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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你爭我奪

  花匠進宮這日, 長安為了不與無囂打照面,一大早就溜了出去。


  鴻池毗鄰著鳳池,水中以流芳榭為分界, 岸上以梅渚為分界。鳳池上有座于飛橋,過了此橋,才是后苑的地界。


  皇后所居的長秋宮, 以及一干嬪妃居住的宮殿樓閣,都在後苑之中。


  這月季花,自然就從這于飛橋的橋頭種起。


  長安晃晃蕩盪地來到于飛橋上時,就見二三十個花匠正一溜排開在橋下的道路兩旁挖坑,四周立著十來個衛士負責看守,橋頭上還站著一位鉤盾室的太監。


  一見長安過去,那太監忙狗腿地迎上來, 行禮道:「安公公,您怎麼來了。」


  長安抬著下頜端著架子道:「雖然這種花是你們鉤盾室的差事, 但萬一辦砸了惹得陛下龍心不悅, 你們自己倒霉不說,雜家這些在御前伺候的,只怕也少不得受你們連累。所以啊, 不親自過來看看,雜家還真是放不下這顆心。」


  那太監一邊引著他往種花之地走去一邊巴結道:「安公公您儘管把心放肚子里,所有的花苗, 都是挑的最好的, 花匠也都是經驗豐富的, 絕對出不了岔子。」


  長安跟著他來到橋那邊,先是裝模作樣地看了看花苗,然後又抬頭看向那些正在刨坑的花匠。


  縱然穿了一身粗布衣裳,然越龍這廝到底是天生麗質相貌出眾,混在一群花匠中還是一眼就叫人給認出來了。


  他聽到長安的聲音,便也借擦汗之機向她這邊投來一瞥。兩人目光交匯,傳遞了只有彼此才懂的含義。


  自李府被抄之後,越龍這廝害怕被牽連,在長安托鍾羨給他辦戶籍證明之前,一直如喪家之犬般東躲西藏。如今好不容易改頭換面重新見人,還有一步登天的機會,他自是不肯錯過。


  長安要的就是他這份不自量力愛慕虛榮的心,反正該交代他的話之前都已經托趙椿使人交代過了,成,大家都達到目的,敗,他一個人死而已,牽連不著旁人。故而長安就過來露了個臉,很快就又回長樂宮去了。


  與此同時,四合庫書房,馮春正和冬兒整理賬冊,寶松忽匆匆來報道:「馮掌庫,那個人出現了。」


  馮春眉眼不抬,罵道:「死奴才,還能不能好好說話?沒頭沒尾的,什麼人出現了?」


  寶鬆緩了緩氣息,道:「就是您和劉公公要找的那個假扮李展的人,越龍。」


  馮春呆了一呆,騰的一聲站起身來,問:「在哪兒?」


  寶松道:「在於飛橋種花呢。」


  「你馬上去長樂宮通知劉公公。」馮春道。


  寶松應了,轉身跑了出去。


  「庫里若有事你先處理一下,我去于飛橋看看。」馮春吩咐冬兒。


  冬兒欠身領命:「是。」


  待馮春出去后,冬兒招來她的一名心腹宮女,對她附耳幾句,那宮女便也腳步匆匆地離開了四合庫。


  劉汾一聽寶松說越龍在於飛橋,當即也顧不上自己正在當差了,想著反正有長安在殿內伺候,他自己一聲不吭就出了長樂宮。


  雖然劉繼宗死了,但只要抓到越龍,讓他供認出事情原委,洗刷他劉家的冤屈,至少他的哥哥及其他家人還可以從流放之地回來。


  還有寇蓉這個老賊婆,越龍一出現,她的死期也就到了!

  劉汾這邊健步如飛地往于飛橋趕不提,長信宮萬壽殿外,寇蓉帶著一絲不耐看著面前這個面生的宮女,問:「你執意要見我到底有何要緊之事?」


  宮女行了一禮,道:「寇姑姑,是冬兒姑娘讓奴婢給您帶一句話,說『人在於飛橋』。」


  寇蓉聞言,眉頭疑惑地一蹙。


  那宮女卻不再多言,再行一禮后,轉身走了。


  寇蓉站在殿前琢磨開了:人在於飛橋?什麼人?既然是四合庫的冬兒讓人帶話,那必是她和冬兒都知道的那個人。而上次冬兒來找她也就提到了一個人……


  想到這裡,她心中一驚,又覺著不可能。那人怎麼可能突然出現在宮中,出現在於飛橋呢?

  不對,方才得到稟報,說從宮外調來的花匠正在於飛橋種花,莫不是那人混進了花匠隊伍?


  想起那人萬一被抓住所可能引發的後果,寇蓉不由一陣心肝亂顫,忙帶了幾個心腹太監就趕往于飛橋。


  劉汾趕到于飛橋時,馮春正在橋上焦急徘徊,見了劉汾,忙迎上來道:「你可來了。那人長得跟畫像上一模一樣,我問他是不是越龍,他卻矢口否認……」


  劉汾抬手制止她繼續說下去,自己走到橋頭下去看越龍。


  那鉤盾室的太監迎上來道:「喲,劉公公,您怎麼也來了?」


  「也?方才還有誰來過不成?」劉汾問。


  「安公公啊。」那太監道。


  「長安?他來做什麼?」劉汾狐疑地看向那太監。


  「安公公擔心奴才們差事辦不好,惹陛下不開心連累御前伺候的一起受過,所以特意過來看看。」


  劉汾眼睛盯著越龍,問:「他來之後,有沒有和什麼人接觸?」


  那太監道:「沒有,安公公來了之後就看了看花苗,叮囑雜家幾句,就走了。」


  「那個人,叫什麼名字?」他指著越龍問。


  太監從懷中掏出名冊一一比對過去,半晌,道:「那人叫張昌宗,怎麼,劉公公認得他?」


  「張昌宗?他的戶籍文牒呢?」劉汾倏然轉身看著太監。


  「劉公公,這戶籍文牒在入宮之前就驗明了的,奴才這裡只有花名冊,沒有他們的戶籍文牒。」太監道。


  劉汾聞言,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正在刨坑的越龍身後,喚:「越龍。」


  越龍刨坑的動作一頓,回過身來,以一種莫名其妙的表情看著劉汾和馮春道:「我說過了我不叫越龍,你們為什麼一直叫我越龍?」


  「你就是越龍。別以為換個名字就萬事大吉了,我們在流芳榭見過的,忘了么?」劉汾盯住他的眼睛道。


  「這位公公,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什麼越龍,什麼流什麼謝,我這兒正幹活呢,您別耽誤我幹活行嗎?」越龍說著,轉身又要去刨坑。


  「你別想抵賴!識相的趕緊老實交代,如若不然……」劉汾想起自己家破人亡,而這個與幕後黑手合謀陷害自家的人卻還好端端地站在這裡裝蒜,他一時氣憤難平,一把揪住越龍的領子就要發難。


  「哎哎,救命啊!救命啊!」越龍慌張地大叫起來。


  帶著幾名太監正趕到于飛橋那頭的寇蓉本來沒發現劉汾和馮春在對面。聽到有人叫救命,她腳步一停,閃到池對岸的樹後向橋那頭張望。當看到劉汾和馮春在那邊揪著一人時,她的心都差點跳出嗓子眼。


  好在劉汾和馮春並沒有帶什麼人同來,待會兒就算硬搶,應當也能從他倆手裡把那人搶過來。


  負責看守花匠勞作的衛士丞聽到越龍大叫,走過來對劉汾拱手道:「劉公公,小的們奉命看守花匠,您這樣讓小的們很難做啊。您若與這花匠有什麼恩怨,不如先去請示上頭的意思,只要上頭髮了話,你我彼此都好做。」


  劉汾聞言,稍稍拉回一絲理智。他放開越龍,回身對馮春道:「你在這兒看著他,我這就去稟報陛下。」


  馮春點頭,道:「你快去吧。」


  劉汾氣哼哼地走了。


  見劉汾走了,寇蓉從樹叢后看了看還留在原地的馮春,吩咐一旁的太監道:「去,告訴馮掌庫此番四合庫採買的蔻丹不合太后的意,太后召她問話。」


  太監領命。


  寇蓉看著馮春聽了太監之言后,猶豫了一下,最終到底不敢怠慢太后的召見,跟著太監走了。她這才帶著其餘幾名太監現身,走上于飛橋。


  鉤盾室的太監見今天這于飛橋上人來了一撥又一撥,已經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那衛士丞是閆旭川的人,對太後身邊的左膀右臂自是不陌生,見了寇蓉便上來行禮道:「寇管事,您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


  寇蓉掃視花匠一眼,道:「太后聽說宮裡來了花匠,想問問眼下外頭的花圃里除了菊花之外,還有什麼花開得好。挑個人隨我去回話吧。」


  能在宮裡混出頭的都是人精,那衛士丞雖然官小,卻也不笨。他見方才劉汾和馮春來糾纏張昌宗,兩人前腳剛離開,寇蓉後腳緊跟著就來了,再念及隱約聽說劉汾和寇蓉不對付,他幾乎立刻便反應過來,命人將張昌宗帶過來道:「小的見這花匠口齒伶俐相貌堂堂,是能覲見太后的模樣,不知寇管事意下如何?」


  寇蓉瞥了越龍一眼,對衛士丞道:「不錯,你不僅眼力好,還會辦事,我記得你了。」


  衛士丞聞言,喜之不盡。


  寇蓉也不再耽擱,領著太監和越龍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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