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斯塔克先生，我已經到哥譚了。」
「嗯，這裡環境很好，住的條件也不錯。」
收拾乾淨的房間里，彼得·帕克趴在空蕩蕩什麼都沒有的床上，面前是一台筆記本電腦，他正跟人視頻。
如果在場還有第三人，他一定會發出驚呼，因為視頻那頭的人不是別人，而是紐約傑出發明家，思想家，愛國者，曼哈頓大名鼎鼎的超級英雄鋼鐵俠。
托尼·斯塔克。
而這名億萬富翁現在正坐在工作台前一邊慰問剛加入復仇者聯盟的新成員小蜘蛛俠，一邊吃著他的，薯片。
然後還要一邊對著虛擬光屏發號施令。
「你確定不需要支援？例如有拳頭和腳，嗜好砸爛東西的某人？」
虛擬光屏里，在彼得看不到的地方傳來美國隊長的聲音：「不，這可能是他們想把我們從大廈調離的詭計，順道還救了神盾局收押的紅骷髏。」
光屏那裡又傳來獵鷹的聲音：「基地位於西雅圖外圍，那是神盾局曾經的軍械庫，如果他們引爆了炸彈，半徑50英里內的所有東西都會被炸得什麼都不剩，包括他們自己。」
隊長：「按原計劃行事。」
托尼·斯塔克悠閑地看著光屏里美國隊長和獵鷹匆忙趕路的身影，接過遞來一盒薯片和一盤果醬。
「隨你，我會在這隨時幫你們留意危險。」
說完，他拿起薯片沾上綠色的果醬，又看向視屏那頭的小蜘蛛俠：「這真不錯，隊長和獵鷹可能是最好的組合，而在我這裡最棒的搭配是薯片配鱷梨醬。」
「嗯……剛才我們說到哪了？」
彼得將手中的俄羅斯方塊按了暫停：「我想大概是我的蜘蛛鋼鐵俠盔甲？」
「是的，聰明的孩子，可惜品味很糟糕。」斯塔克微微直起身，敲了敲桌子上的盔甲雛形，「這是我昨天的想法，當然，這可不是看你每天都被人打得滿身是傷所以特地給你做的。你知道，最近曼哈頓有點閑。」
小蜘蛛俠看了一眼斯塔克身後一字排開，亮閃閃酷炫拉風得不行的盔甲，儘管眼饞，還是搖了搖頭：「不用了，斯塔克先生，我覺得現在那套挺好的。」
斯塔克挑了挑眉，將手中的盔甲隨手一丟：「好吧。」
說完他往後一仰，平靜的復仇者大廈在這時劇烈震動了一下。
「賈維斯，發生什麼了？」
彼得·帕克也緊張地撐起膝蓋半坐起來：「大廈被人襲擊了嗎？是那群紅骷髏的人嗎？」
賈維斯作為人工智腦，光屏上亮起的小綠點閃了閃，如實地調出了監控：「綠巨人和巴頓以及托爾之間的小打小鬧，Sir。」
畫面上，鷹眼巴頓在前面狼狽的逃竄，綠巨人浩克在後面暴躁的追趕，托爾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在旁邊給兩人吶喊助威。
「巴頓！你又偷吃浩克的鱷梨醬！那是浩克最後一瓶鱷梨醬！」浩克委屈地錘碎了一路的電子設備。
到底是誰偷吃了誰的果醬，這大概是復仇者聯盟里，這三人之間每天的日常。
只有工作間陷入寂靜。
所有智能儀器一瞬間都看向坐在工作間中央的托尼·斯塔克。
「別看我，我可是這裡付賬的那個。」斯塔克單手環胸，一臉理所當然，「我才不要因為吃了他的東西而被打一頓。」
「總之你在那裡一切小心，兩個月後我去接你。」
鋼鐵俠按下視頻通訊器前，像是又想起什麼一樣，補充了一句：「對了，小心你的新舍友。」
「您說什麼？」
帕克小先生愣了一下，電腦屏幕已經失去了所有視頻畫面。
小心他的新舍友.……為什麼？
只因為他是一個——
變種人嗎？
澤維爾天才青少年學院，大部分人都以為這只是一間普通的學校，鮮少有人知道，那是一間專門供給變種人容身之所的學院，變種人學生們在裡面學習控制異能，畢業后也會大部分留在那裡選擇成為一名X戰警。
顯然超級英雄們不在此列。
彼得忍不住回憶了一下宋墨在說那句話時候的表情。
很平靜，很自然，就好像那裡對他來說真的是一間很普通的學院，或者說他根本不在乎他知不知道他是變種人這個事實。
復仇者大廈工作間，斯塔克坐在原位，面前的虛擬光屏上是一份剛從澤維爾學院調出來的身份信息，眉頭慢慢皺起。
宋墨·塞蘭斯，類omega級腦域變種人，能力未知，十一歲加入澤維爾學院，十二歲被查爾斯植入虛數核心至今沒有拔除，能力被完全遏制。
危險等級：3S。
「其實這完全沒必要擔心不是嗎。」
他像是在說服賈維斯，更像是在說服自己：「從生物變異的角度來看說不定那個小節肢寶寶也算是半個變種人，而且搞不好同樣危險。」
賈維斯沒有說話。
半晌后，斯塔克搓了搓眉心。
「給他安裝一個實時定位系統，賈維斯，要精確度最高的。」
……
宋墨回到出租房的時候，看到彼得·帕克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他開門的動作一頓，然後才自然地重新把門關上。
忽然要跟一個陌生的人一起住兩個月，無論是誰最開始都會有些不習慣。
哥譚新聞頻道，一個主持人，兩個嘉賓，討論的是已經有些過時的話題——
「你覺得小丑真的死了嗎？」
哥譚極端的生活環境造就了一批極端的居民群眾，就像最開始哈莉·奎茵還是電視主播時會引到孩子對抗父母為了愛情勇敢私奔，會煽動工人拿起手.槍反抗老闆取得他們被拖欠的工資，道德觀在與日俱增的強大邪惡勢力下漸漸變得淺薄，結束了一整天高度緊張的工作，他們需要的僅僅只是娛樂，至於娛樂的形式——
只要不犯法，誰礙得著誰？
儘管哥譚和紐約距離很近，但由於不成文的，或者是說英雄們之間默認的規定，他們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就連反派們也難得遵循了這樣的規則，所以即使在紐約時小蜘蛛俠是懲奸除惡的英雄，來到哥譚以後，對這裡依然一無所知。
「小丑？」他隨意擺弄著遙控器，皺著一張臉回憶道，「是那個戴著綠色假髮，畫著白色大濃妝，牙很黃嘴很紅的哥譚壞蛋？」
「你可能對他有什麼誤解？至少那不是他的假髮，如果你足夠關注他生前的新聞的話。」
宋墨看了看錶，脫下外套隨意掛在手上：「我們兩小時后出發。」
彼得·帕克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宋墨說的是什麼，他下意識回了一句：「好。」
房間的電視機里，一名戴著金絲邊眼鏡，面相刻薄的嘉賓激動而大聲地發表著他的言論：
「你不能剝奪我說話的權利，詹姆斯，我有人權！」
「小丑死了，而我們根本沒有必要在這裡討論任何有關於他的問題，難道你們想質疑戈登警局最權威的屍檢報告嗎？我們要做的是把他完全拋在腦後，然後等待著過不了一段時間，小丑就會被人徹底遺忘！」
宋墨握著門把的手一緊。
徹底被人遺忘？
那大概是小丑最不願意接受的事實，之一。
兩小時一刻，宋墨的房間里沒有任何動靜。
七點的哥譚夜幕已經徹底降下來了，正如宋墨說的，哥譚犯罪率這麼高，而彼得·帕克人生地不熟（儘管他不覺得那些罪犯能把他怎麼樣），不管做什麼還是有熟人帶著比較好。
他又等了一會，最後忍不住上前，屈指輕輕敲了敲他的房間：「宋墨？」
門沒鎖，吱呀一聲開了。
彼得眨了眨眼，下意識往裡看去。
房間沒有開燈，空蕩蕩的，床頭那幅蜘蛛俠海報異常顯眼，晚風吹起窗帘，窗戶大開著，裡面空無一人。
雪白的床單上整齊排列著一排撲克，每一張上面都刻著對應惡魔的臉，栩栩如生，面目猙獰。
彼得皺了皺眉，手摸到門邊的按鈕，剛想開燈，身後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怎麼了？」
聲音離得很近，彷彿就在身後，在此之前彼得甚至沒有聽見任何腳步聲，他被嚇了一跳，立刻轉過身，就看到宋墨站在他面前大概兩指遠的地方，渾身濕漉漉的，下半身圍著浴巾，棕色的頭髮往下滴著水珠，□□著的上半身，隱約能看見身上青澀肌肉的雛形線條。
明黃的燈光下，彼得感覺他被宋墨一身像是抹了層奶膩子一樣的膚色晃了一眼。
「沒什麼，我就是想問問你什麼時候出發，我是說——」
小帕克先生後退了一步，拉開距離：「我剛才沒看見你出房間？」
「可能你看電視看太入迷了。」
宋墨越過彼得進了房間，也沒關門，背對著客廳開始換衣服。彼得重新坐回沙發，那檔討論小丑是不是真的死了的無聊節目終於過去，紐約新時報，新聞媒體正在播放一段來自於蜘蛛俠的獨白。
這大概是三天前的一檔舊新聞，穿著紅色緊身制服的紐約超級英雄被一名生化人追著，混亂中撿到了不知道是誰的手機，然後用這種類似於自拍的角度錄下了這段視頻。
「嗨，晚上好，我是你們的友鄰蜘蛛俠，這意味著我會整日被壞蛋們在紐約追著滿城跑，比如說我身後這位。看我已經給到鏡頭了，有人看了這個八十年代霹靂舞壞蛋的維基介紹嗎？我是說，鋼鐵俠先生總說我是個聰明的英雄但是品位很糟糕，但如果他認識這個壞蛋的話，他肯定會推翻自己對『品味糟糕』這個片語的所有認知，並且會覺得我就是個可愛性感的維密秀小天使。當然，這個不是我錄這段視頻的重點。」
「這台手機是我在華爾街撿到的，emm……粉色的小兔子耳朵手機殼，型號是XXXX，一會我會把它交到失物招領處，掉了手機的女士——如果你是男士的話我很抱歉，總之，去那裡拿吧，我保證它是毫髮無損的。」
宋墨穿好衣服后出來，電視上主持人對蜘蛛俠無比正面的肯定看得彼得·帕克臉頰都開始發紅，他不由搖了搖頭：「看來你真的很喜歡蜘蛛俠，不知道他私底下是什麼樣子，聽聲音似乎很年輕？」
彼得帕克：「誰知道呢！」
作為全美最繁華的都市之一，哥譚夜晚的霓虹燈是不輸給紐約的璀璨，夜風帶著濕氣，有點涼，兩人在路燈下緩緩往目的地走，路上經過一棟輝煌的大廈時，彼得·帕克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那是人壽大廈。」宋墨解釋著，「蝙蝠燈最經常光顧的地方。」
彼得收回視線：「蝙蝠燈？那是什麼？」
「哥譚警局向蝙蝠俠求助時，或者有什麼大事要發生時，蝙蝠燈就會——」
話還沒說完，哥譚布滿烏雲的天空上忽然出現一束燈光，自下而上的投影，圓形的形狀，蝙蝠的標誌。
「——亮起。」
彼得看到宋墨表情頓了一下，接著嘴角若有似無地勾了勾。
「啊，看來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語畢，周圍燈光一瞬間全部暗下來，整個哥譚立刻陷入黑暗。然而黑暗僅持續了不到半秒，被黑暗籠罩的民眾們的反射弧還不足以讓他們發出大聲的尖叫，那些掛在高樓大廈上的大熒幕便重新亮起。
閃過雪花以後，黑色的屏幕里漸漸出現一個人影。
一個被脫光了衣服，瘦的只剩骨頭，戴著細框金絲邊眼鏡的中年男人出現在了鏡頭裡，嘴裡塞著一隻他自己的臭襪子，正發出嗚嗚的聲音。
畫外，伴隨著一陣愉悅的，聽得讓人耳根發癢的輕笑。
有人開口。
「Come on，我知道你還記得我，大聲點兒，我叫什麼？」
聲音被刻意拉高，聽起來非常尖細。
被人拿著攝像機拍下這樣羞恥的畫面，男人氣得臉色漲紅，又因為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而恐懼得渾身發抖。
最後，恐懼戰勝憤怒，他張開嘴，哆嗦著：「J——Jo——」
「Joker——！」
就像滴入油鍋的水。
整個哥譚一片嘩然。
「Joker？怎麼可能？他不是死了嗎！」
「噢，老天，他回來了，他又回來了！」
「不可能！我親眼看著他被炸死的，腦袋都被炸掉了半顆！他怎麼可能還會出現在哥譚！」
驚呼伴隨著孩子的大哭聲，屏幕里，拿著鏡攝像機的人將攝像機翻轉過來，將鏡頭對準自己。
然後，那個瘋狂的，頭髮是綠色的，皮膚是慘白的，嘴唇是血紅的，表情是猙獰的傑出壞蛋，緩緩伸手抵住了嘴唇。
「噓——安靜點。」
詭異的，四周陷入寂靜。
死寂。
不知名的恐懼在黑暗中隨著晚風悄然蔓延。
畫面變得黑暗，很久以後。
「呯——」
槍聲，和慘叫。
然後是一聲以瘋狂激昂開頭，以輕聲呢喃結束的：「好久不見，哥譚。」
視頻在這時候徹底結束，整個哥譚重新恢復供電，璀璨的霓虹燈再次亮起，在這種喧鬧氛圍的襯托下，周圍顯得靜得可怕。
「他就是……小丑？」彼得·帕克過了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宋墨走在前面，彼得看不到他的臉，只能聽到他輕飄飄地說。
「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