”
“問了問了!”楊抑點頭如搗蒜,“子晗妹妹想著再在宮裏住一段時間,兒臣想的也是,到了公主府孤苦無依的,連個玩伴都沒有,索性在宮裏住著。”楊抑刻意咬重了“孤苦無依”四個字。
“嗯,依著她吧,你平日無事也與她多走動走動,過兩年不常見了也不至於生疏了。”
楊抑心裏咯噔一下,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是…兒臣明白…”
“進去看看你母後嗎?”皇上每日上過早朝後來昭和宮用早膳已是習慣,想著兒子可能也還餓著肚子,便叫他一起用些。
“父皇,兒臣還有些事,就不進去了。父皇幫兒臣給母後帶聲好,過兩日兒臣空下來了再過來好好陪陪母後。”楊抑算計著時間,要在聖懷堂坐診前趕到。
“去吧,注意點身子,別到老了和朕似的把自己熬成了藥罐子。”皇上轉過身來看了看楊抑,這個讓自己真心付出父愛的兒子已經長的比自己還高些了。
“您還年輕著呐,兒臣還等著今年狩獵時再看一次您的百步穿楊呢。”
“那今年朕也做次昏君,讓你給朕當活靶子練手。”皇上背著手進了昭和宮。
楊抑無奈笑笑,自己這個爹還真像個老小孩。
楊抑成功的在羅星瀚坐診前到了聖懷堂。
“抑王殿下,不知您大駕光臨,是有何要緊事?”聖懷堂是皇上親賜的招牌,每日坐診的有一位是神醫羅星瀚。另一位,便由太醫院的太醫輪換。
因這神醫有個規矩,他隻在上午坐診兩個時辰。到了下午,便要回到城外樹林之中獨居的小院落教授弟子。可聖懷堂依然需要有人坐診,皇上便派了太醫院的太醫輪著來。
“本王找羅神醫有些事,許老可見到他?”
“羅大夫去藥房中取些藥,這就回來。”許老是太醫院的老人了,楊抑小時候鬧過小病小災的也經他手過不少次,兩人有些交情。
“好,那本王在這兒等等,許老去忙吧。”楊抑不好過多的解釋。
“抑王可是身子不適?需不需要老臣看看?”
“本王身子好著呢,您甭操心了。就是前兩日有個命案,死者體內有埋針,本王是來問問神醫有沒有對於死者的印象。”
“那老臣就放心了。”許老在宮內也算是為數不多的老實人,每天就隻會把脈治病。楊抑隨便兩句話就把他糊弄過去了。
“許老你也注意著,不要每日太過於操勞。”
“謝抑王體恤。”許老揖了一禮後退下,留楊抑在羅星瀚坐診的屋中。
不一會兒,羅星瀚果然抱著大包小包的藥材到了屋中。
楊抑略有些好奇的看著他,這人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五,這麽小的年紀就有了神醫之稱,實在叫人佩服。
“這位公子是有哪裏不適嗎?”羅星瀚放下手中的藥材,端正的坐在桌後。
“有點事想請羅神醫幫忙。”楊抑撓撓頭,不知該怎麽說出口。
“稱不上神醫,公子叫在下羅大夫就好,”羅星瀚身上倒沒有一點架子,待人溫柔有禮,“不知在下能幫上公子什麽呢?”
“這事說來話長,因著家中關係複雜,妹妹不得已被指了門親事。若是門好親事也就罷了,偏生是個路遠貧瘠之地。我這做哥哥的實在不忍心妹妹嫁過去,想求張能讓人看起來體虛的方子。先頂一陣子,騰出時間來想想更好的法子。”
“原來如此,在下倒是願意幫公子一把。可這每人體質不同,用藥劑量也就不同,還是得先見過令妹才能寫出方子。”
“這沒問題,就是不知羅大夫何時有時間了,家中門禁森嚴,怕是需要您跑一趟了。”楊抑新下思量著該怎麽告訴他自己的妹妹就是大順一品公主。要是他知道了,還會不會冒著欺君的罪名來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