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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4.夜探趙王府

  入夜, 鍾羨去了趙王府赴宴。


  長安在自己房裡做著最後的準備。她也有了一條當初在羅泰身上看到的用來放毒-藥瓶子的布帶,沒有武功的她不計是防身還是迫不得已時自殺, 都必須將能帶的都帶上。往布帶里插小瓶子的時候,她目光幾次掠過盒子里的那隻小銀瓶子,銀瓶子里的東西, 郭晴林管它叫綠礬油, 腐蝕性很強, 據她判斷,應該是一種酸, 不是硝酸就是硫酸。


  如果,她今夜真的不能活著回來,鍾羨會被連累,趙王若以鍾羨身邊的丫鬟夜探趙王府為由向鍾慕白髮難, 她的身份必會被詳加追查, 因為不計是新雨還是月照,都不具備做這種事的能力。若真到了那一步, 唯有在自己尚未斷氣之前先將這張臉毀了,方能不連累任何人。


  相關的情況她都已經寫成遺書放在某處了,如果她回不來, 鍾羨自會看到,他是識大體的人, 她不擔心他會感情用事。


  如是想著, 她便將那隻小銀瓶子也帶上, 然後將插滿了小瓶子的布帶牢牢地綁在腰間, 衣裳一蓋,夜色中根本看不出什麼來。


  出了房門,她來到竹喧房前,敲了敲門。


  竹喧這兩個多月沒少受長安捉弄,開門一看是她,頓時滿臉戒備:「你想做什麼?」


  「讓你幫個忙。」長安笑道。若有選擇,她也不想來找竹喧,可是耿全跟著鍾羨去趙王府了,剩下的人中,最不可能背叛鍾羨的在她看來唯有竹喧。


  「我憑什麼要幫你的忙?」


  「就憑這個忙不是幫我,而是幫你家少爺。」


  竹喧懷疑地看著她,不語。


  長安遞給她一張折成方塊的紙,道:「我待會兒要出府一趟,若是子時還不見我回來,你立刻去將這張紙給你家少爺。切記,這對你家少爺非常重要,你不要因為與我的過節而怠忽此事,害了你家主人。」


  竹喧見她不似開玩笑,益發疑慮起來,問:「你要去做什麼?」


  「你別管,只需記住如果我不回來,在子時將這張紙交給你家少爺,他便不會有事。」長安說完,轉身離開。


  竹喧關上門,拿著那個紙方塊在屋中徘徊,不知長安這一出唱的又是什麼戲。雖然她的表情不似開玩笑,可她這個人本來就難以常理去揣度,萬一又是閑來無聊捉弄他呢?大半夜他去打擾公子休息豈不是找罵?

  竹喧想了半天,還是判斷不出此事的真假,遂將主意打到了手中的那個紙方塊上。雖說萬一是真的,偷看長安給公子的信有些逾矩,但長安也沒說不能打開看啊。只要看一看這紙上寫的是何內容,差不多也就能判斷出長安是不是在開玩笑了。


  打定主意,竹喧來到燈下,忽又覺不安全,轉身把門閂了,這才到桌邊就著燈小心翼翼地展開那張紙,一看,紙上就六個字——沾水磨刀伐木。


  他一愣,隨即大怒,心道:什麼亂七八糟!這廝果然又是來捉弄我!他伸手就欲把那紙揉成一團丟了。


  「竹喧。」外頭忽傳來杏姑的聲音。


  竹喧應了一聲,問:「什麼事?」


  杏姑道:「廚下有多餘的熱水,你可拿去沐浴。」


  「哦,好,我待會兒就來,多謝。」


  見竹喧應了,杏姑就走了。


  有了這麼一出,竹喧倒又冷靜下來,心思:這紙還是先留著吧,旁的不說,如果今夜子時長安果然不在府中,便為了此事去叫少爺想必少爺也不會責怪。若是在府中,看我怎麼罵他!總之今夜子時先去他房中查看便是了。


  他將那張紙按著原來的樣子重新折成方塊,往枕頭底下一壓。


  與此同時,府衙後門,一位頭梳靈蛇髻,戴著面紗的女子獨自出了門,往東邊揚長而去。


  不遠處的巷道里,兩名負責盯梢的暗哨正在探頭探腦,待那女子走出一段距離后,暗哨甲要跟上去,暗哨乙扯住他。


  「人都走啦,不跟啊?」暗哨甲道。


  「你是不是傻?看不出他們這是故技重施嗎?上次還沒被世子罵夠?」暗哨乙一副『我早已洞穿真相』的模樣。


  暗哨甲想了想,道:「那咱再等等看?可是,若對方不是故技重施怎麼辦?要不我先跟上去,你在這兒等著,這樣便萬無一失了。」


  暗哨乙略一思索,道:「也行,你去吧。」


  暗哨甲便急忙從巷子里出來,往方才那女子離去的方向追去。


  暗哨乙在巷子里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府衙里再有人出來,暗道不妙,忙去找暗哨甲。


  走到離府衙不遠的丁字街口便見暗哨甲無頭蒼蠅一般在街口亂轉,暗哨乙過去一拍他的肩,問:「亂轉什麼,人呢?」


  暗哨甲額上冒汗,道:「不知道,明明看到她往這條街上走的,誰知等我趕到這裡一看,人就不見了。」


  暗哨乙看了看行人寥寥的大街,道:「許是天色暗你漏看了,走,咱們再去找找。」


  兩人當即沿著大街一路找去,凡是沒打烊的店鋪也都要進去搜問一遍,都未發現長安的蹤跡。唯有一間賣油潑面的店鋪小二說是看到一位女子站在斜對面打了烊的布莊旁邊的窄巷子里脫衣服。


  兩人急忙去那窄巷子里一看,果然看到地上扔著一件女子裙衫,看那顏色樣式,似乎就是方才從府衙內出來的那女子身上穿的。


  暗哨甲拎著那件裙衫,一臉的生無可戀:「怪道追到這裡就不見了蹤影,原來她把衣裳脫了。金蟬脫殼,咋就這麼形象呢?」他扭頭看向暗哨乙,問:「現在怎麼辦?」


  暗哨乙咬牙切齒,搶過他手中的衣裳往地上一扔,道:「怎麼辦?當做不知道。否則少不得又是一頓臭罵。走吧,就當什麼也沒發生,咱回去繼續蹲著。」


  長安穿著一身男子的短打,頭髮也用布帶草草地在頭頂綁了個男子的髻,甩掉盯梢的之後匆匆來到馮士齊信上所說的那條巷子,果見巷尾停著兩輛巨大的泔水車,每輛車上都放著兩隻大桶。這大熱天的,那泔水桶縱是空的,也散發著濃烈的酸臭氣味。


  長安也顧不得那麼多,眼見左右無人,便將身上的短打也脫了下來,露出一身黑色的夜行衣,然後往泔水車下面一看,果然有個夾層,也不知是幹啥用的。巷子里黑,長安看不清那夾層的木板上到底干不幹凈,為了避免沾染一身酸臭味到時候在王府中行走時引起旁人注意,她將短打往夾層的木板上一鋪,這才鑽了進去。


  好在她這輩子身材瘦長油水不大,若換了上輩子那樣前凸-后翹的身材,只怕擠爆了也鑽不進這麼狹窄的空間。


  長安在夾層中忍受了大約兩刻時間的酸臭氣味,察覺到遠遠有人說著話往這邊來了。


  「……菊香肯定對你有意思,上次我明明看到她偷偷摸摸塞了包鴨頭給你。」一名男子調笑道。


  「那哪是給我的?那是讓我帶出來給她家瞎了眼的老娘和兄弟的。」另一名男子道。


  「那就是你對人家有意思,如若不然,你有這閑心替她夾帶東西?早自己受下了。」


  「唉,別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了,她雖家裡窮,但人長得好,縱然入不得主子的眼,王府里那許多大小管事,哪個不比咱們這收泔水的強,輪來輪去也輪不到咱。快些套車吧,去晚了又要挨罵。」


  說話間,兩人便將牽來的驢子套上車,一前一後趕著驢車出了巷子,往趙王府的方向走去。


  長安躺在夾層中被顛得骨頭隱隱作痛,心中卻想著馮士齊居然能想到用這辦法讓她混進趙王府,可見也是個無孔不入心思機巧之人,與他打交道,倒是要多長几個心眼才行。


  不多時,驢車到了王府後門,守門侍衛忍著臭味將四隻泔水桶一一看過,這才放兩輛車進去。


  長安沒進過趙王府,但她聽劉光初描述過,知道這趙王劉璋武將做派,為人強勢,將個趙王府建得全沒些情趣,從前到后各院落間都有可以縱馬的寬敞道路互相連接,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如此設計,將來萬一發生變故,不管是想從府內往外逃,還是從府外馳援府內,都不會因為道路不通而耽擱時間。


  但對於長安來說,如此設計卻讓她上車容易下車難了,因為不了解廚房那邊的狀況,若是那廚房就在道路邊上,到時候車往路上一停,廚房裡的人一抬頭便能看見,她到時候要如何下車?最保險的做法還是在半道就下車。


  自進了王府的後門之後她就一直默記著驢車的行進方向,以便自己待會下車后可以迅速地根據記在腦海中的趙王府地圖找准自己此行的目標。


  所幸驢車速度不快,而長安所處的位置也便於她觀察周圍有沒有人,所以下車的過程並沒有她想象中那麼艱難。


  下了驢車之後,她躲在道旁灌木的陰影里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這四通八達無遮無掩的道路果然厲害,固然不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卻也讓擅入之人不能任意穿行,因為太容易被人發現。可這是後院,劉璋的書房在前院,據馮士齊信上所言,這前後院之間的二門處是有府兵把守的,她要到前院去,只能從後院西南角的客房邊上靠著院牆的大樹上爬過去,所以她必須先溜到後院西南角的客房邊上去。


  前院蘸花廳,劉璋坐在主座,鍾羨和劉光裕一左一右坐在下首,一頓晚宴就三個人,還擺了個鈴蘭宴。


  廳中姿容秀麗的舞姬們正在輕歌曼舞,劉光裕坐沒坐相,支著腿偏著頭,看著舞姬在那兒打節拍。


  鍾羨卻正襟危坐,既不動筷,也不觀舞,那模樣不似來赴宴的,倒似來靜坐思過的一般。


  一曲舞畢,舞姬們退下,絲竹之聲也停了,劉璋道:「鍾賢侄。」


  鍾羨抬起頭來,應聲道:「晚輩在。」


  「本王早就說了,此乃家宴,不必拘謹,瞧賢侄這一板一眼的樣子,莫不是怪本王招待不周?」劉璋道。


  鍾羨剛要說話,劉光裕在一旁搶著道:「想來鍾大人是嫌咱們趙王府的舞姬貌丑技差,不堪一看。」


  劉璋揚眉道:「哦?本王府里這些舞姬別說在兗州,便是放眼整個大龑,論姿色舞技那也應是排得上號的。不過,以鐘太尉的權勢,加上天子腳下的便利,府里養了比我趙王府更好的舞姬,倒也不是什麼稀奇之事。」


  鍾羨正欲辯解,劉光裕又在一旁搶著道:「舞姬算什麼?爹你有所不知,鍾大人來兗州赴任還隨身帶了名通房丫鬟,那丫鬟雖是貌不驚人,但尋常舞姬十個抵不了她一個,關鍵就在於,夠味兒。」言訖,笑得一臉淫邪。


  鍾羨打心底里很不耐煩和劉光裕這等貨色共處一室,但為著公事,不得不耐著性子向劉璋拱手解釋道:「王爺切莫誤會,晚輩純粹是因為心中有事,故而無心欣賞歌舞,辜負王爺一番美意了。」


  「讓你憂心忡忡之事,本王也略知一二,只是,此事著實難辦……對了賢侄,不知你家裡可有給你說下親事?」劉璋忽然道。


  此言讓鍾羨猛然想起以前長安告誡他的那些話,心中不免咯噔一聲,他面上分毫不顯,不答反問:「不知王爺因何垂問?」


  劉璋甚是直接道:「本王最小的嫡女今年已然十八了,只因本王向來太過愛重此女,總是看誰都不堪與她相配,才將她耽誤至此。鍾賢侄的才名我那女兒一早便有耳聞,機緣巧合你又剛好來到我兗州做官,實不相瞞,上次你來府上赴宴之時,我那女兒已在暗處瞧過你的模樣,對你的相貌風度那是讚不絕口,恰你們二人在年歲家世上都旗鼓相當,什麼金童玉女天造地設用來形容你倆那是再貼切不過。本王是越看你越滿意,就想找你做那東床快婿,不知你意下如何?」


  鍾羨雖是性格還算豁達開朗,但在男女之事上卻向來是保守的。如今見劉璋竟然對他直言兒女婚事,甚至連他女兒偷窺他相貌之事都毫不忌諱地說出口來,一時不由目瞪口呆。


  回過神來后,他忙拱手道:「多謝王爺垂青,只是婚姻大事需得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晚輩不敢擅自做主。」


  劉光裕在一旁嗤笑道:「臉都紅了,若不是知道你的底細,還當你真這般正經呢。爹,依我看,他可能是怕咱小妹長得丑,所以才不答應,要不把小妹叫過來親自問他?」


  鍾羨立刻道:「不可,劉小姐閨譽要緊。若王爺真欲如此,請恕晚輩失禮,先行告退了。」說著便欲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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