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3
沉重的槍從手中脫落，還沒落地，另一雙手猛地握住了槍柄。
拉萊耶猛地喘了口氣。
死亡的瞬間，拉萊耶的身體就潰散成了光點，不過紐約沒有騙她，呼吸間拉萊耶的視野又一次亮起來，新的身體轉眼間成型，連倒下爬起的過程都沒有，原地滿血復活。
拉萊耶徹底放下了心。
「有激光瞄準嗎？」
「隨便開槍就行，不需要瞄太准。」紐約說。
交流間拉萊耶抄起機.槍，剛剛動靜太大，已經吸引了前面的武裝人員，此刻他們的槍口都對準了她，彈道軌跡隨之在視野里標出，拉萊耶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子彈傾瀉而出，只是一瞬間，對面的武裝人員倒了一地，槍槍爆頭，血漿四濺。
……原來是自動瞄準嗎？
拉萊耶想起了之前為她提供支撐的風，風能影響子彈彈道，當然也能自動校準子彈方向。
她走神的瞬間，手臂忽然一痛，子彈鑽進血肉，鑽出猙獰的空洞，拉萊耶頓時握不住槍柄，接著膝蓋被子彈剜去，她踉蹌著跪倒在地。
「你不能站樁輸出，動起來。」紐約指導她。
說話間拉萊耶又死了一次，這次她吸取了教訓，滿血復活后立刻就地滾開，一邊噠噠噠開槍掃射。
有風自動校準當然不存在命中率問題，她就是跳著四小天鵝開槍都能清場，不一會，這一隊武裝人員悉數倒下，血泊在大理石上蔓延。
「最近的隊伍正在趕來，你還有17秒。」紐約提示。
剛剛拉萊耶已經換了兩次槍，她丟開射空的槍，踏過屍體，撿起兩把帶上，「他離開了嗎？」
「他……沒有動。」紐約聽起來有點困惑，隨後沒了聲音。
拉萊耶也有點困惑，不過她還不至於干站著，她在屍堆里躺下，給自己身上塗上血，就聽見了紐約明顯神思不屬的聲音：「他感染了……現在因為高燒陷入了昏迷。」
拉萊耶在心裡倒抽一口氣。
她還記得紐約之前說了什麼——研究所正在研究某種外星病毒，毫無疑問，這個孩子感染的就是這種病毒。
「實驗室已經研究出了抗毒血清，還在試驗階段……不過有嘗試的價值。」紐約猶豫著說。
【在實驗室中找到抗毒血清】
拉萊耶覺得自己聽見階段目標變更的聲音了。
救人要緊，她趁著新趕來的敵人從她身邊踩過去，冷不丁原地詐屍，抄起槍對著他們精準點射，又是一陣噠噠噠的槍響，幹掉這一隊人之後，拉萊耶扭頭就走，「實驗室在哪裡？」
實驗室距離不遠，就是路上敵人有點多，拉萊耶一路殺過去簡直死去活來，紐約那邊死亡計數已經高達12，不過她猜對敵人來說她更恐怖一點——開了掛一樣殺不死已經夠過分了，對方還是個神槍手，槍槍命中從不落空，換成意志不堅定的，心理防線早就崩潰了。
不過現在也差不多，至少拉萊耶蹚著血來到實驗室門前時，四周已經空無一人。
她一手拖著槍，一手拽了個半死不活的研究員——剛剛紐約提醒她把人留下來打開實驗室，拉萊耶才特意留下來的。
她扼著對方的後頸提到門前，系統掃描了他的虹膜，實驗室的門扉悄然開啟，白霧噴泄出來，她穿過霧氣走進實驗室，放置抗毒血清的冷凍櫃已經被金色的箭頭標記出來。
「需要遠程密匙控制才能打開，任何暴力嘗試都會觸發高壓電擊。」紐約說。
言下之意，現在沒有打開冷凍櫃的辦法。
拉萊耶沒說話，徑直走到冷凍櫃前。
「我能砸開嗎？」她忽然問。
紐約沉默了一瞬：「會很疼。」
當然很疼……高壓電能一瞬間把人烤焦，但是再耽誤下去通風管里的男孩還能堅持多久？
疼一秒換命一條，值了。
望著眼前冰冷的機器，拉萊耶深吸一口氣，調整好出拳的姿勢，一拳砸向冷凍櫃！
電光一閃，玻璃應聲而碎，拉萊耶的身體也猛地潰散成了光點，下一瞬間，潰散的身形恢復原樣，只是殘存在意識里的劇痛讓她的身體不住地抽搐。
靠。
雖然一路死了這麼多次，但只有這一次給拉萊耶「她死了」的感覺最為強烈。
她哆嗦著在心裡罵了無數句髒話，反覆做深呼吸，等本能的抽搐平復，才站起來，從破碎的冷凍櫃里找出抗毒血清。
她現在的身體沒有受到傷害，意識當然也沒有，雖然事情顯然不是這麼算的……但拉萊耶並不後悔。
不知為何，這次紐約沒有對她的行為發表任何看法。
抗毒血清到手，目標隨之變更。
【為彼得·帕克注射抗毒血清】
帶著血清，拉萊耶故技重施，靠著紐約指路，避開趕來的敵人，以最快速度回到彼得的所在地，她取下通風管道的擋板，往裡面爬了一段距離，找到了倒在管道里的目標。
拉萊耶爬過去，把他翻過來：「從哪裡注射？」
這的確是個孩子，少年的骨架還沒長開，藏在鬆鬆垮垮的衛衣里，身形說不上單薄，但也不算健碩。拉萊耶看不到他的臉，不止是光線昏暗，還因為他往自己腦袋上套了個紅色的面罩，遮住了他的面孔，眼睛的部位則縫著眼鏡，只是怎麼看都像是……泳鏡。
病毒帶來的高燒已經沖昏了他的大腦，拉萊耶的靠近都沒能讓他睜開眼睛，只能聽見他急促的喘息。紐約把注射的位置在彼得的身上用紅游標出來，拉萊耶把他的衣袖褪到肩膀，露出上臂，發現他還有點薄薄的肌肉，她隨手摸了把，摸到一手沉甸甸的冷汗，與之形成對比的是彼得燙得驚人的皮膚。
她給彼得注射了血清，來不及等等看有沒有生效，紐約的提醒已經來了：「10秒后將有14人抵達這間房間。」
紅光箭頭在通風管道里浮現，拉萊耶背上彼得，迅速沿著箭頭指示的方向在通風管道爬行，繞開了追來的敵人，從另一處通風口回到走廊。
敵人全部被吸引到了實驗室附近，四周靜悄悄的，拉萊耶背著彼得一路狂奔，很快找到了通往天台的樓梯，她三兩步衝上去，踹開門，狂風呼嘯著穿過身側，門外空蕩的直升機坪頓時映入眼帘。
他們剛剛距離頂層本來就不遠，但拉萊耶不知道紐約為什麼指引自己到頂層來，他們沒有交通工具，到頂層反而更不容易逃走。
總不能是還有直升機等著來把他們救走吧？
箭頭指向天台邊緣，一處地點被金色的圓圈標了出來，拉萊耶走到圓圈裡，低頭往下望去，夜幕下的城市華燈初上，哈德遜河的波光在燈光里粼粼生輝，宛若倒影著繁星點點的銀河。
「把他扔進哈德遜河。」紐約說，末了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盡量扔准一點。」
拉萊耶：「……」
她有些心驚地低頭看了看遙遠的波光。
從這個高度扔下去，掉到地上也掉進水裡也沒什麼區別，就是一個死得比較難看一個死得不算難看……
不是，你真的想救他嗎？你們沒仇吧？
「這裡是紐約，」似乎是察覺到拉萊耶的遲疑，紐約說，「我就是紐約。」
這個理由非常有力，拉萊耶不再腹誹，放下背上的少年，把他舉過頭頂，對著哈德遜河用力扔了出去。
她剛把彼得丟出去，後方樓梯上響起腳步聲，發現他們蹤跡的敵人重新追了過來。
「我呢？」拉萊耶聽見了腳步聲，徵詢紐約的意見，「我也跳下去？」
她正準備縱身一躍，紐約喊道：「等等。」
拉萊耶聞言停下來，等著看紐約還有什麼要求。
目標已經被救出來，紐約也恢復了之前的態度，話里話外都帶著點臭屁的小傲慢：「怎麼能就這樣跳下去，你是我的代行者，離場必須要帥。」
拉萊耶：「……」
拉萊耶：「啊？」
「你不是要和我交易嗎？」紐約對於拉萊耶的不上道很是嫌棄，「這次你做得還可以，我們的交易可以繼續下去，既然這樣，你就是我的代行者了，你以後就代表了我，不是什麼隨隨便便的小角色，作風必須要符合我的形象。」
拉萊耶有些發愣。
說到這裡，紐約停頓了一下，兇巴巴地說：「所以還不快來討好我。」
拉萊耶：「嗯……」
她感覺自己聽到了提示音響起。
【你通過了紐約意志的考驗，紐約意志認可了你的存在，你獲得了他的眷顧】
現在多嘴……可能跳下去就是一個死了。拉萊耶很有自知之明。
不等她想出一個合適的回答，紐約已經過了剛才的情緒，開始催促她：「給自己想條形象，再說聲帥氣的台詞。」
……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要臉的。拉萊耶深沉地想。
「動作太慢了，你想被當場擊斃嗎？」不等她構思完形象，紐約又吆喝起來，「快快快。」
拉萊耶：「……」到底是誰磨磨蹭蹭啊？
幾秒后，武裝分子們衝上頂層，數十把槍很快找到了目標，紛紛對準了立於邊緣戴著高禮帽的漆黑人影。
城市燈光給對方的漆黑風衣燙出泛金的輪廓，也勾勒出他臉上瘟疫醫生的烏鴉面具，高挑瘦削的身影屹立在風中，右手按在胸前，遠遠地對著所有人彎腰行了個禮。
在子彈捉住他的衣角之前，他直直向後倒去，從天台邊緣向著哈德遜河墜落。
空中，拉萊耶收回視線，問：「我可以回去了嗎？」
「回去？」紐約奇怪道，「任務還沒結束呢。」
拉萊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