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第二天,小丑的獨立日傑作自然而然地被收錄在了各大報紙頭條,再一次的,在沉寂了整整一年以後。


  他回來了。


  「我認為不能只看到小丑歸來的表面性,而應該把它當成一種激情犯罪的復活,是犯罪精神的重生。他死了,是的,你們都看到他被打爛了半邊腦袋,但是,塗上顏料以後——」


  「誰都有可能是小丑。」


  浴室外靠在門框上叼著牙刷看新聞的宋墨挑了挑眉。


  「我贊同她的說法,邦亞。」年輕的混血兒塗掉嘴裡的白沫,興緻高昂地看著電視上兩名辯手的相互爭論,「這是什麼節目?」


  昨晚輾轉反側的後果就是第二天等宋墨起床的時候,小舍友彼得已經出發了。邦亞再三掃描周圍沒有任何人後,才開口:「ponit vs ponit,哥譚電台的節目,艦長。那名女辯手是韋恩集團的財務總監。」


  宋墨:「喔噢,你現在看一眼就能掃描出對方的身份了?還是隔著屏幕,這麼先進。」


  邦亞:「.……她胸口的工作證寫著的,我不瞎,艦長。」


  「好吧,她以後沒準還是我上司。」宋墨說著,打開冰箱門,如願看到裡面彼得早已準備好的凍奶酥和吐司片,勾了勾嘴角,「你看,我說新舍友沒你說的那麼嚇人吧,他看起來就像一隻還沒有踏上社會的小白兔。」


  「但是數據分析顯示他不是個普通人,他身體韌性非常強,力量極限至少可以達到十噸,而且目前還在接受高強度作業訓練,他說他在哥譚上課,去的卻是紐約的方向——」


  「可以了邦亞,你完全不用那麼緊張。」宋墨咬了一口奶凍,享受地閉上眼,順便及時制止他的智腦繼續往下說,「給你的艦長一點私人空間,我不需要那種對他一切都知根知底的朋友,每個人都有秘密,你要做的不是剖析他們,而是理解尊重他們,同樣的。」


  「你也應該尊重我,我不知道在你們外太空的艦長是什麼樣的,但至少對地球人來說,沒人會喜歡一個緊迫盯梢到連艦長一星期打了幾次飛機都要記在資料庫里的智能主腦。」


  邦亞:「哦。」


  過了很久,等宋墨已經吃完早餐在喝最後一口牛奶的時候,他才又來了一句:「其實我對一個男的對著男人和男人瘋狂做.愛的視頻打飛機的場面也沒什麼興趣。」


  宋墨一口牛奶噴了出來。


  邦亞:「尤其是您那種油膩的基佬審美。」


  宋墨:「.……」


  邦亞:「如果您未來對象真的符合您的一切幻想有20cm的大唧唧那我建議您從現在開始就熟讀相對應的防護措施不然你可能會被捅破直腸。」


  宋墨:「行了閉嘴吧求你了。」


  電視機里雙方辯手依舊在為了對方的命題爭得面紅耳赤,這是個無論什麼人只要有能力就能上的節目,所以韋恩集團的高管會出現在這裡一點也不奇怪。


  唯一讓宋墨驚訝的是她犀利的辯詞,看似荒謬,實則每一句都踩在了他的點上。


  只可惜——


  「行了,拉娜,我真理解不了你的險惡用心。如果小丑真的像你所說的,是一個組織的話,那哥譚早就不復存在了。我承認他對所有人都是個威脅,但就像以前每次哥譚警局都公布了他的死訊,結果不久后他又回來重新蹦躂那樣,我完全有理由懷疑這只是小丑的一個障眼法,我知道這說起來很抽象,但是,大家想想,他是一個會因為無聊就把自己送進阿卡姆,送進戈登警局,如果有那個途徑,他甚至會把自己送進幽靈區的瘋子!你能理解一個瘋子在想什麼嗎?」


  「這不過是他的又一次糊弄人的把戲罷了!」


  真理總是掌握在少部分人手中。


  宋墨無趣地砸了砸嘴,關了電視,沒了再往下看的興趣。


  窗外的陽光投射進來,照在掛在房間最里的日曆上,獨立日的那天被畫了個特殊的綠色圓圈。


  圓圈旁邊是兩個標註。


  「爸爸的忌日」和「我的生日」。


  宋墨遠遠看著那兩排字,躺在沙發上昏昏欲睡。


  「恕我直言,您這幾天行程很滿,艦長。」


  「一會是您去學院抽取畢業任務的日子,您最好十分鐘以內化好妝,這樣才能保證搭乘上半小時后齊飛的深淵學院特快專機,不然您就等著自己坐火車去馬來西亞吧,站票。」


  宋墨只好從沙發上蠕動著爬起來,拖出工具認命地往臉上貼上特製的,厚度只有指甲蓋十分之一的輕薄硅膠,然後開始「化妝」。


  「如果行程表沒有出問題,您今晚大概十點左右就能回到哥譚,明天是您澤維爾學院的畢業典禮,至少那個您要準時到場。然後您會有一個月的時間來完成深淵學院分配的畢業任務,不過邦亞建議您三天內就解決,因為三天後是您去韋恩集團報道的日子。」


  宋墨面無表情:「很完美的行程,沒有休息時間。」


  「這是您自己的安排,而且。」邦亞依舊是那副雷打不動的口吻,「能力越大,責任越大,艦長。」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的休伯利安號新任艦長終於在第二十九分鐘的時候搭上了飛往馬來西亞的專機。


  搖身一變又是一顆根正苗紅的艾瑞達。


  不一樣的是,暫時炙手可熱了一會。


  「昨天我圍觀了你在哥譚搞事的全過程,我的天,我都想宣布我現在變成二代joker的粉絲了!你繼承了你父親的所有犯罪天賦!炸塌哥譚,虧你想得出來老兄!」


  差不多就是類似這樣的追捧。


  最後還是兔女郎說了一句:「可惜是個醜八怪,不然我也要崇拜你了。」


  坐在飛機座位上的醜八怪艾瑞達:「???」


  他拉了拉身邊的泥臉:「我都化成這樣了她憑什麼能認出我是醜八怪?」


  泥臉:「.……大概是『如果不醜為什麼在學校里也要化成這樣』?或者『養父那麼丑養子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艾瑞達:「抱歉我從來不知道丑還是可以世襲的。」


  而且,一代小丑,真的不醜。


  卸完妝后,其實是個美人來著。


  艾瑞達看著窗外層層白雲,在心裡說著。


  無論如何,反派們最開始那股興奮被兔女郎一句話沖淡了,這大概能稱之為掃興,總之原來圍在艾瑞達身邊的人一鬨而散,連原本燥熱的空氣都變得清新起來。


  飛機里重新變得安靜。


  「出乎我的意料,你竟然沒有被揍得太慘。」泥臉一直到這時才開口。


  艾瑞達忍不住就按了按嘴角,按完嘴角又想去按屁股蛋,但想到大庭廣眾之下,還是忍住了:「還行吧。」


  飛機平穩地飛行著,短暫的飛行過程因為沒有任何娛樂措施而漸漸變得無聊起來,就在大部分人準備眯眼睡一覺的時候,飛機忽然降落在一個巨大的實驗室旁。


  一個由三名保鏢護著的年輕人走進了機艙。


  艾瑞達只在他登機那瞬間看了一眼,只能看到一張英俊的側臉,金棕色的頭髮和一條踏進頭等艙的長腿。


  驚鴻一瞥。


  長相很陌生,艾瑞達確信他之前沒在深淵學院里見過這號人物,用他幾乎為零的到課率發誓,因為如果見過的話他一定會印象深刻。


  顯然,這場突發的穿插事件帶動了機艙里的燥熱因子。


  以殺手蛾為中心,所有哥譚的壞蛋們扎堆湊在一起臨時組成了超威八卦小分隊。


  「哈利·奧斯本,奧斯本集團的小少爺,他爸爸可是曼哈頓大名鼎鼎的綠魔先生,蜘蛛俠的超級死對頭,儘管人品實在不怎麼樣。」


  殺手蛾獨有的尖利聲音從前頭傳來。


  坐在靠窗位置兔女郎單手托腮,嘴裡咬著的吸管上沾了一圈性感的唇印,一直盯著頭等艙的位置,顯然對這位突然出現的富家小少爺有著濃厚興趣:「他為什麼會忽然出現在這裡?」


  殺手蛾一邊拿遠了手塗抹粉色指甲油,一邊陰陽怪氣到:「那可得從半年前說起。」


  「那時候奧斯本轉學來了這裡,但是老奧斯本看不上深淵學院,覺得他兒子不應該跟我們這樣的雜魚呆在一起——恕我直言,他那句話可是當著大部分學生的面說的,真是個臭屁的老東西。」


  「所以他又被接回了原來的貴族學院,大概是快要畢業了,我們才有幸看他一眼。」


  坐在殺手蛾后兩排的泥臉泥臉嫌棄地搓了搓手:「他身上的飛蛾粉撲到我身上了。」


  艾瑞達看著那些在陽光下亮晶晶的粉色粉末:「挺好看的不是嗎。」


  泥臉:「誰知道裡面是不是藏了什麼娘娘腔基因。」


  艾瑞達:「我懷疑你對娘娘腔有偏見。」


  泥臉:「這多正常,我又不是基佬。」


  艾瑞達:「你不要整天基佬基佬的,基佬吃你家麵包了。」


  「所以他可是到課率比艾瑞達還低的傳奇人物,反正當初建校的時候他爸爸出了不少錢,就算不來參加考試老師也不會給他掛科。」


  殺手蛾尖利的聲音再次插.入了兩個人的談話,艾瑞達莫名其妙:「關我屁事。」


  接著膝蓋一痛:「為什麼我沒有一個有錢的老爸。」


  同樣沒有有錢爸爸的泥臉:「大概這世界上只有這兩件事不能自己選擇。」


  於是兩個窮逼閉嘴了。


  聽著殺手蛾在前面聊了哈利·奧斯本少爺的八卦一路。


  包括他悲慘的幾乎沒有父親參與的童年,看似正常其實古怪又偏執的性格,甚至跟多少個超模合過影,跟多少個女明星吃過飯,卻從來不見他跟什麼人上床懷疑他可能有什麼性功能障礙。


  最後他倆得出結論。


  殺手蛾如果願意放下反派的高貴身份去娛樂報社打工現在沒準已經是成功人士了。


  以及。


  「深淵學院的專機頭等艙是不隔音的,殺手蛾。」


  到達的地后,艾瑞達拍著殺手蛾的肩,成功看到殺手蛾臉上僵化的表情,跟在泥臉後面下了飛機。


  人群中又不免注意到那個小少爺的身影。


  這個實在沒辦法,在一堆奇形怪狀奇裝異服的壞蛋里,打扮正常長相英俊的奧斯本小少爺簡直就像一股清流,讓艾瑞達突兀地意識到他過去幾年在深淵學院的求學經歷是一場多麼嚴重的審美災難。


  不過也只是遠遠看兩眼了,艾瑞達不覺得他跟這種人會有什麼交集,兩人無論怎麼比照都是兩個世界的陌生人。


  這種想法持續到他到了班級,放下書包,坐進座位,然後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旁邊一直空著的位置竟然坐了人以後。


  而好巧不巧的,那個人就是——


  哈利·奧斯本。


  脫下了西裝外套露出裡面的白色襯衫和黑色小馬甲,頭髮打理得一絲不苟,全方位無死角地充斥著與這裡格格不入的氣息,摘下眼鏡后,那雙碧藍的眼睛顯得冷淡而疏離。


  艾瑞達的位置是教室最後一排,靠窗的,這裡非常不容易引起老師的注意,有利於他隨時隨地逃課,而現在,毫無疑問的。


  這裡現在已經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或者說大部分人自以為隱藏得很好的打量目光。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


  習慣了一個人坐,忽然多了一個同桌,還是一個這樣的同桌,艾瑞達感覺很——


  局促。


  小丑咽了口唾沫,艾瑪老師在這時抱著教案走進教室,他才不得不緩緩地,安安靜靜地坐到位子上,只將屁股挨在椅子一角。


  等確定這位小少爺沒有任何關注他的意思以後,艾瑞達狠狠捅了前面的泥臉一下,然後指了指手裡的手機。


  兩人干慣了上課用手機聊天開小差的勾當,泥臉當即上道地從嘴裡掏出手機。


  艾瑞達:怎麼回事!為什麼他會坐在我旁邊!


  泥臉:澤莫說,你旁邊是整個班級唯一的空位。


  艾瑞達:放屁!他旁邊明明也有一個空位!

  泥臉:他說那裡坐著學霸的英魂。


  艾瑞達炸毛:那他也應該提前徵詢一下我的意見!

  泥臉:如果你這樣問澤莫你猜他會怎麼回答。


  艾瑞達:……5F的差生沒有選擇權。


  泥臉:5F的差生沒有選擇權。


  艾瑞達:qaq。


  「泥臉,艾瑞達。」講台上,白皇后艾瑪老師溫柔道,「上課玩手機,我觀察你們很久了。請出去罰站,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於是在全班的鬨笑聲中,艾瑞達和泥臉被白皇后提到了走廊。


  站起來那一刻,艾瑞達甚至感覺鬆了口氣。


  然後兩個罰站少年(如果泥臉算的話)就看到了同樣在走廊罰站的殺手蛾。


  雙方視線在空中交匯,都從裡面看到了要表達的信息。


  「看那個壞學生,天天被老師抓出來罰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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