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挑戰
我還有同伴嗎?我能相信這些人嗎?邢燁暗暗想道。
如果鏡子是那股讓他失去記憶的力量派來欺騙他的, 那也有些太小兒科了,欺騙應該從最信任最親近的人入手, 親人和朋友的身份最好, 可鏡子連張臉都沒有,連最基本的虛假表情也做不出來,他的話本身就不可信, 又何來欺騙。
偏偏是這樣, 才最可信。
「說說我昨天做了什麼吧,這個總可以說吧。」邢燁問道。
在鏡子的講述下, 邢燁知道自己是昨天凌晨12點醒來的,從床上爬起來后所做的事情與今天相差無幾,區別是他沒有看到化妝台上的鏡子,在不知道世界上有鬼的前提下看到了手機中的遊戲記錄,沒有鏡子鬼存在的信息,邢燁很難相信這世界有超自然的力量, 為了確認挑戰命運遊戲所說的內容是不是現實中發生的事情, 邢燁在分析過後, 選擇卸載遊戲。
如果這是個不可忽視的遊戲,那麼它一定像跗骨之蛆,根本卸載不掉。
果然邢燁卸載了幾次后,遊戲總會重新出現在手機中, 邢燁終於相信遊戲中的話。
此時沒有人引導他, 邢燁決定走出病房看看, 他穿上女裝, 在外面晃悠了幾個小時,除了遇到兩個上廁所的病人和值班護士外,什麼也沒發現。
直到上午十點鐘,他回房換衣服,才從衣櫃里翻出鏡子。
這一次是白天,鏡子驚悚的字跡失去黑夜加持反而有種可笑的感覺,這讓昨天的邢燁大膽地拿毛巾擦鏡子上的字跡,還與他聊了一會兒天。
鏡子因為邢燁不記得他,親密度降為0,連說話都做不到,被邢燁逗得直跳腳。
就在兩人漸漸增加好感度時,邢燁的躁狂症發作,在屋子裡抓狂一般地要剁根。室內沒有刀,他砸了浴室的鏡子要動手,好在鏡子當時正被邢燁放在呼叫器旁,能夠小幅度移動身體的鏡子拚命按下呼叫器,醫生護士及時趕到,給邢燁注射了鎮靜劑。
注射鎮靜劑后的邢燁直接睡過去,他在晚上11點后才能醒來,此時他還記得一天之內發生的事情,只是受鎮靜劑影響整個人變得沉默,思維也不夠活躍。
他把一天發生的事情寫下來放在枕邊,還讓鏡子立在化妝台上,好讓自己一睜眼便可以看到鏡子。
在鎮靜劑的影響下能夠做這麼多事的邢燁已經很了不起了,可他這一天的進度還是等於0,什麼也沒做到。
唯一的好處是,第二天記憶重置后,他的身體狀況似乎也恢復如初,鎮靜劑不再影響邢燁的思維能力,否則連續幾天注射鎮靜劑,邢燁這個身體的腦子估計也會廢了。
聽完鏡子的講述后,邢燁意識到現在問題的嚴重性。
他昨天相當於白白浪費一天,若不是有鏡子在,第二天會重複與昨天一模一樣的過程,直到他被遊戲中提到的寄生物殺死或者寄生。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鏡子說著說著忘記生氣,語氣中滿是擔憂,「躁狂症不知道什麼時候發作,你必須要找人在發病的時候制止你,否則醫生來了只會打鎮靜劑的。」
說完他又想起來一件事,不開心地說道:「你怎麼就不能睜開眼睛看到鏡子就對我好感度一下子上80呢,上了80我就可以幫你了。」
邢燁心中一暖,抬手摸摸鏡子,柔聲道:「你不用擔心,我今天一定不會讓自己變得像昨天一樣。」
說罷他拿起手機,再次打開挑戰命運遊戲的界面。
想要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定不能心急,從根源找起。
但遊戲是真的狠,所有玩家信息、遊戲內容全部被屏蔽,邢燁點擊手機只會提示「對不起,困難模式下無法訪問」。
「我當時為什麼要選擇困難模式,是嫌棄日子過得不夠舒服還是認為失憶和自殘很好玩?」邢燁一邊翻手機一邊鬱悶道。
鏡子道:「你對我的好感度不夠,我不能說,但是你要相信自己,你會做出這種選擇,一定有道理在其中!」
邢燁又笑了,不是那種為了掩飾自己內心苦悶強撐出來的笑容,不是為了讓其他人感受他強大自信的胸有成竹的笑容,更不是虛假的客套式笑容,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你真很可愛」的笑容。
鏡子有點看呆了。
現在邢燁的身體是系統在邢燁原本容貌的基礎上稍稍修改過的,他185的身高被縮成175,身體變瘦,面容也稍顯柔和,變得中性化。
這一切全是為了讓邢燁穿女裝不顯違和而改變的特徵,此時的他換上裙子就是個身材高挑的美女。
但讓鏡子著迷的並不是女裝,而是邢燁與以往不同的心態。
過去的邢燁,聰明、強大、自信、運籌帷幄,但他並不開心。他身上彷彿扛著整個喜馬拉雅山,壓力有珠穆朗瑪峰那麼大,強烈的悲傷、仇恨以及孤單壓得邢燁喘不過氣來,他被束縛得很慘,很少有真正開心的時候。
而現在,失去一切記憶回歸最初的邢燁,讓鏡子彷彿看到了那個在只在邢燁回憶中出現的,大學時期喜歡挑戰一切高難度的性格張揚的天之驕子。
只見邢燁露出一個十分自信的笑容,雙手/交互著按了按,將關節按得「咔吧」「咔吧」作響,他說道:「我現在好像真的很慘,可這是個遊戲吧?只要是遊戲,就沒有通不了關的!
通過你方才講述的內容,我覺得失憶或者說是重置、躁狂以及女裝全部是對我的限制,也就是遊戲設置的難度,失憶是為了讓我始終處於一無所知的狀態,躁狂則是要通過藥物手段讓我難以保持常態,至於女裝……你之前說我有同伴,那麼女裝是不是為了讓同伴認不出我呢?
我通過這一個小時對自己了解,我應該是強勢的男人,就是在其他人眼中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有異裝癖且扮柔弱的性格,這種情況下,同伴不可能認出我,而我又不記得他們。
遊戲為我設置的難度,或者說它希望我的狀態是,一個人被困在這間病房中,誰也記不起來,直到遊戲結束。」
鏡子蹭到邢燁面前,鏡面中映照出他充滿玩味的表情,鏡子道:「我怎麼感覺你一點也不覺得難,反而躍躍欲試呢?」
「當然!」邢燁笑道,「越是高難度才越有意思嘛,而且遊戲完全沒想到你在我身邊,你只是被放在化妝台上,就已經節省我十幾個小時了,我們現在就出去找人。」
「找你的同伴嗎?」鏡子說道,「可是我不知道他們的樣子會不會發生改變,我不認得他們。」
邢燁道:「樣子會改變,這次的限制……看來我參與的遊戲是個每一關都會更換身體甚至世界觀的遊戲,而且這遊戲中不止一個玩家,有同伴就代表可能會有敵人,這樣一來就會變得畏首畏尾,更加不敢找人。
不過沒關係,尋找不記得也不認識的人也很有趣。
昨天我是十多個小時后發作的躁狂症,今天時間不定,但最好是在發作之前找到同伴,這樣一旦發病就不用再注射鎮靜劑了。
昨天的我犯了一個錯誤,我不知道這是遊戲,也不知道還有其他玩家的存在。忽略了在深夜中遇到的幾個人,而白天當我知道這件事後,人又變得太多,無法辨認了。
如果是同樣參加遊戲的人,為了調查信息,夜晚一定會出現。還有寄生者,每天晚上會增加一個寄生者,他們也會出現。
所以晚上找到關鍵線索的概率相當高,當然也有可能直接 game over,值得挑戰。」
說罷邢燁穿上衣櫃中的休閑短裙,有點像網球裙裝,搭配一雙方便活動的白色運動鞋,將鏡子放在一個運動款的斜挎包中,還扎了個清爽的馬尾辮。
「你為什麼還要穿女裝?」鏡子吃驚地說道,「不是說了有同伴要找到他們嗎?」
邢燁道:「第一,遊戲既然設置難度,我逃避就沒意思了;第二,女性會給人肢體力量稍稍柔弱一點的感覺,而我自己的力量顯然是很強的,這樣可以讓敵人或者寄生者放鬆警惕,給予他們出其不意的一擊。該利用上的東西還是要利用的。」
鏡子:「……」
夠了,你就直接說自己喜歡女裝得了,第一個世界的時候,不也是嘴上說著不要,穿得卻十分起勁嗎?