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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0.禮物

  長安來去一陣風, 卻將珍饈館搜刮一空。


  安府後院, 紀晴桐見長安帶著徒兵們抬了好幾口紅木大箱子進來,迎上來問:「安哥哥, 這些……都是什麼呀?」


  長安春風得意道:「啊,都是別人送的禮物,你待會兒派人清點一下,能用的拿出來用用, 不能用的存著就是了。」


  紀晴桐點頭, 目光又移向長安身後衣服上還濺著些許油漬的男子, 遲疑地問:「那這位又是……」


  「哦,這是別人送的廚子, 以後就在這裡給你們做飯吃。」長安道。


  紀晴桐就不解了, 這送東西也就罷了, 怎麼還有送廚子的?


  她這邊正這麼想著呢, 那邊廚子噗通一聲向長安跪下了, 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雙手合十地向長安求道:「大人,小的真的不能留在這裡啊, 小人是林家的家生子,父母兄弟一家子的身契都在林家呢,小人真的不能背叛主子啊!」


  紀晴桐:「……」


  牛皮被當場戳破,長安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對紀晴桐道:「沒事, 你去忙吧。」


  紀晴桐很乖覺, 當下便假作沒聽到那廚子的話, 面色如常地沖長安頷了下首便轉身去處理那幾隻箱子了。


  長安兩指拎著廚子肩上的布料將他扯到院中避人的花木後面,見他一個體積是她三倍大的大男人還在抽抽噎噎地哭,冷斥道:「不許哭!」


  廚子嚇得一抖,真的就不敢哭了,但他忍得住眼淚卻忍不住鼻涕,眼看鼻腔里那條清流快要流到嘴唇上了,他動作迅速地抬袖子一擦。


  長安:「……」看來要留他下來做飯,還得給他配個衛生監管員才行。


  「林藹是你的主人?」她問。


  廚子膽怯地點點頭。


  「他來自哪裡?家世如何?」


  廚子老實道:「六爺是福州榕城人氏,林家是當地望族,家主手中還掌管著福州的北軍。」


  長安挑眉,沒問廚子林藹來盛京的目的,因為他不過是個廚子,主人行事的目的他如何會知曉?但有些事情他必然還是知曉的。


  「當今福王有幾個兒子?」


  廚子翻著白眼望天,掰著手指想了半晌,才道:「活著的還有二十幾個吧,小人不太清楚。」


  真特么能生!長安腹誹。


  「那麼現在的福王世子是誰?你知道么?」


  廚子點頭道:「知道,原先是二王子,二王子病逝后是六王子,他們都是嫡出。」


  「林家有女兒在福王府么?是否有福王血脈的外孫?」長安再問。


  「有的。」廚子這回倒回答得快。


  「行幾啊?」


  「十七。」


  長安頓了頓,忽問:「那個母親是色目人的王子陳若霖,行幾?」


  廚子遲疑:「這個小人不太清楚,但是他應該比十七王子要年長些,十七王子今年二十一歲,他大概有二十三四吧。」


  長安便不再問他與福州相關的問題,而是話鋒一轉,道:「我呢,也深知強扭的瓜不甜,只不過我想知道,你是真的擔心你父母兄弟會為你所累才不肯留在我這兒,還是因為旁的什麼原因不肯留下?」


  廚子低著頭不吭聲。


  「再不說話拉下去把舌頭割了……」


  長安話音未落那廚子便急忙道:「我說我說,我自幼在林家長大,父母兄弟在林家也都是得用的人,雖然只是奴僕,但這輩子還真沒想過要離開林家。我、我知道大人您位高權重,但是……但是……」


  「好了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長安揮揮手,道「看在你對主人這般忠誠的份上我也不為難你,你主子呢,沒這麼快出來,你這幾天就住在我這府里,把你做菜的手藝傳授一些給我府里的廚娘,什麼時候她做的菜像那麼回事了,我就放你回去,怎麼樣?」


  「多謝大人開恩,多謝大人開恩。」廚子連連作揖道謝。


  長安把他給打發了,剛想去正房,「你站住!」身後突然出來一道女子的嬌叱聲。


  長安轉身一看,薛紅葯綳著一張精緻漂亮的小臉站在他身後五步處。


  「嘖!才一晚上沒見,規矩又沒了。」長安用目光挑著她,不贊同地微微搖頭。


  薛紅葯黑瑩瑩的眸中露出一絲遲疑的神色,但轉瞬便被剛強取代,她道:「上午紀姑娘拿了首飾過來給我挑選,我拒絕了。我不願做你的妾。」


  「哧,不過是句託詞,你還當真了。你是不是覺著只要是個男人,見了你都想往你身上撲啊?雜家是個太監,便撲上了,又能有什麼用?」長安有些無語道。


  薛紅葯愣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問:「既如此,你為什麼要幫我?」


  「我事務繁忙難得過來,桐兒一個人守著個宅子會冷清的嘛。」


  「那你又為什麼要跟她說我是……」


  「我總不能隨便找個丫頭陪她吧,既然要與她作伴,總得有相當的身份撒。」長安看她一眼,渾不在意道「雜家對你毫無想法,所以別整天綳著個臉胡思亂想了,呆在這裡陪著她直到她出嫁,你我的賬便算兩清,屆時你是走是留,都隨你。」


  薛紅葯再想不到自己之所以會在這裡,居然是這個原因,以致於她一時之間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還有別的事么?沒有的話我先走了。」觀表情就知這傻丫頭上了套,長安這會兒便又風度翩翩遊刃有餘起來。


  薛紅葯還沉浸在自己自作多情了的羞憤中,咬唇看著他不語。


  長安便笑了一聲,轉身自顧自地離開了。


  因著府里來了大廚,晚上長安就弄了個聚餐,把紀晴桐李展和薛紅葯都叫上,一張桌上吃晚飯。原以為薛紅葯不會過來,想不到她還真來了,不僅來了,還乖巧地坐在紀晴桐身邊,全程只與紀晴桐有目光與語言交流,對桌上的一基佬一太監視而不見。


  李展既然是個基佬,自然也對桌上這兩大美女沒什麼興趣,一直在跟長安說話。拉拉雜雜地說到晚飯都快吃完了,他突然神來一句:「對了,安公公,德勝樓今天被封了。」


  長安筷子一頓,問:「為什麼?」


  「聽說前兩天廷尉府跑了個重犯,窩藏到德勝樓了,今天廷尉府的人去德勝樓抓了人,順便就把樓給封了。」李展轉述著他從外頭打聽來的消息。


  長安眯起狹長的眸子,前兩天廷尉府跑了重犯?她怎麼不知道?一絲消息都沒漏出去呀,如若不然,那德勝樓還敢隨便收留來歷不明的人?


  這趙樞前腳剛還朝,德勝樓後腳就出事了……像是小瘦雞給個甜棗再打一棒的風格啊。


  「這樓被封之後,會怎麼樣呢?」長安問。


  李展喝了口酒,放下酒盅頗有些大仇得報的暢快道:「自然是抄沒充公啊。」


  「充公?」長安的眸子一下亮了起來,彷彿看到一大塊肥肉被人夾在筷子上緩緩向自己的嘴巴遞來,當務之急就是趕緊把頭伸過去接住才好。


  她看一眼已然擦黑的天色,驀然起身,一邊命人去套車一邊對紀晴桐等人道:「你們慢吃吧,雜家有事需得回宮一趟,今晚就不回來了。」說著急匆匆回到自己房裡,打開櫥櫃抽屜拿出一隻錦盒,小心地分開絲絹從裡頭拿出一隻嫦娥奔月形狀的糖人來,心中得意道:屯你幾日用你一時,今晚就是你丫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她看了糖人一眼,想著將它放進盒中帶走,忽又覺著似有哪裡不對,於是又看了那糖人兩眼。


  這一看還真叫她看出端倪來了。


  「圓圓!」她聲震屋宇地對外頭吼道。


  圓圓應聲進來,看到長安手裡拿著那支糖人,還未開口表情便虛了一下,細聲道:「爺,您有何吩咐?」


  長安磨牙:「你是不是偷吃這糖人了?」


  「沒……」


  「不說實話明天一天都不準吃飯。」長安怒道。


  圓圓嚇得一下站直了,大聲承認:「回爺的話,因為這個嫦娥姐姐太好看了,我就小小地、小小地舔了她一口,就一口而已。」


  「一口就能把她的胸給舔平了?你丫舌頭上是有倒刺啊?」長安罵道。


  「什麼是倒刺?」圓圓好奇地問,接觸到長安噴火的目光,忙又垂頭耷腦地認錯:「我錯了,請爺懲罰。」


  其實就為了這幾個銅板一支的糖人,長安還真犯不著跟這丫頭生氣,只是現在天色已晚,她要趕在宮門落鎖前回宮,就來不及重新再去買一支。慕容泓那廝冰雪聰明,在她面前卻又好表面功夫,她此番回宮的理由若不是為了他,能順利從他手中要到德勝樓經營權的可能性基本為零。


  長安焦躁了一會兒,見那丫頭垂著腦袋還不忘可憐巴巴地從眼睫底下翻著黑眼珠子偷看她,便將糖人往她面前一遞,道:「得得,舔了就是你的了,拿去吃吧。」


  「謝謝爺,都說宰相肚裡能撐船,以我看來,爺的肚子里能讓宰相們賽龍舟!」圓圓說完恭維話,從長安手裡接過糖人,以胖子絕不可能會有的輕盈姿態歡天喜地地奔出去了。


  長安本來正生氣,見一支糖人便能換得旁人這般高興,又覺著有些唏噓。她都不記得上一次自己體驗這般由心而發的快樂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沒了糖人,她想起昨夜自己買了兩支發簪,還有一支梅花的沒戴過,就拿它做禮物去哄哄宮裡那位小仙男算了。


  打定主意,她換上內侍的冠服,揣上簪子就匆匆出了府門,登上馬車往皇宮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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