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啊——」


  安靜的老宅內,所有人都差不多準備要歇下了,突然響起溫芫撕心裂肺的尖叫聲,仔細聽,還是從祠堂的方向傳來的。


  聽到的人,都在心裡琢磨著溫家這兩位姑娘,又吵架了。


  溫芫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從郊外溫泉山莊趕回來,連喘氣兒的功夫都沒空,就跑到自己庭院的房間去。


  待她翻出床底下那一堆珍藏的照片后,才發現自己又被溫酒給騙了!


  然後便火氣上腦,打聽到這個惡毒的女人正在祠堂罰跪,這一刻,什麼也不管了,直接殺了過去跟她吵。


  溫芫提高了聲唄,質問她居心何在:「我知道,我知道你就是看我避著賀梨,就故意惡毒的騙我回來扎心是吧,溫酒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自從邵其修娶了賀梨。


  而溫芫又自認為不管是從氣質,美貌和學歷各方面,都比不上她后,便從此自尊心大受打擊,拒絕和姓賀的人說話見面。


  溫酒看到溫芫都跟瘋了似的,如果這裡不是溫宅的祠堂……估計都得開始砸東西了。


  她慢悠悠地說:「你私藏邵大哥的照片在床底下傻不傻,就不怕哪天傭人打掃衛生給你清理出來?」


  不提還好,一提這個,溫芫就想到自己私藏的秘密基地被這樣暴露在了溫酒面前,更加氣得快要暈眩過去,她咬牙切齒說道:「你少裝菩薩心腸,我告你……」


  溫芫本來是想警告溫酒不許把私藏邵其修照片這事,傳播出去,話到一半,卻突然發現女管家走進來了。


  「兩位小姐,你們有什麼事回房說,別吵到了老祖宗們。」


  倘若沒有溫老太太授意,女管家也不可能出現在這。


  溫酒摸摸自己的耳垂,被溫芫吼了半天,快聾了。


  她動作怪異地站起來,拍了拍膝蓋的灰塵,對著自己這位面色很僵的親堂妹,好心提醒:「下次別藏床底下啊。」


  ……


  溫酒前腳剛離開祠堂的院子,徐卿寒的電話便催著來了。


  他嗓音低沉,似乎心情不錯,還說要給她帶夜宵。


  溫酒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裙擺的柔軟布料拂過膝蓋,跪了三四個小時,上面已經隱隱有淤青,她沒力氣和徐卿寒嬉皮笑臉了,直言腿要廢了,讓他來老宅接。


  男人開車來的速度,比溫酒想象中的要快。


  半個小時后,她吩咐傭人用不著給自己整理房間鋪床,忍著膝蓋不適感,也沒去打擾老太太的歇息,先離開了老宅。


  外面夜色很涼,天際上只有幾顆星在點綴著,與路邊的燈光互相無聲襯托著。


  溫酒的身影,剛出現的那一剎那。


  停駛在外面不遠處的車上,就走下來了男人英挺的身影。


  徐卿寒皺緊了眉頭,幾個大步就朝她面前走來。


  他開腔說話的同時,已經伸出修長的手將她胳臂握住:「你腿怎麼了?」


  溫酒看著他穿著商務的黑色西裝,從領口到西裝褲都整潔流暢的一絲不苟,應該是剛從公司加班過來,那雙深眸正內斂著晦暗深沉的光芒盯著自己。


  她表情是蒼白的,本來還能好好走路,看到徐卿寒的那一刻起,就跟沒了骨頭似的,將額頭貼在他的胸膛前,說話聲沒什麼力氣:「就幾步路我不想走了……」


  「我抱你。」


  徐卿寒這時候特別會察覺她的心思,強勁的手臂二話不說就把女人抱了起來,重量實在太輕,讓他臉色更嚴肅幾分了,開腔道:「以後三餐要按時吃,我會盯著你。」


  溫酒嫌棄他一個大男人的還羅里羅嗦個沒完,閉著眼睛懶得搭理。


  徐卿寒將女人放在了後座,這裡比副駕駛座寬敞,能讓她的腿橫著放好。


  他也跟著上車,將門關緊了,才伸手去掀起溫酒的裙子。


  一股淡淡涼意拂過,這讓溫酒抬起眼,正好對視上了徐卿寒沉色的眸子。


  他看到了女人白皙的一雙腿上面,膝蓋處印著淡淡淤青,喉結滾了滾,吐出的嗓音竟然已經不自覺中沙啞了:「怎麼回事?」


  溫酒本來還很氣,便宜了他下跪的那次。


  不過看到徐卿寒現在的表情,又突然沒那麼幽怨了,她伸手,將裙子覆蓋回去,很不在意道:「老一輩不興現在網上流行的官宣,今晚被叫回來挨了幾下訓。」


  其實對老太太來說,徐卿寒並沒有做什麼出格和罪不可赦之事。


  只是他在當下並不是溫家滿意的孫女婿人選之一,倘若跟她只是私底下交往還好,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現在鬧的人盡皆知,整個豪門圈大家都聽到了風聲,就有礙了老太太幫她繼續物色聯姻對象了。


  老太太這口氣,出在她身上后。


  要是徐卿寒沒個眼色,等哪天真成了溫家的孫女婿,免不了要被霍霍的……


  溫酒的輕描淡寫,卻讓嚴峻的男人神色逐漸變了。


  他長指不敢去碰她的膝蓋,眼底翻滾著沉鬱的情緒:「明天我親自去拜訪一次你奶奶。」


  「算了,你去……」溫酒本來想說難不成去提婚事?


  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是怕了徐卿寒這性子了,搞不好真的會順勢下坡,索性就跟溫老太太談判,把婚事給迅速地訂下來。


  溫酒默默地看了眼自己的腿,心想那她且不是得不償失,還白跪了三個小時。


  「嗯?」徐卿寒還在等她下文。


  「哦,我說你去開車,送我去醫院,腿都快廢了……真的好痛。」女人的聲音透著股嬌氣,這時候又開始喊著疼痛不已了。


  徐卿寒看她要哭不哭,沒法子,只好先打住這個話題。


  ……


  醫院到深夜,人流量就沒有白天的多。


  徐卿寒也沒有提早預約醫生,等到了后,溫酒死活不讓他抱了,怕在公眾場合丟人現眼,用她的話來說:「我又不是巨嬰,上個醫院還要你抱上抱下的?」


  徐卿寒看她板著漂亮的臉蛋,也就沒有繼續堅持。


  不過他步伐慢了她半步,修長的手似有似無護著女人的后腰,又沒完全碰到。


  兩人上電梯,在這封閉的空間里沒了外人,他突然開口說:「早晚會有一天能抱你。」


  溫酒一時間腦子裡的思維邏輯跟不上他,茫然看過來。


  只見徐卿寒面不改色地繼續說:「等你哪天懷孕上醫院……」


  「打住!」溫酒現在最怕和他聊這種結婚,懷孕生子的字眼了。


  她蹙眉道:「徐總,你能不能感情別這麼神速?我們也就只是舊情復燃了第一天。」


  「我們睡過了。」徐卿寒睹了她一眼,淡漠提醒:「而且昨晚我碰你,什麼措施都沒有做,這樣懷孕的幾率也會很高。」


  「……」他媽的你知道懷孕的幾率會很高,還做的這麼開心?


  溫酒麻木著表情,很想罵髒話。


  三年前她經常盯著一張小仙女的臉蛋,脾氣上來了,就會學外面酒肉朋友罵髒話,一次兩次感覺充滿了新鮮感,很能泄憤。


  等後來,商野告訴她,徐卿寒不喜歡出口粗俗的女人,她就把這個習慣給改掉了。


  習慣一改,有時候就很難改回來。


  溫酒現在充其量也就心裏面在罵,嘴上還是會說:「哦,那等我懷上你在想吧,現在為時過早了點。」


  徐卿寒讓她得瑟,神色一如既往地沉斂。


  他去握住女人的手腕,極瘦,幾乎不敢太過用力,怕輕易就給折斷了。


  「你脾氣漸好呀?」溫酒看他以前不管什麼事,都要個強字。


  這次談論的事,難得不跟她爭辯一番輸贏了,還有幾分不習慣呢。


  徐卿寒薄唇勾起了很淡弧度,勉為其難算是一個笑容。


  他沒什麼好生氣。


  畢竟昨晚的時候,在女人不知情況之下……


  都故意弄到裡面了。


  電梯直達三層樓,醫務室的燈光還很亮。


  溫酒被徐卿寒牽著手,往這個方向走,兩人也沒預約,只是取了號。


  誰料到才剛走到門口,便看到醫生還在裡面接待一位女人,身影纖細看不太清,卻把陪在旁邊的艷麗公子哥看得清楚。


  溫酒表情很不對勁,看著孟岣也在。


  就算有徐卿寒在場,孟岣這個心理變態的目光,還是令人感到很不舒服,她心想,今晚真的是出門沒看黃曆。


  而這也算了,卻怎麼也沒想到那個坐在椅子上安靜無聲的女人,會是施宜初!

  在場四個人,在三年前都有過些糾葛。


  溫酒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表情多複雜了。


  她眼角餘光去看徐卿寒的神色,當初孟岣喜歡施宜初,後來沒有下手成功是因為看在徐家的面子上,才沒有動真格,只是口頭上而已。


  說白了,就是因為徐卿寒。


  現在施宜初卻和孟岣在一起,她手腕受了傷,臉色有些蒼白,漆黑的眼珠直勾勾看到徐卿寒,似乎帶著一股痛快淋漓的報復心態,自顧自輕笑了聲。


  在醫務室內,也只有醫生是毫不知情。


  他將施宜初的傷口處理完,公事公辦的口吻說:「這幾天不要碰水,三天過來換一次葯。」


  氣氛無聲中透著古怪,溫酒被徐卿寒牽著走進去,他似乎把裡面那一對男女當成了透明人,只對醫生說:「她膝蓋受傷。」


  膝蓋受傷。


  這四個字,引得孟岣側目過來幾分。


  男人腦子裡的想法,沒有女人純情。


  不過他的目光意味太強烈,連帶施宜初也預感些什麼,雙眼霎時間感到乾澀。


  只有溫酒表情很淡定坐下,似乎是察覺到了施宜初打量而來的目光,直接回視過去。


  網上的官宣即便已經被溫家撤下了,施宜初身為記者又怎麼會不知道……


  徐卿寒是真的和溫酒在一起了。


  她整個人就跟被扯散了力氣,說話也是:「寒哥,我還沒跟你說聲恭喜。」


  徐卿寒確實對施宜初這三年來,態度冷漠了不少。


  不過到底是養在徐家了十來年,看到她和孟岣這種人渣在一起,也不至於坐視不管。


  他英俊的臉龐神色如常,只是先看向溫酒。


  男人的眼神是什麼意思,溫酒心裡很明白。


  她什麼話也沒說,只是低著頭,靜靜出聲讓醫生給她看膝蓋的傷。


  ……


  施宜初跟徐卿寒走到外面的吸煙區域,她一路都很靜,等停下步伐后,下意識抬頭,看向孟岣單手抄著褲袋,站在醫務室門口的身影,神色似笑非笑。


  距離不遠不近,兩人的談話也不會被人聽見。


  「你和孟岣怎麼回事?」


  徐卿寒低沉冷漠的嗓音,瞬間把施宜初恍惚的意識拉回來了。


  她手指握著自己被包紮過的手腕,感覺脈搏很弱,連說話呼吸聲都很艱難:「他啊……說心心念念了我好幾年,想追我,就跟你追溫酒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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