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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缺德

  不多時, 嘉容跟著長福裊裊婷婷地過來了。長福這廝也算會照顧人,還摘了片荷葉給嘉容當傘撐著,一路過來, 那荷葉都被日頭烤蔫兒巴了。


  「嘉容,安哥我有單間了,以後你我就可以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長安迎至門前, 一臉激動地抓著嘉容的手就開始喋喋不休。


  誰知話還沒說完,嘉容忽然吃痛地蹙起眉頭,道:「你別碰我的手。」


  長安將她的手拉過來一看,擦,手指上的皮都磨破了,殷紅一片。


  「這誰弄的?」長安問。


  長福在一旁道:「嘿,安哥你不知道, 方才我去找嫂子的時候,嫂子正在那兒洗衣服呢。那麼幾大盆的衣服, 都她一個人洗, 旁邊還有專人看管。」


  長安臉沉了下來,問嘉容:「嘉言讓你洗的?」


  嘉容好奇地看著她,問:「你怎麼知道的?你會掐指一算?可是我也沒見你掐指啊。」


  長安:「……」她拉著嘉容進屋, 找出丹參川穹膏給她手上厚厚塗了一層,問:「還疼嗎?」


  嘉容赧然地垂著螓首,感激道:「好多了, 謝謝你。」


  「你我之間還提什麼謝不謝的, 豈不是見外么?」長安攬著她的腰嬉皮笑臉道。


  嘉容推開她的手, 羞惱道:「你永遠都正經不過一盞茶的工夫。」


  長安本想再跟她逗幾句,眼角餘光卻見長福一臉猥瑣地在一旁看著她倆,當了電燈泡還一點自覺都沒有,便一腳踹過去道:「看什麼看,還不幫我搬東西!」


  進宮混到現在,長安除了藏在龍榻下的那一箱不義之財外,還真是身無長物,長福一個人兩三趟就搬完了。


  嘉容在單間里四處打量,長安一腳把長福踹出門,過來拉著嘉容笑眯眯道:「怎麼樣?要不要過來與我同住?」她已經想過了,洗月經帶什麼的實在是太不符合她長安的形象了,反正區區布料費用她還是負擔得起的。所以她決定,月經帶用完就扔。


  可若是不把嘉容誆過來跟她同住,太監的茅房裡居然出現了月經帶,還是用過的,這要如何解釋?哪怕每個月過來住幾天也好啊。


  嘉容一下羞紅了臉,扭過身道:「我才不來。」


  長安跟著她轉過去誘哄道:「你想想看,如果你住到這裡來,可就沒人會欺負你了。而且我每個月只有半個月時間住在這兒,還有半個月要去甘露殿值夜……你真的不來?」


  嘉容有些心動。她本就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如今卻落得與人共睡大通鋪的境遇,若說習慣,哪能習慣呢?不過迫於無奈罷了。


  可是……她看了看那張窄窄的單人床,咬唇道:「這裡只有一張床……」


  「哎喲,我是個太監嘛,又沒有壞人清白的玩意兒,你怕什麼?」長安扯著她的胳膊,用初次開房男人經典七句話中的開場白道「放心吧,我就抱著你睡,不幹別的。我保證!」


  「不要,我怎麼可以和贏燁以外的男人同床共枕,絕對不可以。」嘉容紅著臉扭過身去。


  「誰叫他不來救你,你也是為形勢所迫,不算對不起他啦。」


  「不要……」


  「沒事啦……」


  「就是不要……」


  兩人正拉拉扯扯,冷不防房門前傳來一道女聲:「對不住,打擾二位了。」


  長安抬眼一看,卻是冬兒挎著一隻大包袱似笑非笑地站在門外,她身後長福正在偷笑,一副「是你自己不關門被人瞧見不關我事」的表情。


  「喲,冬兒姐姐,真是稀客!快請進,快請進!」長安放開嘉容去迎接冬兒。


  嘉容見他前一刻還甜言蜜語地哄著自己,一轉眼卻又當著自己的面去對旁的女人獻殷勤,心中頓時不舒服起來。


  她受贏燁獨寵慣了,不習慣本屬於自己的目光會投注到別的女人身上去的那種感覺。


  冬兒不進門,只將手中包袱甩給長安,道:「安公公,借一步說話。」


  長安將包袱扔給長福,跟著冬兒走到院中的榆樹底下。


  冬兒看一眼周圍,對長安道:「我不管你在做什麼,但請你盡量避開四合庫,更不要累及我。」


  長安面色鄭重起來,問:「怎麼了?發生何事?」


  「今天寇蓉來找馮春,聽她倆話里的意思,應該是你得罪了寇蓉的乾兒子。寇蓉為了試探馮春的態度,提議將我配給崔如海做對食,馮春轉過來就說我已經配給了你。」冬兒表情憤憤。


  長安眉眼含笑,道:「果然還是乾娘心疼我。」


  冬兒氣急敗壞道:「我沒跟你開玩笑!你知道我有多辛苦才走到今天這一步么?就因為你,差點功虧一簣。」


  長安笑容不改,低聲道:「你放心,既然如今我與時掌柜已經是一條戰線上的人,你作為我與他之間的紐帶,我是絕對不會看著你出事不管的。」


  冬兒冷笑:「你管?如果今天馮春被寇蓉鎮住,答應將我配給崔如海,你告訴我,你能怎麼管?」


  「崔如海死了,你不就不用配給他了么?」長安垂眸撫弄著自己的衣袖,冷冷淡淡道。袖口滑出一柄烏沉沉的小刀。


  冬兒悚然一驚,道:「你居然身帶利器。你可知宮人私藏利器是死罪!」


  「你識字么?」長安將小刀從鞘中抽了一截出來。


  冬兒見那刀身居然也是烏沉沉的,陽光下都不反光。在刀身靠近鯉口處刻著一字,小篆體,仔細辨認,依稀是個「泓」字。


  想起皇帝的名諱,冬兒凝眉,道:「這是……」


  長安還刀回鞘,抬頭道:「宮中不太平,此種情況下要想自保,單靠謹慎可是不行的。現在你也應該明白,我說會保你,就有保你的能力,但也得你值得讓我去保才行。你上頭雖有主人,但你在宮裡他在宮外,鞭長莫及。這種時候,自然是遠親不如近鄰了。比起來指責我,配合我才是更明智的選擇,不是么?」


  冬兒猶疑地看著長安。倒不是她不想相信他,只是,看他這小身板,這巴掌大的小臉,就如馮春所言,他根本就還是個孩子,如何能讓人信服?

  長安看她那眼神就知道她在嫌棄她人小,當即道:「咱們這些人乾的都是腦力活,你以貌取人做什麼,又不是選妃。」再說了,姐不就發育晚一點么,瞧不起誰啊!


  冬兒被她一句話說得忍俊不禁起來,道:「好吧,馮春讓你過去一趟。大約是要告訴你將我配給你做對食之事。」


  「好,你等我一下。」長安回到屋中,對眼巴巴看著她的嘉容道「我要出去一下,下午你就呆在這兒,別回去洗衣服了,這件事我會幫你擺平的,嗯?」


  嘉容聽話地點點頭,長安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又捏出一串嚶嚀來。


  長安笑著踏出門去,將一旁的長福招過來,道:「替我辦件事。」


  「什麼事?」長福問。


  長安對他附耳道:「去外面樹上多找幾條那種黃黃綠綠身上長滿毛的刺毛蟲,去剛才嘉容洗過的衣裳上滾兩滾。」


  長福「噗噗」地笑著道:「安哥,你這也太缺德了!」


  「廢什麼話?快去!」長安抬起腿。


  長福應聲,一溜煙地去了。


  長安這才回到冬兒身邊,與她一起去了四合庫。


  甘露殿,慕容泓午睡起來,劉汾來報,說是慕容珵美來了。


  「珵美,朕好一段時間沒見著你了,怎麼還晒黑了?去哪兒了?」表兄弟兩個在窗下小桌兩側坐下,慕容泓問。


  慕容珵美擺手道:「別提了,我不是在我爹手下任著部丞一職么,主管的是豫州農桑。自去年年尾始,豫州州牧就不斷地向朝廷奏報災荒請求賑濟。朝廷應允后,大司農連今年春播糧種一起撥了賑濟糧給豫州。可到了今年開春,豫州州牧又以無糧可種之名奏報朝廷請求賑濟,當時我爹就覺著奇怪,但朝廷應允了,他便又撥了一批賑濟糧下去。就在月前,豫州州牧忽向朝廷奏報說豫州發了百年一遇的蝗災,禾苗都被蝗蟲給吃了,我爹便派我去豫州看看災情到底如何?這一來一去,可把我累慘了。」


  慕容泓端著茶杯低垂著眼睫問:「可看出什麼端倪來了?」


  慕容珵美道:「什麼都沒看見。我一進豫州就被豫州府的人截住了,那劉大人竟日除了請我喝酒就是向我哭窮。說什麼豫州挨著荊州,逆黨整日犯邊,害他疲於應付都無暇管理州內政事。又說什麼因為經常要與逆黨交戰,所以他的軍餉糧草都該比別的州更多才是。我說要出去看看,他就派人把我領到一片荒地上讓我看……唉,實在是一言難盡。」


  「豫州州牧,可是陽城侯劉璋?」慕容泓忽然問。


  慕容珵美眼睛一亮,問:「陛下你對他有印象?」


  慕容泓搖頭,放下茶杯道:「如今朕尚未親政,無權干涉政事,閑來無聊也只能熟悉熟悉手下的人了。」


  慕容珵美遲疑了一下,道:「陛下,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我是兄弟,不必拘謹,但講無妨。」慕容泓道。


  慕容珵美道:「此番我去豫州,與那豫州州牧劉璋打交道之時,見他提起陛下時言語頗為輕忽,似有不臣之心。說什麼本事再大功勞再高也不及旁人出身好,頗有含沙射影之嫌!」


  慕容泓握拳,氣憤道:「老匹夫安敢如此說話!」


  慕容珵美看一眼他握起的拳頭,又道:「其實像他們這等開國之臣封疆大吏,原本就仗著從龍之功高人一等,連普通皇族都不放在眼裡的。若是先帝在,還可鎮壓一二,可是換了陛下您,與他一般想法的恐怕不在少數。陛下雖然眼下尚未親政,可若聽之任之,只怕待陛下親政后,形勢更不容樂觀。不妨此刻就想想應對之策,畢竟現在還有丞相與太尉等人擋在您前面,不必您親自出面啊。」


  慕容泓強抑著憤怒道:「你說得有理。反正現在天熱了,蹴不得鞠也斗不了雞,還不如想想如何陰人。珵美,朕一人勢單力孤智謀有限,若今後得空,你不妨多帶些有識之士來與朕一起出謀劃策。若能成事,將來光祿卿一職非你莫屬。」


  慕容珵美聞言大喜,忙躬身謝恩。


  兩人東拉西扯地一直談到傍晚,慕容珵美才告辭離去。


  慕容泓靜靜地看著他逐漸隱沒在暮色中的身影,眼底也是一片晦暗難明的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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